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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芷定睛一看,不觉大喜,行礼跪下:“奴婢恭喜姑娘!”。
王娡只觉得惊奇:“好好的,恭喜我做什么?”。
容芷用手擦了擦眼眶:“姑娘,这是知会您侍寝的宦官们啊。新进的几位姑娘里,姑娘的恩宠可是头一份呐。”。
王娡只觉得迷迷糊糊,便是她轮到侍寝了么?
青寒正拿了毛巾过来,却没有容芷那样分明的喜色,只是静静碰一碰王娡的指尖,似在提醒她稳住心神。
不多时,几位宦官就已经行至面前。
为首的宦官王娡觉得眼熟,定睛一看,发觉是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宦官崔万海。
容芷含笑点头:“崔公公,这么晚了劳您大驾。”。
崔万海满脸堆笑:“这是喜事啊,奴才自然赶着来向姑娘讨喜呢。今夜挨着您侍寝,请姑娘好生准备着,子时一刻自有车来接您过去。”。
王娡犹是怔怔的,倒是容芷见机:“我们姑娘欢喜的楞住了呢,我替姑娘谢过崔公公。”。
说罢,招手唤过一个小侍女,吩咐她拿了几串钱给崔万海,“只当是请公公喝茶。”。
崔万海得了钱,千恩万谢地去了。
容芷轻轻碰一碰王娡的手臂:“时辰不早了,奴婢替姑娘预备洗澡水去了。”。
王娡麻木地点一点头,容芷似有不放心的样子,冲着青寒使了一个眼色,方才转身进了屋。
月色凉如水,王娡只穿了一件月白的纱衣,却不觉得有多冷。
青寒握住她的手,王娡只觉得青寒的手是滚烫的,不似自己这般冰凉。
“姑娘…。看开些吧。既然入了府,便逃不过这一遭。否则,一辈子的日子也是难过。”青寒柔声说。
王娡木然点一点头,青寒微微叹一口气,声音又低了几分:“奴婢知道小姐心里苦,放不下……可是无论怎样,咱们在这里,不可露出分毫来,否则连累的就是满族的性命。既然还有一口气,日子就得继续过下去。小姐…。。且看开些吧。”。
王娡回过神来,拭一拭泪痕,反手握住青寒的手:“我总是这样不明白,亏得你一直提点着。”。
青寒眼眶微红:“奴婢是与小姐一同长大的,必然护着小姐。”。
主仆二人正絮絮说着话,却是容芷走了出来:“洗澡水已经预备好了,奴婢伺候姑娘进去沐浴吧。”
一时间沐浴结束,王娡散着湿漉漉的黑发坐在梳妆台前,容芷慢慢用篦子沾了茉莉花水替她梳头发。
王娡见她抿嘴儿笑,不觉好奇:“你可笑什么呢?”。
容芷轻轻挽起一缕王娡的头发:“奴婢看见姑娘头发生的这样好,在奴婢的家乡,都说头发生得好的姑娘一辈子福气绵长。奴婢先贺喜姑娘了。”。
一辈子福气绵长么?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这样的话王娡必定相信:有疼爱自己的丈夫,乖巧可爱的俗儿,这样的生活,是她一辈子心心念念的期盼啊。
而如今,自己坐在这红木梨花凳上,却不知自己这一生该以什么方式结尾,这才是最让人不安的。
尽管心乱如麻,王娡仍是露出一个完美的没有丝毫破绽的笑容:“托你的吉言,若真是这样也就好了。”。
容芷从盒子里拣出一支羊脂玉簪子替她簪上:“奴婢这几日私心看着,姑娘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奴婢不晓得十分清楚,只是劝姑娘一句,无论什么样的前尘往事,看不见的必得放得下。若是因此成了心魔,其实于姑娘十分不利。”。
成了心魔?
王娡只觉得这话十分耳熟,恍惚间自己也曾与入选前的姁儿说过,心魔人人都是逃不掉的吧?
无谓经历,无谓年龄,总是有放不开手的事的。
王娡感怀于容芷的推心置腹,安慰地拍一拍她的手:“我知道了。”
一时间梳妆完毕,略坐了坐,就看见义勇悄悄打了帘子进来了:“车已经在外面等着接姑娘了。奴才护送姑娘出去。”。
王娡站起身,扶住容芷的手:“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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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红罗帐
夜里的太子府极静,只听得见车轱辘滚滚的声音,王娡端坐在车内,心却不似表面般平静。
多少女子曾经坐着这辆车,去往她们以为是荣华登顶的地方呢?
王娡不愿意去想,既然深陷其中,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心吧。
她紧紧抓住窗幔,力气大的指节都清晰可见,似是要把无尽的怨念按回身体里去。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张平静又坚定的容颜。
走了大约一盏茶工夫,王娡听见宦官们停下了脚步,心知是到了。
果然,容芷与青寒一边一个打起帘子:“姑娘,咱们到了。”。
王娡轻轻应一声,扶住青寒的手下了车。
车停在太子的寝殿边,虽已经是子时,寝殿仍是灯火通明,道边恭恭敬敬立着两排侍女。
王娡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她知道,自己一旦走进了这个门,生活就会被彻底改写,与过去的任何一点联系都会变成心底最深的回忆,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可是她不能回头了,容芷与青寒牢牢地牵着她的手把她往前带,力气那样大,王娡只觉得手似乎都要断了。
一路麻木着走了进去,恍惚间似乎听到宦官特有的尖细嗓音说着她来了,可是却未听到半分回音。
一位年长的姑姑接过王娡的手,低声嘱咐着她行礼。
王娡机械地跪下去:“妾身王氏跪见太子。”。
听得一把温润嗓音:“起来吧,不必这样多礼。”。
王娡抬头去看,却见太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穿着一件青玉色寝衣,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太子手下还倒扣着一本书,王娡认出来那是《诗经》,不由面上一热,低下头去。
“来的好巧,我正在看《诗经》,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看?”太子招手唤她。
王娡慢慢走上前去,按太子的吩咐在旁边的跪榻上小心翼翼地半跪了。
“‘诗三百,思无邪。’先人们都说诗经讲述的是天子治国有方,民风淳朴的景象。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太子语气温和,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在桌子上轻敲着。
王娡低头沉思,斟酌了言辞才敢回答:“妾身不才,《诗经》自然是仰慕君主之德福泽天下。可是妾身觉得,在歌颂君主英明之余,诗经也是表达了百姓之间最淳朴的心思,譬如婚丧嫁娶,都在诗经中有所提到。与其说是政治,不如说是民风民俗。”。
王娡大着胆子说完,只觉得脸烧得疼。
长久的静默,她终于忍不住抬头去看太子,却见对方正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良久,太子轻轻颔首:“你是这太子府里,出现过的最聪慧的女子。”。
王娡赶忙低头:“太子折煞妾身了。太子妃她们贤良淑德,她们的品行妾身望尘莫及。”。
太子摆一摆手:“我说的是聪慧,与品行无关。品行再好,若无见识,终究是木头美人。”。
王娡听得他语涉太子妃她们,一时不敢接嘴。
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子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可是你与她们不一样。虽是出身小户,却有一股大家出身才有的才情与隐隐的傲气。”。
王娡听得“傲气”一词便觉得不妥,急忙欲拜倒:“妾身一定努力思进取…。。”。
太子扶住她:“我可曾说过傲气不好么?做人若是一分傲气也无,如何求得上进?”。
太子的手仍旧轻轻扣在书的扉页上,节奏那样和缓,王娡却莫名地觉得压抑。
第二日清晨,天还犹是墨黑,王娡便被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她困倦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名男子背对着她正在更衣,恍惚间她以为那是永涵。
就像从前的很多个日子一样,每逢收租的时候需要早起,为了不吵醒她,永涵的动作总是格外轻。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永涵的名字了,却生生收在口里。
因为太子此时正好回过了头,看见她醒了,微微一笑:“吵醒你了?今日要早起去宫里给母后请安。”。
王娡点一点头:“并没有,是妾身睡眠太浅了。”。
太子温和地拍一拍她露在锦被外面的手臂:“天色尚早,你接着睡吧。”。
王娡应了一声,目送着太子走出门去。
再合眼也无睡意了,瑞脑金兽炉里的安息香让她有些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