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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赏之令,信若丹青,苟或执迷,宁免后悔。
王师所至,军政甚明,不犯秋毫,有如时雨,百姓父老各务安居,剽掳焚烧必令禁止……”
……
江宁,皇宫,嘉德殿。
年方不惑的南唐皇帝李璟满面愁容,本来养尊处优保养的白晰细嫩的脸上,大大的悬着两个黑眼袋,与眼里的血丝分外突兀显眼。
“逆周犯境在先,大放厥词于后,宋卿以为如何?”
几起几复,现为洪州镇南节度使的宋齐丘须发皆白,已经年近七旬。
为了阻击周兵的大举入侵,李璟首先想到了智谋过人的宋齐丘,六百里加急特使,封宋齐丘为太师,领剑南东川节度使,进封楚国公,令其火速进京与谋国难。
宋齐丘奉诏进京,一路鞍马劳顿,精神有些不济,好不容易看完周廷的伐唐檄文,轻咳一声,取过茶杯清清嗓子,方起身道:“圣上……”
“宋卿只管坐着说话。”
“谢圣上。”
宋齐丘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这才缓缓坐下,道:“如今逆周的前军已经过淮,据可靠消息,那郭荣匹夫可能还会亲征,为今之际,只能徴调诸郡精兵,屯于淮泗之地。
我大唐这几年平闽越、征南楚,名帅大将声名远隆,周廷必定重视,性格脾气、用兵之法估计都早已揣摩分析详尽。
老臣建议:此次领军,干脆从禆将中挑选有才能者担纲主帅,声言偏师,敌人不测其实,必难轻进……等过完年,春水时至,粮道阻隔,逆周悬军日久,自当遁去。
然后再遣使议和,逆周必然乐从……”
“宋齐丘,汝何其荒谬!”
出言斥之的正是疾恶如仇的铁骨诤臣,原枢密使常梦锡,他平生最不齿宋齐丘的为人,两人在朝中明争暗斗多年,双方各自起起伏伏互有输赢,最后双双被迫离京外职。
此番宋齐丘官拜太师,荣耀入朝,常梦锡也从扬州奉诏而回,官拜吏部侍郎,复为学士。
只听常梦锡道:“从来只闻名将领军方能战无不胜,我朝名将济济一堂,何需从禆将中选大将?还声言偏师,效掩耳盗铃之法,若用此策,三岁小儿也要蒙羞。”
“再一者,寄敌军胆怯,等春雨阻道,此为胜敌之法乎?夫未战而先想议和,太师之胆怯乎,还是膝盖软骨乎?”
“你……”
宋齐丘老脸涨的紫红,一口痰涌上来,差点闭过气去。
宰相冯延巳一看不好,忙伸手抚背。
其时南唐朝中党争厉害,宋齐丘乃是他这一党的党魁,而冯延巳则与中书舍人冯延鲁,枢密使陈觉,副使魏岑、查文徽等人被朝野合称“江宁五鬼”。
至于常梦锡,则与孙晟、韩熙载、徐铉结为一党,两派但有朝务,便争吵不休,李璟有时也烦不胜烦。
冯延巳帮着宋齐丘把这一口气给顺下去,这才出言道:“常侍郎此言差矣,宋太师的建议或有谬误处,却也是忠君谋国之言。
屯兵淮泗以拒周兵,此言不当乎?
我大唐西南用兵多年,国库渐空,正该休养生息,驱周出境后再议和,更是老成谋国之言……”
“启奏圣上……”
“好了。”
御座上的李璟一看孙晟出列,知道不好,连忙打岔道:“宋卿言之有理,常卿也是公忠体国,不过这领军大将嘛,朕的意思,还是名帅大将为好,诸卿议一议,看何人统军为好?”
“臣弟愿往。”
李璟见一直默不作声的齐王李景达,心中一格噔,脸上却笑道:“雨师,逆周才来个李重进,哪需要我大唐兵马大元帅亲自出马,宋卿言偏师是过了,你若亲自出马,也是过了。”
“……是。”
冯延巳先赞一声圣上圣明,再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臣举荐神武军都指挥使刘彦贞,此人文滔武略,堪当大任,另,咸师朗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为先锋。”
李璟点点头,不置可否,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臣等附议。”
“臣听闻刘彦贞并无大阵经验,是否……”
陈觉大笑道:“韩侍郎可知‘汉有韩信,吴有刘信’之语,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也,刘彦贞弓马娴熟,江左堪称第一,而兵法更得其父真传,正是此番领兵的最佳人选。”
李璟有些烦燥的下了决议:“即如此,着刘彦贞为西北行营都部署,咸师朗为先锋使,领兵五万,即日出征。再令奉化节度使皇甫晖为应援使,常州团练使姚凤为应援都监,随时支援。”
“遵旨。”
……
霍丘,白果巷。
甲寅在一位乡人的带领下来到一间低矮的草房前,犹豫了好久,才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谁呀,阿牛不在。”
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却给人以平静的感觉。
“阿婶,我是顾北雄的小兄弟,与铁战也有些交集,想来看看你。”
屋里安静了一会,良久才有声音传来:“屋里简陋,无待客之地,老身腿残,不能相迎,谢谢小郎君,等我儿回来,我再让他拜访你。”
甲寅有些黯然,一时却不知怎么办好,那领路的大婶拍着木门道:“铁家大婶子,这位小郎君拎着许多米面肉油呢。”
“原来是许家婶子,你帮老身谢谢他,阿牛不在,我这不能冒昧收人大礼。”
甲寅忙示意祁三多把东西放在门口,对屋里大声道:“阿婶,我真是顾北雄的兄弟,他还不知你们在这呢,这是我做晚辈的一点小心意,这就告辞。”
甲寅掏出一把铜钱塞给带路的女人,转身就走。快步到了巷口,见那木门开了,许家婶子正拎着东西往里递送,这才放下心来,打马回程。
祁三多道:“那铁战又不理人,他娘亲也不理人,你这是热脸贴冷屁股呢。”
“顾北雄提起师门,很是遗憾,这铁战母子似乎也不愿意提起顾北雄,这中间有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她母子过的很是困难,一点米粮又算什么……噫,马蹄声这么急,可是九郎他们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两人策马迎上,果见前面六七人策马飞奔而来,打前两人,正是陈疤子与秦越。
“怎么样,新大帅怎么说?”
秦越哈哈大笑,挥着马鞭作势欲抽,“你小子运气好,升官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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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书呆子,不可能用来恶心人
陈疤子与秦越参见新大帅,结果受到了李重进的热情款待。
或许是因着韩通的托付,或许是有意把虎牙营架火上烤,李重进不仅当着众将的面大力的赞扬了一番,晚上还与他俩一起共进了晚餐,王彦超与韩令坤作陪。
这场子就撑的大了。
没办法,秦越与陈疤子只能说出“大帅但有吩咐,万死不辞”的话来。
李重进详细询问了过河后的战役经过,又细细的梳理了虎牙营的兵力搭配,在充分肯定虎牙营执行“扰”字诀战略的同时,给出了一个任务,一个政策。
任务是继续向西南攻打霍山、舒城等地,政策是允许虎牙营战时扩编,特批步兵刀甲二百副,弩弓一百具,战马五十匹,不够再报批。
一听到这样的支持,秦越就笑开了,保证说要再接再励,以报大帅知遇之恩。
回程的路上就与陈疤子商量好了,既然要实施扰字诀,马兵最为重要不过,也不要一人双马的豪华装配了,索性扩大到三百人,反正马匹勉强够,甲胄不够一时却是没办法,只能折分成重甲与轻骑。
步兵系血杀与山越两营暂时不动,弩弓队增为三百人,常胜营也增为三百人,这一来,虎牙营就成了总编制一千三百人的大编制。
这可不是人数简单的增加这么简单。
首先,常胜营缺一个强力的领导,其次,人吃马嚼的一下子多出了一倍多,后勤保障的任务强大了,机动力也相应的下降了,再然后,面临招兵压力。
由于霍丘之前有个“殷青天”在,虎牙营进城后除了多了一些粮草,银钱上几无进项,这让秦越对那位大袖飘飘离开的殷松心生怨望。
好在没进霍丘前吃了两家大户,暂时还有余钱招兵买马。
“给我们整编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军饷就成问题了。新大帅态度很明确,军械可以支持,钱粮爱莫能助。
所以,一个月后,我们必须有新的进项,新进项从哪来——只有缴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