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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解忧瞪大了眼,茫然不解地看着他,余光一瞟,见相夫陵还未走,小脸霎时羞红,一扭身躲进了屋内。
相夫陵干笑一声,抱臂立在院心,“沉当真属意此女”
“与相夫子无关。”医沉摇头,向他一礼,“请回。狐台之事,沉自会留意。”
相夫陵冷笑且摇头,目光落在半掩的竹门上,门内影影绰绰露出那个暗红色的娇小身影,真不知道为何一个两个都恋着解忧这丫头,分明只是个还没长成的小姑娘,同这酸涩的青梅一般,应当无甚滋味。
解忧背倚竹门而立,听到医沉进屋,转身想走。
医沉和声唤住她。“阿忧天癸未至,勿过食酸涩之物。”
酸性收敛固涩,她本就气血亏虚,再收敛下去。哪里还能来天癸
“不至便不至。”解忧赌气蹭进内室,倚在窗畔生闷气。
就算是她不该过食青梅,又何必用这样的法子而且,而且还是当着旁人的面太羞人了
医沉看看她裹在华丽礼服中的娇小身子,鬓边垂下的发丝被窗外的轻风吹拂着飘动,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看着她。看到她最鲜活的样子。
但狐台还有太多的事情的要处理,解忧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若带她一道回去,谁知她又要有什么举动之前在秦地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因此还是不带她回去的好。
看了她片刻,转身坐回案前,铺开一份素帛,估算了回到狐台的时日,先行传信回去。
不知何时,解忧蹭回到他身旁,外衣不知被她扔在了何处,身上只一件曲裾深衣,规规矩矩地跽坐一旁,倒也衬出几分端庄的贵女模样。
细细一看,她两只眼框微微泛着红,眼底一片潮,几根长睫都被泪粘到了一块儿,并作一小束一小束。
“死生命也,阿忧何须哀恸至斯”医沉搁下笔,握了她冰凉的小手,合在掌中轻轻抚着。
解忧不语,闭目思索片刻,抬眸看他,“阿忧欲兄共归狐台,可好”
她害怕,她害怕狐台之变有急。
虽然她一道去,未必真的能够改变什么,但至少所有一切都能在自己的眼前发生,自己听到,自己看到不管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她不要等到事后由旁人来告诉她。
“不可。”医沉摇头,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握得更紧。
“有何不可”解忧拧起眉头,身子微微倾斜,急道,“忧为何不可归狐台若当真不可,则盍不共归洞庭”这就有些蛮不讲理了。
医沉笑着摇头,难得见她如此蛮不讲理的样子,缓缓抚着她已被捂暖的小手,低低道:“医缓曾命沉接任楚墨主事,沉不可不归狐台。”
这语气,就像在劝慰任性的孩子一般。
“”解忧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尚未理解这句话时,泪已顺着面颊无意识地流淌下来。
许久之前,不是说由剧连接任么秦墨越之於的事情,也一直都是由剧连处理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若真是接任主事,那就算此次事情过去,医沉也不可能随意离开狐台吧更不可能陪着她去洞庭、去黔中。
不是说不是说她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抓不住她想要抓住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叹口气。
是了,他们本就什么都没有说过,哪里曾经有什么诺言呢
她、她怎么会错以为寻到了一个可以同她一道归隐天地的人呢而且还一直都这样认为
医沉伴了她许多年,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在名利的路上走得倦了,回头总能与他一道回去的,却不知道等她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道旁山花芊草依旧,只是那个人,已经不在原处等着她了。
原是她自己想错了,怪不得旁人。
解忧抬手抹了抹泪,将心中那份莫名的失落打叠起,唇角染上浅笑,只声音还有些微微的哽咽,“既如此,阿忧独自往洞庭便是”未完待续。
ps: 明天有肉我就问一句,你们订是不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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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绝墨者于世
她强笑欢颜的乖巧模样令人心疼,医沉扣了她纤细的手腕,柔声解释,“阿忧,医缓病终,连确已继任主事。”
那个将要接替医缓主持楚墨的人从来都是剧连,但医缓有所担忧,因此暗中还指定了一人,便是他自小带大的医沉。
“……医缓虞连义气过盛,如孟胜之辈,率楚墨弟子死难,故暗中托于吾兄?”解忧猜到了实情。
医沉点头,“阿忧聪慧。”
她口中的“孟胜”,是楚悼王时期的巨子,他与楚国阳城君不仅是君臣关系,亦是好友,阳城君离开封地时嘱托他守卫阳城,曾以玉璜两断,各执一半,作为信物。
关于孟胜,这事要从当年吴起几经周折投奔楚国,楚悼王支持他变法开始说起。
谁都知道变法是富国强兵之道,但这第一个就触犯了各国贵族的利益,所以一旦提倡变法的君主薨逝,变法者一朝失去倚仗,多半会受到贵族的疯狂报复——商鞅如是,吴起亦不例外。
不过吴起死前还摆了那些贵族一道,他被贵族射伤,直接逃入悼王停尸之处,将羽箭插在悼王身上,并在死前高呼,“群臣叛乱,谋害我王”。
楚律中,损毁君主尸体是诛灭三族的重罪,因此肃王即位后,因此被株连杀死的贵族有七十多家。
这其中一个,便是阳城君。
阳城君消息灵通,没等大祸临头先逃跑了,但人不见了,城还在,肃王要收回他的封地阳城。
可守城的孟胜只认死理,肃王要收回阳城,却没有另一半玉璜作为信物,所以这阳城,不能交付。但不交付,肃王的军队便要攻城了。毫无胜算可言。
因此孟胜认为,有负阳城君所托,必须以死谢之,弟子徐弱曾劝。这样做或许会“绝墨者于世”,但孟胜没有听从,认为不以死谢之,天下就无人再信墨者,因此将巨子之位交付于田襄子。自己同百八十名弟子俱殉阳城而死。
两个貌似无关的人,就这样被命运的纽带系在了一块儿,令人唏嘘。
这一次震惊天下、流传青史的“守义”的行为虽然并没有造成墨者绝于世的情况,却让楚墨的势力一落千丈。
秦国变法后务实强兵,乐于发展科技,给了秦墨庇护和支持,与此同时楚墨却依然游走于荒野,齐_墨则苦于无人听信他们的理论,墨家的中心不知不觉便转到了秦国去。
前车之鉴尚在,而现今的形势更不如先时。若再有一个像孟胜这般侠义干云的领导者,只怕这一回墨者是真的要绝于世了。
恰恰剧连便是这样一个心实的人,一身侠义,满腔热血,虽然头脑很清醒,但让他作决,未必不会像孟胜那般舍身取义,医缓自然放心不下将一手打理的楚墨全然交到他手中。
说得英雄气短一点,楚墨现在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够死了,趋利避害才是正理——否则命都没了。拿什么去宣扬他们“兼爱”、“非攻”的理想?
解忧轻轻叹息,这时代终究是变了……当年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宁可饿死首阳山,当年侯生不能远行。愿自刭以魂魄相送信陵君,都是何等的飞扬意气,视生死之间如朝暮而已。可如今,到底是连最血性的游侠儿,都晓得全生避害的道理了。
有一种叫作春秋遗风的东西,虽然在旁人看来有些愚蠢。有些痴傻,有些迂腐,却又那么令人动容。
如今,它终究也要消亡于历史的长河中了。
有生命的东西会死,没有生命的东西也会死,不过是时间的短长而已。
“医缓可知吾兄乃昭氏子弟?”解忧抬眸。
她所知,墨家是不会轻易接受贵族子弟的,因为墨家反对国与国之间的交战,企图以一己之力阻止这天下的不义之战,因此过多贵族子弟的渗入,可能会左右墨家的判断,帮了不该帮的诸侯国。
医沉抬手抚上她肃然绷紧的小脸,声音略显寂寥,“乃今唯阿忧一人知也。”
在那之前,他的身份,除了解忧,还有医缓知道的。
这世上能让他全然信得过的只这么两人,对于解忧是出于同病相怜之感,对于医缓,则因他当年的爱护劝导之谊。
解忧低下眸子,一双小手紧握住他的手,咬了咬唇,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素来言语伶俐,劝人看开生死也不是头一遭,偏偏这回,她思量再三,不知如何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