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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铭见她睁大眼睛看着窗户,时不时拨开刘海看一眼贴着纱布的额头,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走过去一伸手将窗帘拉上了。
“你放心,不会留疤。老曹要是这点儿病都治不好,早就脱下白大褂回家了。”
流离听见他安慰自己,虚弱地笑笑,说:“留疤也没关系,我早就不在乎了。”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像她这样连悦己者都留不住的,何必在意区区一个疤痕。
“你是不在乎,”许寒铭抱起双臂斜倚在窗前,貌似漫不经心地说:“可我在乎啊。”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流离本来没怎么在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似乎哪里不对劲,不由得问了一声:“啊”
许寒铭下巴一扬:“啊什么啊,睡你的觉”
流离这才觉得真正的许寒铭回来了些,心里不由自主涌起的担心缓缓消解。桌上搁着没喝完的半碗粥,还未凉透,热气正丝丝缕缕渗出来。流离盯着看了很长时间,直到碗口被空气压得透明。如果不是许寒铭,自己恐怕早就成了黄泉路上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如果她知道他会来,或许不会擅作主张,以至于受这些苦楚。可她也知道凡事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除了接受又有什么办法,一味回想只会徒增烦恼。
像是她没有死,像是她注定躲不过这场祸端。
流离闭了闭眼睛,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身上的疼痛已经不那么难熬,只是双手双脚仍旧抬不起来,动一动都要费很大力气。被石凤死命殴打的时候她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光彩的少年时光,刚刚步入成年以为一切有了转机,却又瞬间不光彩地死去。她几乎已经认命了,如果能重新来过,她一定不要重蹈自己混蛋的人生和混蛋的命运。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她却没有想到,许寒铭把她从鬼门关里拖了出来。她愣愣看着他,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目光,不自觉就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许寒铭却不怎么想回答,只是说:“你不用管。”
流离还想再问,一名黑衣黑裤的短发男子敲门走了进来,低声在许寒铭耳边说了些什么。许寒铭微一思索,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不多久,一脸焦急的万琪跑进病房,看到流离好端端躺在床上,瞬间便放下心来,握住流离的手不停说:“你没事就好。”
流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她,费力扯出个笑,问:“你怎么会来回过家了吗”
万琪使劲点了点头,告诉她:“所有被抓走的女孩都安全回家了,只有你,”她低下头,眼眶里流出泪来:“流离,我们对不起你,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成这样,谁也不敢上去帮你。”
流离笑笑:“不怪你们,他们手里毕竟有枪。”
万琪仍是抽噎个不停,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从包里拿出个保温瓶,打开来,里面是香气四溢的糯米细粥。她帮流离倒了一碗,说:“许寒铭说你现在只能喝粥,我花了半天功夫熬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见过许寒铭”
万琪点点头:“我见他把你带到医院,几乎把全中国最好的医生都请了过来替你治病。我几次想来看看你,可他怕你出事,除医生以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病房,今天才好不容易让我进来。流离,你真有福气,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关键对你还这么好。”
流离喉咙一疼,剧烈咳嗽起来。身上的伤口被牵动,她紧皱着眉头忍耐了一会儿,这才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万琪见她脸色惨白,鼻尖因为疼痛渗出汗来,一时慌得失了手脚,站起身就要去喊医生。流离按住她的手,说:“不用。”
万琪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许寒铭会把我生吞活剥的”
流离又咳了几声,眼前蓦地闪出许寒铭作势吻她的样子。她下意识就甩了甩头,想把他从脑海里甩出去,完全忘记头上有伤。刚一动弹,脑袋就剧烈疼了起来,她倚靠着枕头,半晌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才问万琪:“许寒铭刚才是去见你吗”
万琪见她还能跟自己聊天,稍稍放了点心:“不是。我来的时候看见楼下停着几辆警车,估计又是去警局了。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几天都是他跟那个姓康的警察在忙。”
流离想起刚才一身黑衣的男人,问:“你是说跟他一起出去那人是警察”
“是啊。”
“你怎么知道的”
万琪挠了挠头:“我也不确定,只是见他最近经常出入警局,一直在忙石凤那件案子。”
流离手心沁出汗来,想往被单上抹,低头时却看见那不是汗,而是血。她吓得把手藏进被子,过了几秒忍不住再看,那上面又什么都没有了。她定了定神,不想让人看出异样,故作轻松地跟万琪聊起别的。可自己说了些什么,听了些什么,不过片刻就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有大片大片的白和零星几滩红色是清晰的,它们纷纷扬扬落在记忆里,无论如何不肯消解半分。
、第四十八章
在医院已经住了大半个月,身上的伤一天天好起来,不再连睡梦里都是凌迟般的痛楚。万琪时常会来看她,跟她说些外面发生的值得一提或是鸡毛蒜皮的事。学校里某学长跟某学妹表白了,1314根蜡烛照得整个操场仿佛要烧起来。孟诺枫一个月前突然从大众面前消失了,娱乐圈里再没有他半点消息,身经百战的狗仔披星戴月也抖不出一点料。有人在市中心飙车,简直是不要命的开法。听说车子整个翻过来,跟拍电影大片似的,甭提多惊心动魄了。倒是没伤着群众,只是把自己给伤着了。殷晓萱因为一部古装剧大红大紫起来,一跃坐上一线女星位置。可到底躲不过人红是非多,她不幸成为招黑体质中的一员,被广大闲着没事儿干的键盘侠黑得体无完肤。市中心新起了一座购物商厦,里面的衣服简直贵得没人性。天泓集团彻底把“嘉伟”搞垮了,如今正准备着手收购,这全是许锐那宝贝儿子的杰作,许寒铭这人一狠起来谁都不是对手。许锐有意把公司大权交给许寒铭,逼着他处理各项事务,这几天许寒铭忙得饭都顾不上吃。
流离心里一动,后面的话再没有听进去。怪不得最近见许寒铭好像瘦了些,眉宇间一股疲倦绕之不去。他在外面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却仍每天抽出时间陪她,细致嘱咐护工安排好她一日三餐。他怕她一个人时觉得无聊,特意从书店搜罗回一大堆小说。他甚至知道她的喜好,买来的书大部分是历史题材。
他对她越好,流离心里越发不安。眼看欠他的一天天多起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还得清。
万琪见流离又一个人怔怔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想什么呢”
流离摇了摇头,万琪捂嘴吃吃笑了起来,打趣她:“是不是在想成了许少奶奶以后该怎么败光许寒铭的钱”
流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别瞎说,我跟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万琪仍是笑着:“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绝对是。他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没看出来流离,你别跟我演戏啊,其实心里早高兴得不得了了吧我要是能遇上这种男人,早就烧高香拜佛祖了”
流离见说不通,只好不再解释。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万琪待到下午三点才离开,准备赶回学校上课。流离看了会儿书,冷不丁听到窗外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动。原来又下雪了,鹅毛般的雪花砸在玻璃上,不一会儿就把视线遮得模糊起来。
流离掀开被子,脚在地上摸索一阵,趿上双拖鞋准备去外面走走。在病房里待得仿佛要生锈,刺鼻的酒精气味无时无刻不在蚕食她的嗅觉。
她已经能下地行走,只是速度很慢,每踏出一步都要加倍小心。走廊里空无一人,寂静得不像是医院该有的样子。流离搭电梯到了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小孩的哭叫声和大人的哄劝声乱作一团。流离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现在才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闻得到空气里丝丝入扣的烟火味。她找地方坐下来,窗外是茫茫一片大雪,几棵老树被覆盖得看不出名字。周围坐满了穿着病号服的人,慢吞吞喝着家人带来的鸡汤。右侧两个女生一直在唧唧咋咋聊天,流离本来没怎么在意,直到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们嘴里说了出来。流离扭过头,看到其中一个女生拿着厚厚一本书,封面上写着“秦楼汉宇”几个字。两个人讨论着书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