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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溯之感。
    “老盯着我干嘛?”男子恶趣味地挑起眉头,“难不成,想和我私奔?很可惜,本尊蓝颜已老,奔不动了。”
    殷玉瑶掩唇失笑,不禁摇了摇头,满心的沉滞瞬间烟消云散。
    “来,喝酒。”她顺手从御案下摸寻出个坛子,递向他。
    男子倒也不客气,走过来接过酒坛,抓掉上面的锡封,便仰头大喝起来,直到一坛酒悉数落入肚中,他才像长了数百斤力气似的,将酒坛重重往御案上一搁:“好酒!说吧,什么事?”
    “我要你,护太子平安接位。”
    “燕煌曦的儿子?”男子的浓眉再次扬起,“这可是笔大买卖,你准备付我多少?”
    “你想要多少?”
    “一夜。”
    “一夜?”殷玉瑶有些摸头不知脑,“什么一夜?”
    “你陪我,一夜。”男子看着她,无比认真地道。
    “什么?”殷玉瑶懵了——若是二十三年前,他说这样的话,倒不觉奇怪,可是现在——
    “落宏天?”她低喊了一声,“你确定是这样的价码?”
    “是,”他看着她,忽然一笑,“我也想尝尝,做一个普通男人的滋味,所以,一夜。”
    良久的沉默后,殷玉瑶点头:“好,一夜,就一夜。”
    “成交。”
    落宏天言罢,身形一转,已然没了影儿。
    看着空荡荡的殿阁,殷玉瑶却很是发了一阵呆——
    她确乎是忘记了,原来落宏天,也是个男人呐。
………………………………
第380章:噩耗
    摇曳烛光下,单延仁抖索着双手,从袖中抽出密旨,在眼前缓缓展开。
    雪薄的纸笺上,写着他所熟悉的秀丽楷书,一笔一画,仿若细密的针脚,深深扎入他的心底:
    着单延仁,微服往各州郡,暗察吏治民情,若遇有异动者,可行便宜之权,朕已遣暗卫十二人,便衣相随于卿,卿若有需,只须发出相应号令便可。
    暗卫。
    向来只听命于皇帝本人的皇家暗卫。
    单延仁无力地阖上双眼——皇上啊皇上,看来您已经铁了心,按照当年对英圣皇上的承诺,一步步实现权力的交接,作为最忠心于你的臣子,除了服从,我也……别无选择。
    细细将雪笺叠好,掖回袖中,单延仁这才吹熄烛火,自往卧榻而去。
    室中一片黑寂,仰面躺于榻上,他却只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是啊,不管她安排得再妥当,总难免有失措处,而在这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潮涌不息之时,她却偏让他出京——她想有个可靠的人,时时掌控民间的吏治舆情,以及士族贵绅们的举动,以便她及时作出应对之策,这都是他可以理解的,可是皇上……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单延仁终于有些心慌意乱地发现,他对她的关切,早已超出一个臣子对君王的范畴,而是,一种对美好,对纯真,对祟高,对明丽,对人性良善一面强烈的向往与维护,或者,比这更多……
    试想,他从一个青涩而激愤的青年,亲眼看着她从一个端方典雅的皇后,变成铁腕独断的女皇,看着她如何战胜重重困难,成就自己无双的辉煌……时时刻刻,他都能感觉到,那股从她内心中流出的,澎湃激昂的气息,感召人心的气息,以明泰殿为中心,遥遥扩展向四面八方,让人深深动容。
    可是这样一位君主,却即将黯然“离去”,怎能不教人扼腕?单延仁心中,甚至不禁开始埋怨,当年的燕煌曦为何那般苛刻,只给她十年?
    披衣下床,单延仁走到桌案边,再次挑亮烛火,伏案而书——
    这是一封直抒胸臆的奏折,也是一封感人肺腑的奏折,直到蒙蒙天光透破窗纸,他方才搁下笔,小心翼翼地将奏折叠起,放入袖中,竟不歇息,起身往府门外而去。
    “大人,”府中唯一的仆从老余迎上前来,“时辰还早,先用些早点吧。”
    “不了。”单延仁摆摆手,“今儿个,是最后一次面圣了……”
    “最后一次?”老余听不太明白,不由愕然瞪大那双昏花的眼。
    单延仁不再言语,脚步匆匆地出了府门,径往皇宫而去。
    这条路,十余年来他走过无数次,却从未有一次,这般沉重,他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但希望,终究只是希望。
    初升的阳光穿过朱漆的宫门,照在一级级汉白玉石阶上,两行文武鱼贯而入,单延仁依旧走在最前面。
    众臣立定,殷玉瑶升座,视线掠过御案,落到单延仁脸上,不由一怔——大概她也想不到,今日会再次看到他。
    照例,乔言降阶,将臣子们手本一一收入锦匣内,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呈至御案之上。
    殷玉瑶却没有立即御览,而是面沉如水地道:“诸位爱卿,可有事面奏?”
    礼部尚书毛思俭出列,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启禀皇上,昨夜寅时,收到流枫国千里加急递进的国书。”
    “千里加急?”殷玉瑶面色微变,“呈上来。”
    待到国书呈上,殷玉瑶只看了一眼,神色遽变,众臣们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尤其是单延仁,只感觉一座泰山硬生生压下,似乎整个大殿都阴暗下来。
    “退朝。”殷玉瑶一言未发,蓦地站起身来,袍袖扫过案面,将一方玉砚拂落在地,跌成两半,她却没有多看一眼,调头便朝内殿的方向而去,显然神智已乱。
    单延仁心中忧虑更甚,欲递牌子进内宫问个究竟,可又恐殷玉瑶责他迁延,故此只是呆愣地站在丹墀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单大人,”不提防一道冷嗖嗖的声音在旁侧响起,单延仁转头,却见乔言正拿腔拿势,酸眉酸眼地看着自己,他顿时反感不已,却仍然捺着性子道,“乔总管。”
    “单大人,”乔言并不知殷玉瑶曾有密旨与他,只觉得他今日之神情与往昔大为不同,很有几分落魄模样,故而忍不住要过来讥刺一番,“这人都走光了,单大人怎么不挪窝呢?”
    “本官去与不去,与你何干?”虽说曾经迭遭打击,可单延仁骨子里的那股傲性,始终难消,当下便梗着脖子道。
    乔言自升任内宫总管以来,头一年还甚为谨慎,在外官们面前也一派谦和,但无论什么人,但凡身份变迁之后,周围阿谀奉承,刻意讨好的人便自然会多起来,天长日久,乔言原本的小心翼翼,也渐渐变成志得意满,对于那些不肯趋奉自己的外官,就总难免横挑鼻子竖挑眼。
    尤其是单延仁。
    他无法忘记,在明泰殿门,他是如何喝斥自己,又是如何将自己推倒在地。
    这口恶气,他一直压在心头,现在是越积越郁,已经到了不得不发作之势。
    可他到底忌惮着单延仁的身份,更忌惮着殷玉瑶的凤威,除了拿几句风凉话来扎扎这位刚正的大臣,他也确实没有更高明的招儿。
    “来人!”乔言甩着手中拂尘,忽然一声高喊,“把这地儿给本总管好好擦一擦,看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立即,两名小宫侍跑过来,手拿毛绒抹布,对着单延仁连连点头哈腰:“单大人,请您挪一挪,奴才们好办事儿。”
    若是往日,遇着这等小事,单延仁断不会计较,至多忍一口气,丢手走开,可是今番,他一则担忧着殷玉瑶,二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地烦躁,正想寻个由头儿发作,偏这乔言又往枪口上撞,两头儿一夹,单延仁心中邪火突突直往上蹿,当下将腰一挺,打雷似地喊道:“这是我大燕国的朝堂,本官站不得,谁站得?难道是你这起宵小之辈吗?”
    听得这话,乔言的脸顿时白了,两条眉毛往上一挑,眼里梭梭直往外飞刀子:“单大人,这话你可得说明白了?谁是宵小之辈?”
    单延仁冷笑:“本官不曾指名,更不曾道姓,谁宵小谁心里清楚。”
    说罢,抬起脚儿便走,将乔言生生撂在当地。
    乔言脸青白黑,拿起手来,朝两名小宫侍脸上“啪啪”打了两个耳刮子,这才骂骂咧咧地去了,挨打的小宫侍自是不敢吱声儿,忍着气弯下腰去,将单延仁站过的地方细细擦了又擦。
    出宫门后,单延仁被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仍是往吏部衙署而去。
    进得吏部衙堂,单延仁立即叫来四名得力手下,将手头的工作一一分派给他们,末了,已经升任吏部侍郎的陈儒纶终于忍不住道:“大人,您这好好儿地,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