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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是攸关你的仕途沉浮,锦绣前程吧?”单延仁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丝毫不留余地。
    几丝恼怒从吴风眼底浮起,被他强行压下去:“单大人,请不要转移话题,好吗?”
    “好,”单延仁略一点头,“就算数年之后,皇上将还政于太子,但眼下,皇上仍然是皇上,百官,便仍然是百官,各司其职,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乃是为人臣者必须时刻谨守之原则——不要忘了,养你们之人,并非皇上,而是整个大燕国的百姓们,你们食着朝廷奉禄,便该踏实为国出力,为民做事,其余的,不该过问,便不要过问!”
    见单延仁一口气将所有的“路”堵死,吴风等人心知,就算再谈下去,也毫无意义,当下告辞出来,各怀心思地去了。
    而单延仁闷坐在衙中,心内也不免烦乱,他烦乱的倒不是燕煌曦留下的那道诏书,而是殷玉瑶最近的言行,总是透着些儿颓意,虽不明显,但从她偶尔恍惚的眼神里,却能看得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前两日,在御书房中,他们还意气风发地谈着海上商贸,准备着大有一番作为,可为什么突然之间,她却对所有的一切,统统闭口不提?
    皇上,您是打算要放弃吗?
    放弃胸中的鸿图之志吗?
    他呆呆地坐着,看着眼前摊开的文案,却觉得那些黑色的字,似乎一个个都扭曲起来,让他难以辨识——他记得的,和她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的——大概因为自己是朝中,最早被她亲手简拔出来的官员,所以对殷玉瑶,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直怀着种不一样的,难以言明的情愫。
    他渴望着她一直高擎手中那颗明珠,引领他走向前方,走向一个未知的世界,他渴望着从旁辅助她,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
    可是——
    双掌重重往桌上一摁,单延仁“唰”地站起身来——他实在是顾不得了,不管结果如何,他一定得进宫一次,当她的面,问个清楚明白!
    “单大人,”刚进明泰殿外宫门,手拿拂尘的乔言便迎将上来,把他堵在门外,“这都快擦黑了,有什么事,明日起早儿再说吧。”
    单延仁本想发作,可略一转思,仍拱手道:“本官有要事禀奏皇上,还请乔总管通传一声。”
    乔言两道细眉微微竖起:“咱家不都已经说过了吗?叫你明儿再来!”
    一股怒火从单延仁心头蹿起,当下再也顾不得,脱口骂道:“阉宦!给本官闪一边儿去!”
    一边说,一边伸手便去推乔言。
    乔言不提防,被他搡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单延仁从自己面前大踏步冲了过去,直入明泰殿。
    孰料,明泰殿中却空无一人,单延仁心中纳闷,折身退出,正四顾茫然间,却见殷玉恒领着一队禁军从广场那边过来,略一思索,便迎将上去,唤道:“殷统领。”
    “是你。”殷玉恒停下脚步,脸色却有些冷,“何事?”
    对于这个冷面冷口冷心的男人,单延仁一直不怎么喜欢,觉得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让人难以厮近,今番如不是为了心中之疑,他是断断不会向他开口的。
    “请问殷统领,皇上现下在何处?”
    “皇上?”殷玉恒虎目微微眯起,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看得单延仁十分不自在。
    “心霓院。”
    口吻冷硬地扔下三个字,殷玉恒转身便走。
    心霓院?
    单延仁却像猛然挨了记重锤似的,伫在那里再也挪不动步——只因心霓院所处的凤仪宫,已然是深宫禁地,虽殷玉瑶为女主,后宫空置,但按制,外臣若不奉诏,一律是不能擅入的。
    到底是就此却步,打道回府,还是直闯心霓院,一定要找到殷玉瑶,问个究竟,这位向来满腹智计的男子,站在路口处,呆呆地作起难来。
    不想前方林荫道上,恰恰走来一个人,远远瞧见单延仁,不由停住,再放缓脚步近前:“单大人?”
    “呃,”单延仁蓦地回神,恰好对上佩玟那双黑莹莹的眸子,如蒙大赦的同时,又有几分尴尬,“是佩总管……不知佩总管这是,打哪里来?”
    “凤仪宫。”
    单延仁心内一动,神情间添了几分小心翼翼:“不知……皇上可是在那里?”
    “正是。”
    “皇上……怎么样?”
    听他如此问话,佩玟心内也是一动——早起皇上受寒,却坚持不召御医问诊,仍然上朝视政之事,她正愁没个人解劝呢,刚好就送来一个——素日皇上对单延仁,也是十分信任的,也许他去说说,能让皇上改变主意?
    “单大人若是想见皇上,现在倒是个好机会,皇上正一个人在心霓院中,跟前并无旁人,单大人只管去,外头交给奴婢照管。”
    单延仁抬步,本欲前行,可心中终是觉得不妥——他与殷玉瑶,虽是君臣之分,到底男女有别,这又是后宫,倘若行差踏错一步,不知会生出多少流言蜚语来,罢罢罢,还是忍一忍的好。
    思至此处,单延仁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忧思重重地朝凤仪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摇首道:“不用了,请佩总管代为传话——”
    佩玟打迭起全副精神,定定地瞅着他,期待着他再说下去。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佩玟识字不多,并不解得此话的意思,仍旧拿眼看着单延仁。
    单延仁却抬手向她一揖:“佩总管,拜托了。”
    ……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坐在椅中,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殷玉瑶仍然觉得阵阵发冷。
    “他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是。”
    “朕知道了。”殷玉瑶答应着,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佩玟赶紧拿着舆盒过来替她收拾,口中再次劝说道:“皇上,还是召蒋御医来瞧瞧吧。”
    殷玉瑶摆手,脸上浮出丝苦笑:“佩玟啊,你服侍朕多年,朕从不拿你当外人看——有些话,或许也真只能对你说说——你只道朕伤风感冒只是个小事,却不知一召御医,明日满朝上下便都知道了,用心谋国之人,倒不觉什么,怕只怕那些腹藏叵测之人,又要借机生事了——你看看这朝廷里,才刚安静了几日?倘若朕病倒,或真有个什么,岂不全乱了章法?”
    佩玟虽侍驾多年,但从不曾听殷玉瑶说这些肺腑之言,此际闻得,禁不住阵阵揪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倘若,朕派你一件要紧的差事,你可敢为?”
    冷不防,殷玉瑶忽然吐出一句话来。
    佩玟怔了怔,当即“扑通”跪倒在地:“皇上只管吩咐,奴婢就算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
    “那倒没有这般严重,”殷玉瑶摆摆手,“就是趁着天黑没人,去集贤馆给单延仁递个话儿,就说——”
    话只说到一半,殷玉瑶看着佩玟脸上慢慢浮起的红云,心内忽然一动。
………………………………
第361章:忍
    赐婚?
    这个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
    首先,她并不知道单延仁心里是怎样想的,佩玟又是否愿嫁,她虽是帝王,却也不愿以王者之尊压人,免得良愿成空,生生弄出一对怨偶。
    不过,瞧佩玟丫头的情状,倒像是有戏,只是这事不能急,唯有徐徐图之。
    佩玟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不禁惴惴,却又不敢多问,只眼巴巴地跪着,看上去甚是可怜。
    “你且靠近些。”殷玉瑶朝她招招手。
    暗暗吞了口唾沫,佩玟挪着双膝,凑到殷玉瑶跟前:“皇上……”
    微微俯低头,殷玉瑶轻轻道出一句话来,双眸随之一寒:“记住,此话自朕口中道出,入你之耳,再由你道出,说与单延仁知晓,倘若再有第四人知道,你在朕身边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奴婢遵命!但凡有丝毫差池,奴婢愿身受死难,肝脑涂地!”
    殷玉瑶这才点点头:“去吧。”
    直到佩玟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她才微微吐出一口气来。
    佩玟再次回到明泰殿时,天已黑尽,殿内没有点灯,光线十分幽暗,她蹑手蹑脚地往里走,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直到绕过屏风,方见殷玉瑶斜着身子卧在枕上,后脑勺上的髻子已经松开,青丝软软地散开,有几绺滑下榻,垂向地面。
    佩玟不敢惊动,忙又退了出去,却听殷玉瑶轻轻抬抬身:“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