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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燕煌晔退去,纳兰照羽回到慕仪殿中,却见容心芷正对镜理妆,手拈一枚鹅黄的花钿,轻轻往眉心间贴去。
    他看着有趣,倾身近前,将花钿从容心芷手中接过,自贴于她的娥眉之间,因见她娇颜酡红,水眸莹润,心中一时情动,不禁托住她的下颔,就势吻上那两片嫣唇。
    “公子……”容心芷呢喃一声,一股子滚灼的热意从胸中泛起,直冲上脸颊,在两腮上浮泛开来。
    索性,纳兰照羽一俯身,将她整个儿抱起,大步朝里间走去。
    自前日一场小小的别扭后,两人都觉情意难舍,是以回到慕仪殿后,便行了周公之礼,由是更加恩爱,纳兰照羽着意温存,倒把容心芷心中的那股子倔强劲儿化解了不少。
    一时云雨罢,闲倚在枕上,纳兰照羽挑起容心芷颊边秀发,于指间摩娑着,方轻声言道:“明日,燕煌晔便要启程回国了。”
    “什么?”一听这话,容心芷当即掀被坐起,任光滑的丝被滑落至胸前,露出大片酥白的肌肤,“你怎么不早说?”
    纳兰照羽眸中的温情冷了下去,也用手支着绮枕:“早说了,你又待怎样?”
    容心芷满腔的话顿时塞在了喉咙口,只觉整个人难受得紧,却又无言可辩——她着实还有些私密的话,想告诉燕煌晔,但斯情斯景,又怎能表露一星半点,徒惹纳兰照羽的猜疑。
    毕竟,她已经嫁进了天宝宫,毕竟,她已是金淮的皇后,大燕如何,燕皇如何,那都已经,属于她的过往。
    这便是身为女子的悲哀么?
    一朝嫁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皆由人?纵使是豁达如她容心芷?
    纳兰照羽翻了个身,背朝着她,鼻间发出轻微的酣声,容心芷躺在枕上,却大睁着双眼,直到天明。
    镜都郊外。
    数十辆马车一列排开,装得满满荡荡,内里盛着的,要么是金淮各地的特产,要么就是珠宝玉器,上等的丝缎。
    作为一国之君,纳兰照羽这份“回门礼”,不可谓不重。
    但领队的燕煌晔却没有心思盘算这些,两眼只看着城门的方向。
    “皇——上——驾——到!”
    随着宫侍长长的唱声,两队禁军开道,其后是宽大而华丽的辇车。
    这一次,金淮帝君亲至城郊相送,可见其至诚。
    燕煌晔单膝跪倒:“大燕辰王燕煌晔,代大燕皇上,满朝文武,九十九州数兆百姓,再谢帝君!”
    “辰王请起。”纳兰照羽步下辇车,亲自将他扶起,“朕因诸务缠身,不便远送,只能在此与君别过,望君此去东归,一路顺风,勿忘两国交好之谊!”
    “煌晔永铭于心!”
    “那就好。”纳兰照羽拍拍他的手背,眼中少见地浮出几许离愁,“此一去,怕是再难见君之容颜,辰王,你也要好好保重啊!”
    “是。”燕煌晔心中一阵酸涩,竟无别言可答,只轻应一声。
    再次揖礼后,燕煌晔起身欲行,目光却朝辇车的方向瞧去。
    “辰王可是在找容皇后?”
    “啊——?”燕煌晔脸上微微浮出一丝尴尬。
    “皇后已提早出京,在郊外的翠然亭中设宴,为辰王饯行,辰王只管行去,必定可以见到。”
    “如此,燕煌晔拜别。”
    得了这话,燕煌晔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抽身而去,再无丝毫停留。
    “皇上,”丞相百里谦近前,压低嗓音道,“皇后擅离宫禁私会他国来使,这,这不妥当吧?”
    纳兰照羽摆摆手,想说什么,却到底住口,只是眸色深凝地往燕煌晔消失的方向看了看。
    芷儿……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是抛了凤冠与燕煌晔联袂而去,依然做从前那个潇洒如风的军中巾帼,还是回到我的身边,做纳兰王族的女人,全看你的决断,我不会逼你,更不会为难你……
    ……
    青炉煮酒,架薪烤炙。
    眉宇间已经多了几丝成熟妩媚的女子,一身寻常村妇打扮,似乎又是从前那个走马天涯,一心报国的校尉。
    燕煌晔远远瞧见,立即喝令车队停下,自己跳下车厢,缓步行至翠然亭前。
    “王爷,要饮一杯吗?”容心芷也不起身,而是举起杯已经温热的冽酒,眸光淡淡地看向燕煌晔。
    燕煌晔近前,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好!”容心芷唇边浮起丝笑,又提起玉壶来,再斟一杯。
    燕煌晔连饮三杯,容心芷也喝了三杯,方才将酒盏一抛,指指设好的桌案:“辰王且请稍坐一坐。”
    一撩袍摆,燕煌晔侧身坐下,看着容心芷将烤好的鹿肉切成小块,盛入银碟中,放到自己面前,方拿起银刀叉中一块,放入唇间慢慢地咀嚼起来。
    “味道如何?”
    “不错。”
    “王爷喜欢吃,那便多吃几块吧,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燕煌晔一怔,直觉那吞入腹中的鹿肉仿佛化成尖刺,扎得他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容心芷却将头转向亭外,看着连绵起伏的山丘,喃喃低语一句:“这里的景色,到底没有潞州壮丽啊……”
    燕煌晔心中一紧,本想出语劝慰,却不知如何措辞,只得屏声静气,听她继续说下去。
    缓缓地,容心芷脸上浮起丝自嘲的笑,把螓首摇了摇,慢慢从袖中摸出封信柬,推到燕煌晔面前:“这个……烦请王爷,转呈于皇上……”
    难道她天不见亮起身,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此事?燕煌晔顿时变得慎重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信柬收起,放入怀中,朝容心芷一拱手:“郡主只管放心。”
    “嗯。”容心芷点点头,眼神却有些飘忽,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唰”地站起身来,便朝亭外而去,竟再无一字多言。
    燕煌曦一直端坐在案边,凝眸望着她的背影,初晨的阳光淡淡地洒下来,将这一幕投入他眼中,永远刻在心底……
    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沧桑,道不明白的凄惶——纵然嫁得如意郎君,但千里背乡,去国离家,怕也不是一个女子所能忍受的。
    可是他,也终究不能再为她做些什么,只能看着她这样飘然而去。
    ……
    燕都,浩京。
    自一力破除夏明风与许紫苓联手制造的叛乱后,殷玉瑶终于尝到了大权在握,君临天下的滋味。
    再观朝中,可谓是文武鼎盛,如单延仁伊远清等一干年轻吏臣,皆是胸怀韬略,欲有作为者;而武将当中,殷玉恒、贺兰靖、陈国瑞等,固然是出类拔萃且忠心耿耿,但经殷玉恒培养起来的新秀,更是了得,连二皇子燕承宇,也略发显出超凡脱俗的风度来,每每看到他仗剑与禁军们一起训练,殷玉瑶总是忍不住想起远游在外的大儿子燕承寰——
    粗粗算来,承寰已有十岁了,不知长成何等模样,会不会也像宇儿这般英武?只怕就算他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也认不得了吧?
    这日朝堂之上,刚刚议罢繁琐的朝事,殿外忽有禁军高声禀报道:“大燕辰王出使金淮事毕,回朝交旨!”
    “辰王回来了?”
    “辰王回来了?”
    朝臣们个个动容,不由转头朝殿外看去。
    殷玉瑶也是喜之不尽,叠声命令道:“快传!”
    少时,燕煌晔手捧节栉,神情肃凝,稳步而入,跪倒在丹墀之下:
    “大燕辰王燕煌晔,奉旨出使金淮,幸不辱命,现回朝向我皇交旨!”
    “平身!”
    燕煌晔站起,再次深施一礼:“启禀皇上,金淮帝君已封毓西郡主为国后,夫妻恩爱,一切安妥,请皇上毋须挂怀。金淮国上至帝君,下至百官,均表示愿与我朝交好,以期长治久安,天下太平。”
    “好,”殷玉瑶点头,“辰王辛苦,传旨,赏辰王千金,赐免朝三日,还府沐憩,三日后交泰殿赐见。”
    “谢皇上!”
    三路人马相继还朝,京中大乱已平,殷玉瑶踞高望去,但见满殿人才济济,心中不禁豪情大起,凤眸中华采烨转——
    属于她的时代,终于要开始了!
    是的。
    历经十多年的辗辗转转,殷玉瑶,你突破道道险关,重重阻隘,战胜无数的磨难,一直等到今天。
    你的等待,是有价值的;
    你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
    为了梦想中的明天,你和你的丈夫一样,甘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而这片浩浩青天,广袤大地,也必将记下你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