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直是多久?
她虽然吃不准,却也肯定,依那奴岩的性格,绝不可能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他是仓颉王子,更是个男人,可以忍受得了一时的屈辱,却绝对不会埋没一生!
只是,她真的不想再等下去。
新鲜黄羊架在篝火上,男子手执木杈,细细地翻烤着,馨香的气息在空中飘散开来,勾动着人的食欲。
“喂——”见她倚在木桩上一言不发,那奴岩拔了棵草,伸手一弹,恰恰命中她的脸颊,“你不饿啊?”
容心芷翻了翻眼皮,转过脸上,避开她的视线——此刻她的心里,正在翻来搅去地琢磨一件事,要怎么样,才能说服那奴岩离开这里。
关于那奴岩留滞不去的原因,她已经暗暗揣想过很多次,觉出是与自己有关,只是这“有关”的分量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她却并不那么肯定。
她想,他一定是计划着什么。
每天夜里,当她睡着之后,他总是会离开岩洞,再回来时,身上便带着一股极浓重的汗味,甚至是血的气息。
那是她所熟悉的,杀戮的气息、血腥的气息、战场的气息。
这些迹象都说明,他不曾有一日忘记过睿格,忘记过自己所承受的屈辱,他一定会将前债一一讨回,为此,他一直在不停地磨刀霍霍,像发起攻击前的猛兽那样,在坚硬的岩石上,擦着自己的爪子。
可他为什么不行动?
微微侧过头,容心芷暗暗地睨他一眼,却发现那男人也正在看她,手里仍自架着那只黄羊,脸上的表情却傻痴痴地,看上去甚是滑稽。
直到接触着她的目光,方才嘿然地抓抓头发,冲她挤挤眼。
容心芷很想一剑掷过去,到底忍住,收回目光看了看广袤的夜空。
琉璃般明净的夜空,星子像人的眼睛一样闪烁,静默地看着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她叹了一口气,慢腾腾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尘土和草叶,朝他走过去。
那奴岩不由一怔,把烤好的黄羊放到宽大的毡垫上,直愣愣地看着她。
“我饿了。”
容心芷说了三个字,蹲下身子,从袖中抽出剑来,削下片羊肉便往嘴里塞去,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那奴岩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她一般。
直到填饱肚子,容心芷不紧不慢地擦净双手,将短剑反手插进土皮中,站起身来,做了个令那奴岩永远都想不到的动作。
她站在他面前,神色坦然地解开衣袍,露出自己壮实的身子。
朦朦夜色,勾勒出女子丰满的躯体,散发着令人难以抵抗的魅力。
“来吧,”她微微昂着头,看着他极致骄傲地笑,是的,是骄傲,而不是寻常女子的娇羞,“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来吧!”
那奴岩豁地站起了身,双眼中腾地燃起火焰,不是情…欲,而是愤怒!是即将焚毁理智的愤怒!
这两个人,一个成熟的男人,和一个成熟的女人,像两棵被飓风包裹的树一样,站在冷浸浸的夜空下,用一种充满暴力的目光看着彼此。
是的,就是暴力。
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暴力。
一种充满着战斗气息的暴力。
忽然地,那奴岩一脚伸出,将燃烧的火堆踢得流光飞舞,嘴里叽哩咕噜地咒骂着,尔后再看了容心芷一眼,转身奔进茫茫夜色之中。
那一眼,像冰锥一样冷。
将容心芷整个儿冻僵在地。
她知道,自己伤了他。
今夜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重重的耳光,掴在他的脸上。
他虽然犷蛮不知书礼,却也绝非普通的草原男子,见了个女人只会像野兽一般扑上去。
他有他的骄傲。
仓颉之王的骄傲。
大地雄狮的骄傲。
不容任何人践踏的骄傲,哪怕,是他心爱的女人。
那奴岩一夜未归。
合衣躺在岩洞里,容心芷紧紧地握住冰寒的剑柄,耳听洞外阵阵风声呜厉,一颗心像江心小舟,跌跌落落,起起伏伏。
当第一缕晨曦投进岩洞时,外面响起万马奔腾的飒沓声。
后背紧贴石壁,容心芷大睁着双眼,一言不发。
“阿索!”一名仓颉兵大步走进,单膝跪下,“殿下请阿索同行!”
走了?
真的要走了?
当意料中的情节终于发生,容心芷心中却没有半点欢悦,反而升起丝淡淡的惆怅。
撑着石壁站起,容心芷走出了岩洞。
外面,装备精良的仓颉骑兵站了一地,个个腰悬弯刀,眉宇间一股骠悍之色。
她的目光,落到那匹为她备好的牝马身上,继而走过去,抓住马缰,腾身而上。
“出发——!”随着那奴岩一声沉吼,马队立即像飓风一般狂卷向荒原深处。
从早上到傍晚,他们整整疾驰了六个时辰,可他却至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似乎,那岩洞里朝夕相对的八个月,只是一场被风吹散的梦。
女人的心思,总是难以形容的,纵使性格强烈如容心芷,有时候,也很难完全地把握自己。
比如,对那奴岩。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并不曾像他喜欢自己那样喜欢他,却也已经不能完全将他视作一个陌生人。
尤其是此刻。
那么他们,对于彼此而言,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生命里交错而过的过客?
意味着曾经有过暧昧情感,却最终分手的陌生男女?
或许都不是,人生遭际,本就难以纯用语言来形容,或许只有等到彻底分离的那一刻,才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到底有多重。
………………………………
第329章:阴翳
极目望去,已经看见远处起伏山峦上座落的毡包,就像一朵朵蘑菇,开在蔚蓝天空下。
那奴岩一摆手,整个队伍立即分散开来,纷纷潜伏至山丘背面。
勒紧马缰,那奴岩刚欲前行,后方容心芷不禁喊了一声:“那奴岩!”
男子停下,却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容心芷咬咬唇,心里头的话到了唇边,却只说不出口——他俩都是倔强的人,知道有些事一旦发生,便再也无法挽回。
“驾——”终于,男子一声长喝,策马而去,容心芷伫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眼眶里酸涩得紧,竟险些落下泪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奴岩对她的心意,她自是明白,只是,心里头先有个人搁着,后来的人再好,也无法入得去。
若不然,这世间便无“情为何物”这一问了。
那奴岩这一去,直到傍晚时分方才折回,见他安然无恙,容心芷竟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
随那奴岩一同折返的,还有两名千骑长,听说是留在睿格负责值守的,远远地听着话音儿,容心芷的心再度沉了下去——
仓颉王那奴奔率二十万大军围攻洪州!
她脑子的第一闪念便是——洪州怎么样了?
抬起头来,女子忧思重重地朝东方看了一眼——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这短短八个月,大燕国内却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怕任她如何揣想,也绝料不到,殷玉瑶会登基为帝。
而这些情况,那奴岩却早已知晓,他虽一直呆在格瑟高原,却从未断过与睿格的联系,那奴奔的出兵,与燕军的对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要等的,便是那奴奔陷在战局之中无法抽身,他则带着八个月中从各处募得的骑兵杀回,重新夺得属于他的一切。
眼见着数月精心筹谋即将变成现实,那奴岩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怅惘,偶尔,他也忍不住摇头冷冷地嘲笑自己——那奴岩啊那奴岩,你自命不羁,何时竟如此没出息起来?
强压下自己的情绪,那奴岩将所有的千骑长百骑长召集到一起,商议如何调兵,如何降服那些跟随那奴奔的贵族,如何封锁消息,又如何对付有可能折回的那奴奔,以及,在什么地方设伏,将那奴奔彻底歼灭。
容心芷久在军中,本是见惯这种血淋淋的事,然而此时听在耳里,却起了几丝反感,当下别过头,远远走开,独立在一座小山丘后,看住远方飘飘悠悠的云朵。
夕阳完全落入地平线下,深浓暮色笼罩了整片草原。
骑兵们行动起来,拔出腰刀,跨上马背,成批成批地冲向那一座座密集的毡包。
过了没多久,容心芷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