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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请说。”
    “昨儿个户部尚书潘辰仕来报,说国库银钱短缺,朕知道你是个能臣,故而想,让你出任户部左侍郎一职,协理相关事宜,不知你意下如何?”
    葛新听罢沉吟,久久不答言。
    “你不愿意?”
    “微臣并非不愿,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怕微臣为人做事的法子,与京官们冲突甚大,一时难以相融,反而坏了皇上的大事。”
    “嗯,这倒也是,”燕煌曦点点头,“即如此,你先去集贤馆,教教那批士子,如何?”
    葛新双眼一亮,当即拱手:“微臣乐意之至!”
    “哈哈,”燕煌曦拊掌,看起来十分开心,“想不到葛爱卿你满腹才华,不愿就任六部堂官,反倒愿做个教书先生,有趣,有趣。”
    葛新却没笑,脸色板得严直:“国之鼎盛,仰赖人才之优劣,为国育才,葛新幸甚荣甚。”
    燕煌曦止了笑,盯住他定定看了半晌,方道:“爱卿所言极是,是朕浮浅了。”
    “皇上,”葛新脸上仍旧带着那种端凝的表情,“微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有话,尽管说。”
    “当下大燕国,有三弊,此三弊若不治,国势迟早必危。”
    “哦?”燕煌曦挺直身子,正襟危坐,“葛爱卿请说,朕洗耳躬聆。”
    一旁的殷玉瑶也不由屏气敛神,却听葛新逐字逐句条理清晰地道:
    “第一:冗吏,京都六部尚好,其余九十八郡,从郡府,至县府,再到地方里正,小官小吏甚多,不但虚耗国库钱粮,做实事者少,谋私利者多,长期以往,真正想做事的人未免灰心,却教小人占据高位,坏了民心风气;第二:教化,皇上自登基以来,首重边御,次重军功,使民风向武而轻文,年轻士子皆以从军为荣,少习诗书,岂不知武功取天下,文治安邦国,若一味重武轻文,则…民间好私斗,朝臣喜边功,而边功最是虚耗钱粮,徒增百姓负担,长此以往,国之安危堪虞;第三:经济。大燕虽物富民丰,地域辽阔,然经商者甚少,熟谙经济之事者更少,百姓耕种之物,除自用交纳赋税外,余者竟无途可售,多数白白烂在仓里,而少数耕地较少的地方,粮食又不够吃,粮价高得惊人,民生困苦不堪——以上三弊,若不能在十年内根治,大燕眼下的太平盛世,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耳。”
    燕煌曦听得大汗淋漓,当下站起身,朝着葛新深深一拜:“朕受教,葛卿且入集贤馆,以后仍可日日入朝议政,时时警言于朕。”
    “微臣不敢,”葛新躬身,深深拜倒,“微臣年少之时,曾有宏愿,此一生若能辅佐贤主,愿倾一己毕生之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微臣,告退。”
    葛新言罢,躬着身子慢慢退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堤之上,燕煌曦方才缓缓坐下,叹言道:“此治世良臣尔。”
    “难得,”殷玉瑶也叹,“倘若大燕臣子皆如他,何事不能为?”
    “慢慢来吧,”燕煌曦轻轻握住她的手,满眸暖意,“瑶儿若是心有良谋,也可以告诉为夫,为夫一定虚心受教。”
    “真的?”
    燕煌曦抬手捏捏她的鼻子:“自然,难道我还哄你不成?”
    殷玉瑶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行至案前,款款向燕煌曦拜倒:“臣妾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且说来。”
    “葛新所言三弊,无论采用什么样的办法延革,短时间内皆难以取得鲜见的成果,若贸然动之,反而会引起朝野动荡,各方纷争,不若先取一至三郡试之,摸索出经验之后,再推广至其余诸郡。”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燕煌曦缓缓点头,“依皇后的意思,以何郡为试点方妙?”
    “不能离京城太远,远了难以操控,也不能离京城太近,近了易受干扰,且下面的官员为着讨皇上欢心,只怕不会尽力做事,而是采用他法取巧,反而于国计民生无益,所以,臣妾以为,可以命六部尚书拟出章呈来,在青芫、瑞平二郡推行,若成功,再广而效之,若不成功,想来损失也少。”
    “不错!”燕煌曦双眸大亮,“正可以让葛新在集贤馆内挑出些有真才实学之人,外放到此两郡去,令其施展历练一番,将来必堪大用。”
    “说到集贤馆,”殷玉瑶微一沉吟,“臣妾手上,倒是还有四个人选,不知皇上可要御试?”
    “不必了。”燕煌曦一摆手,“瑶儿说是谁,那便是谁吧。”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
    燕煌曦摇头,起身离座,亲自近前搀起殷玉瑶:“皇后娘娘,国事已毕,咱们还是免了这些虚礼,且让画舫靠岸,上岸去踏雪寻梅吧!”
    “皇上既有此雅兴,臣妾无有不从!”殷玉瑶也微笑莞尔——大概是受了葛新那老头子的影响,最近和燕煌曦说起话来,也不免一套一套起来,倒是常常忘记,他们夫妻俩单独一起时,是从来不用这些繁文缛节的,没得增添了生分。
………………………………
第277章:情到烈时
    雪花愈发地密集了。
    握住她柔荑的大手,却温烫得有如火炉。
    看着身旁这日益显得沉稳的男子,殷玉瑶心中竟不禁浮起丝少女的柔情蜜意。
    柔情蜜意。
    这样的情绪,在他们十年的相爱时光中,真是太难得了。
    当初的他,霸气而不羁,通身的狂傲有如犀利剑锋,让人难以靠近,即便是婚后,最初的那些日子,他依然带着帝王天生的威仪与一份恣意,很多时候都不怎么照顾他人的感受。
    后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尤其是三个孩子相继出生之后,这个男人才慢慢展示出他柔情的一面,甚至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孩子气,他脸上的笑渐渐地多了起来,素日里说话的口吻,也愈发温和,除了察觉到危险靠近,他大多数时候,显出另一种深凝与博大,有些像纳兰照羽,但又不同。
    该怎么形容呢?
    大象无形?大音稀声?有那么一点意思,但还不能完全道尽。
    只是那股真实的幸福,越来越强烈了。
    正因为是如斯的幸福,所以她才小心翼翼地,想要将之留住。
    很多时候,她都不愿想以后,只愿时光凝住在这一刻,她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宏大的幸福。
    下意识地,殷玉瑶不由握紧了他的手。
    燕煌曦停住脚步,反握住她的,目光里是海一样的深邃浩瀚。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彼此,任由头上的雪花,细细碎碎地飘着……
    远处,凌天阁上的钟声遥遥传来,殷玉瑶恍若从一场大梦中醒来,眼前却没有了那人,只有一片茫茫的白雪。
    “煌曦——!”她惶然大喊,带着不尽的焦灼。
    “我在这里——”男子醇厚的嗓音从左前方传来。
    “煌曦——”殷玉瑶提起裙幅,匆匆逐去,然而所过之处,除了皑皑白雪,还是皑皑白雪。
    “煌曦——”她孤独无依地站在雪地中,几至要哭出声来。
    立于树梢之上的男子,双眸微凝,眸底隐着一丝碎雪般的痛色。
    如果注定要分离,无论是我看着你离去,还是你看着我离去,都是一样的痛不可奈吧?
    得放手时须放手。
    他以为他做得到的。
    可此时方知,爱到深处,情到烈时,不管放与不放,都会……比死更难受。
    一步一步地,殷玉瑶走开了。
    ——煌曦,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殷玉瑶,我愿意。
    如果结局终难完满,我只是,希望你走得……更加安心而已。
    我在这里。
    你便在这里。
    那玄色的旋风急速卷来,深深地将她裹入怀里,他的吻热切而激烈,有如数年之前那个张皇的傍晚,他带着她藏于树间,偷得浮生半日之闲……
    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咸咸涩涩地渗入他的唇齿之间。
    放在她腰上的右手猛然攥紧,刹那之间,燕煌曦心中做了个决定——
    师傅,对不起,燕煌曦这一生,终难超脱这一丝尘念,只怕要辜负您的教导,逆天,改命,只求与她,再多聚一年半载的光阴……
    可是燕煌曦,你知道吗?好花难常开,好景难常在,即使你是帝王,也不能奢求太多……
    灯光煊然,怀中女子已然安睡。
    轻轻地将殷玉瑶放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