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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兄’?”燕煌晔挑挑眉,也笑了,“在这大殿之上,只论君臣,无有亲疏,世子不知道吗?”
    “你——”燕煌昀眸中掠过丝薄恼,随即凉凉地道,“君臣也罢,亲疏也好,我实是一悉诚意,皇上尚未发话,辰王便已欲将我拒之门外,难道说,如今这永霄宫中,辰王之权,已足以凌驾,君王之威了吗?”
    “你——”燕煌晔瞠目结舌,不由倒吸了口寒气——他毕竟还是太年轻,政…治…斗…争经验不足,稍不留意,便被对方抓住把柄,当下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怎么?辰王殿下是觉得自己不够威风?打算着把我们这帮宾客,统统撵出宫去不成?”燕煌昀语带嘲讽,眸含挑衅,对着手足无措的燕煌晔,步步紧逼。
    眼见僵局难解,上方的皇帝再次发话:“五弟,你且退下,让祈亲王世子上前。”
    “四哥?”燕煌晔一怔,随即转头朝燕煌曦看去,却见他目光烨烨,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燕煌晔心下一喜,紧绷的神经顿时松解,默然退向一旁。
    倒是燕煌昀,乍然听见燕煌曦的声音,不由微微一凛,可事成骑虎,容不得他退缩,只能强咬着牙,托着那有如千钧之重的金樽,一步步踏上丹墀。
    “微臣恭祝皇上,龙体安康,千秋万岁!”
    这一次,燕煌昀规规矩矩双膝跪地,高高擎起手中金樽。
    慢慢地,燕煌曦坐直了身体,轻轻“嗯”了一声,伸出右手,接过金樽,放在鼻边浅浅一嗅,缓声道:“这酒,好香啊。”
    燕煌昕双肩微微一耸,却没有接话。
    “砰——”
    忽然间,那只盛满美酒的金樽笔直地飞了出去,直坠在青砖地面上,四散泼洒的酒浆迅疾蹿起股股白烟。
    “这酒有毒!”大殿之中,哗声顿起。
    又是一声遽响,那高高的御案,猛地被皇帝一把掀开,燕煌曦高高地矗立着,墨眉冷竖,右手食指伸出,指向燕煌昀的前额:“燕煌昀!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当庭谋害君王,忤逆犯上!”
    燕煌昀怔住了。
    殿上每一个人都怔住了。
    包括退于一旁的燕煌晔。
    没错,祈亲王父子谋反之心,不说人尽皆知,至少,聪明者心中皆有数。
    可是,以此二人的心机,就算要谋反,也绝不会采用如此愚蠢的方法——在寿宴之上,而且是借着敬酒之际公然动手,这不是授皇帝以柄吗?
    没有一点成功的机会且不说,此举一旦败露,等待着的,无疑是森森罗狱,斩首之祸。
    即使再蠢,即使再急不可奈,想来祈亲王父子,也不会做出如此行径。
    忽然地,燕煌昀站起身子,蹭蹭蹭后退数步,高高地抬起头,看着那轩然而立的男子,神色古怪:“呵呵,燕煌曦,想不到你,想不到你……”
    “来人!”不等他把话说完,皇帝已经冷冷下令,“将这乱臣贼子拿下,打入天牢,等候处决!”
    “是!”但听得一阵金戈交击之声,数名严阵以待的禁卫冲进大殿,将燕煌昀团团围住。
    好歹是堂堂亲王世子,自有几分枭雄本事,虽情势不利,燕煌昀却没有一丝惧色,只是唇角边的那丝笑,愈发阴寒:
    “燕煌曦,别以为拿住了本世子,就能改变一切,天牢是吧?本世子自己去,本世子要在那里,看着你如何失去这皇位,失去……这天下!”
    “带走!”燕煌晔实在不想再看他嚣张下去,蓦地一声震喝,所有禁军立即押着燕煌昀,快步退了出去。
    “哈哈哈哈!”燕煌昀那阴沉而枭冷的笑声,不住从门外传来,慑得殿上众人,尽皆失色……
    再看皇帝,面色不改,施施然坐下,自取一壶御酒,一仰脖子,大口大口地灌入喉中,继而扬声大喊道:
    “取朕的剑来,朕要舞它一曲!”
………………………………
第109章:守护
    黑暗深处。
    燕煌曦静静地凝视着池中那个小小的人影。
    冰寒眸底,极缓极慢地漾起一丝浅淡笑漪。
    他想,他终于找到了。
    他期待多时的同盟。
    虽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殷玉恒,你将是我的希望,也会是她的希望。
    倘若,我在这条漫长而黑暗的道路上死去,那么,你一定可以替代我,替代我守护她,替代我拯救她。
    靠你了。
    在殷玉恒濒临绝境的刹那,他抬起右手,一缕气劲射出,隔着虚空,没入殷玉恒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暖流,让殷玉恒浑身一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自然加大了手上动作的幅度,然后,他惊异地发现,身周的水,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冷,而他的四肢,也开始行动自如。
    转过身子,殷玉恒飞快地朝岸边游去,却在上岸的梯边停住。
    “如果,你的姐姐掉入这水中,你会怎么做?”
    那个男人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响起,就像魔咒一般,禁锢得他不能动弹。
    转头看了看那幽光浮动的池水,殷玉恒眼中,无声滑过丝坚决。
    他已经品尝过那种刺骨的冰寒与绝望,他不要姐姐再去尝。
    他沉默着,然后义无反顾地,转头朝着更黑暗处游去。
    即使他知道,或许自己会死在这池子里。
    即使他知道,或许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他不后悔。
    因为姐姐的呵护和温暖,是他在这个黑暗世间,唯一留恋的东西。
    他没有父亲母亲,没有亲人朋友,从小四处飘零,受尽白眼。
    终于有一天,有个温柔的女子走到他的面前,握起他的手,目光清澈,容颜静好:“跟着我,有饭吃。”
    他需要的理由很简单。
    活下去。
    再有那么一丝丝温暖。
    那就足够了,那就值得他付出所有。
    再度爬上岸时,殷玉恒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立于石阶上,默然不语的男人。
    “我没死。”
    这是他看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
    “你没死,”对方的嗓音,还是那般寒冷,“只是因为,运气还不坏。”
    殷玉恒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瞪着他,就像一只负伤的野狼。
    “你恨我?”男子薄薄的唇角勾起,“有多恨?”
    没有回答,男孩儿抬起手,用一个指头,对准他的胸膛。
    燕煌曦伸手,只轻轻一捏,那根手指,应声而断。
    “嗷——”地一声,殷玉恒张嘴痛呼,却被对方那狠绝的眼神,封住了后面那些脱口将出的谩骂。
    “你将来来面对的,是比我凶残万倍的敌人,倘若,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何去守护你的姐姐?”
    ……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何去守护你的姐姐?
    殷玉恒怔住了,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冷漠,却又高深莫测的男人。
    从他那双深冽的黑眸中,他隐约体会到一种强烈的,压抑的悲伤与无奈。
    他的这些话,与其在说他,不如是在说自己。
    殷玉恒张张嘴,却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成长,就在这种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悄然到来。
    从小多经磨难,他本就比一般的孩子早熟,而这短短数个时辰的经历,生与死的绝对煎熬,又让他更加地体悟到,生存的凝重,与艰难。
    两个男人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开始他们之间,第一次全新的认识。
    “拿着。”
    薄锐寒光,划破沉暗,殷玉恒低头看时,却见手中多了柄寒气逼人的短剑。
    “回到她身边,保护她,若是有人敢伤她,就拔出你的剑,杀。”
    赫然瞪大双眼,殷玉恒屏住了呼吸。
    “不敢?”
    “不,”出乎燕煌曦意料地,面前这个男孩子,给出一个让他震撼的答案,“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
    良久的沉寂后,燕煌曦极缓极慢地吐出一句话:“也杀……但前提是,你能……杀得了我……”
    厚重的石门缓缓升起,微淡的亮光透进,殷玉恒不由眯了眯双眼,随即默然地跟在燕煌曦的身后,走向外面的世界。
    仅仅只是数个时辰,这个年幼的孩子,却似乎长大了十岁,他的目光里,少了顽劣,添了坚韧,少了跳荡,添了沉静。
    在明泰宫的门口,他们默然分手,就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