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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风吹过。
    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快看,蝴蝶,好多蝴蝶!”
    众人齐齐抬起头来,果见无数彩翼轻振的蝴蝶,从花丛中,从树枝里,甚至是从天边,成群结队,绵绵密密而来。
    燕煌曦放下了酒樽,笼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摁住金檀木雕的扶手,暗暗地,开始提气运功。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这些蝴蝶虽然乱花迷眼,却并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宴会仍然在继续。
    在座者们看得如痴如醉,就连负责警卫的燕煌晔,却有些神乱志迷,因为那些蝴蝶羽翼上的花纹,实在太过斑斓,美丽得教人无从抗拒。
    两名宫女,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静默地送上最后一道菜,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算有人注意到,也不会留心,因为今日宴上所用之菜肴,事前至少经过六次检验,足以保证其安全无虞。
    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是绝对安全的,尤其是,当很多很多人,存心要置你于死地之时。
    燕煌曦举起了箸子。
    阶下的舞蹈仍然在继续,那领舞的女子目光盈动,似乎不着痕迹地,落在燕煌曦的手上。
    坐于燕煌曦左手边的黎凤妍,微微扬起眉梢——她似乎,隐隐嗅到了,那流蹿在空气中的,阴谋的味道。
    “皇上。”在燕煌曦挟起菜肴的刹那,她蓦地开口。
    动作一滞,燕煌曦放下银箸,转头看她:“嗯?”
    “这菜……怕是凉了,让人再热一热吧。”
    燕煌曦沉默,然后点点头:“好。”
    立即有一名太监上前,撤走那盘菜。
    彩衣舞者眼中一丝浅光划过,迅疾垂首。
    不要紧,这只是开始,好戏,要慢慢地,慢慢地唱,早早收场,那就太没意思了。
………………………………
第108章:惊变
    一曲终了。
    彩衣舞伎们分作两行,朝旁散去。
    随着银铃的脆响,两名粉雕玉琢般的小孩子,提着花篮,欢笑着登场,不住从篮中抓起一把把花瓣,撤向四面八方。
    视线淡淡扫过左边的小女孩儿,燕煌曦不由一怔——昕儿?怎会是昕儿?
    不待燕煌曦遣人去探查究竟,那纷飞的花瓣间,忽然掠过一线浅浅的银光,直奔燕煌曦的胸膛。
    事起突然,是以席上众人,竟无一人察觉。
    只是略勾了勾唇角,燕煌曦伸出手中银筷,照准那银光,用力一挟!
    动作的幅度甚小,也没有惊动旁人。
    但就在这时,一缕尖锐的琴音,忽然在殿下阶畔响起,直冲云霄,带着不尽的杀伐掠夺之意!
    “什么人?!”燕煌晔首先发现异样,带着数名禁卫军冲了过去。
    可那琴音转瞬即逝,如流风过境,不留丝毫痕迹。
    “奇怪。”燕煌昕喃喃自语一句,下意识地转头朝燕煌曦看去,却见他双手持筷,悬于半空,姿势古怪至极。
    “皇兄?”燕煌晔心中突突一跳,直觉不好,当下便横穿中庭,直冲上丹墀。
    “皇兄?”燕煌晔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燕煌曦的肩膀,对方却毫无反应。
    此时,席上的文武大臣们,也发现了皇帝的异样,纷纷放下碗箸,朝上方看过来。
    扔掉手中半篮鲜花,燕煌昕紧接着冲上高台,一把抓住燕煌曦的手,满脸焦急地道:“四哥!四哥!”
    双眼直愣愣地瞪着前方,燕煌曦全无反应。
    不由自主地,燕煌晔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这皇宫中的血腥与阴谋,他已经见得太多,皇兄这副模样,分明是——
    “请各位归座!”
    紧急关头,一声雄浑的喊声忽然传来,却是一身轻裘的逐凤将军贺兰靖,面色沉凝,目光淡冽,稳稳地举起手中金樽,“来!同饮一杯,愿吾皇千秋万岁,得享太平!”
    “愿吾皇千秋万岁,得享太平!”见他如此,众臣只得各自归座,相继举樽,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纷纷口道贺辞。
    被贺兰靖这么一提点,燕煌昕也猛地回过神来——是啊,这可是皇兄的生辰之宴,不单有文武重臣,朝中勋贵,还有皇室宗亲,外邦来使,即使皇兄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能被人瞧出端倪,否则风波一起,以他一己之力,定难控大局,保不住一年多之前那场惊天动地的血变,再起一次,到那时,纵他粉身碎骨,也无回天之力。
    轻轻地抽去燕煌曦指间银筷,燕煌晔攥着胸中那颗砰砰狂跳的心,将燕煌曦僵硬的手臂一点点用力摁下,置于他的身侧,再不着痕迹地扶着他,缓缓靠坐在椅背上。
    虽然皇帝突如其来的缄默,让众人察觉出异样,但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人真有那胆子上前查看究竟,冒犯龙颜。
    “祈亲王世子殿下驾到!”
    大殿门外,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嗓子。
    “祈亲王世子?”众臣顿时一阵议论纷纷——祈亲王不是报称身体有恙,不肯前来赴宴吗?怎么这会儿却把自己的儿子给遣来了?
    仿佛一记重锤砸下,燕煌晔面色遽变,正着急地思索着办法,却听坐于椅中的燕煌曦轻轻开了口:“宣——”
    “传皇上御旨,宣祈亲王世子进殿——!”立于下首的安宏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立即拔高了嗓音喊道。
    大敞的殿门间,缓步走来一人,面色苍白,形容瘦削,五官尚算清逸,只那双黑多白少的瞳仁,透着不尽的阴鹜。
    此人,便是祈亲王燕煜翊的长子,世子燕煌昀。
    “微臣,参见皇上。”行至金阶之下,燕煌昀撩袍跪倒,下颔却仍旧高高地抬着,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龙绮上的燕煌曦。
    “大胆!”燕煌晔一声震喝,“圣驾之前,谁许你如此放肆?”
    燕煌昀冷冷一笑,非但不买他的帐,反而大大咧咧地站起身,傲然抬头:“我就是如此放肆,你能拿我怎样?”
    “你——”燕煌晔剑眉高扬,刚欲发怒,却听燕煌曦的嗓音再次轻轻响起,“昀弟远道而来,且先入席,用些酒菜吧。”
    四两拨千金的一句话,不着痕迹地消泯了庭上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息。燕煌昀虽有不甘,但皇命当前,也不得不从,自去旁席就坐。
    “辰王,你也……退下吧。”
    燕煌晔一怔——辰王?皇兄为何呼他为辰王?难道说,现在这说话之人——?
    一只小手从旁边伸来,轻轻扯动他的袍角,燕煌晔低头看去,才发现御案之下,不知何时,多了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是先前那扮作花童的小男孩儿。
    燕煌晔心下念如电闪,情知方才那短短一瞬,必然生了变故,可皇兄到底如何,他全不知情,而席宴,必须进行下去。
    怀着满心疑惑,燕煌晔退了下去。
    “大家继续吧。”燕煌曦勾勾唇角,双手撑着桌案不动,口内却说道。
    大伙儿齐齐对视几眼,再次举觞对樽,觥筹交错,开杯畅饮起来。
    燕煌昀瞪着眼,一双戾眸,始终凝注在燕煌曦脸上——一切,天衣无缝,可是为什么,皇帝到此时,还没有漏出丝毫破绽?难道多时的苦心经营,终究要毁于一旦?
    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只做一个亲王的儿子,更不甘心只守着一片小小的封地过完一生!大家都是燕太祖的后世子孙,大家都顶着同一个燕姓,凭什么你是皇帝,我却只能永永远远地,对你俯首称臣?
    燕煌曦,这大燕帝位,你坐得,我也坐得!况且,在我燕煌昀眼中,你不过就一纨绔子弟而已,不知民生疾苦,不晓治国艰难,只不过仗着有几分运气,等来这把龙椅!
    放于案下的手慢慢蜷紧,燕煌昀突然霍地起身,执玉壶向金樽,注满美酒,然后稳稳托起,一步步,走向那龙椅中的男子。
    “世子?”
    “世子殿下……?”
    席上顿时响起一片低哗之声。
    只因燕煌昀这举动,实在是太过突兀。
    本已退到殿侧的燕煌晔乍见此情形,立即提步上前,在丹墀之下,挡住了燕煌昀的去路:“祈王世子,你此举何意?”
    “祈王世子?”燕煌昀唇角微微扬起,“若以礼数论,辰王殿下,你似乎,该称本世子一声‘堂兄’吧?”
    “‘堂兄’?”燕煌晔挑挑眉,也笑了,“在这大殿之上,只论君臣,无有亲疏,世子不知道吗?”
    “你——”燕煌昀眸中掠过丝薄恼,随即凉凉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