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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阿母的意图,趁着下午的空档,我骑着脚踏车去找杨明珠,她的父亲在警察局服务,我急急地向杨明珠说:「我阿母要把我卖掉。」
    「真的啊?她要把妳卖去哪里?」高中时杨明珠坐在我的后面,她除了知道我是养女外还知道我时常挨打,她的个性开朗,时常向我说:「妳告诉妳养母,妳有一个同学的父亲在警察局工作,要是她太过分我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当时我只是笑笑,路见不平的是她,自讨苦吃的是我。我从没想过会有须要她帮助的一天。今天,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可以帮助我。
    「大概是妓女户!那个女人看起来像从事那种行业的。」以我的认知,那个女人就是从事特种行业,只不过我不能向杨明珠说明理由。
    明珠拉着我的手大步地走进屋子,她的父亲在看报纸,她说:「爸爸,柯月桂的养母要把她卖到妓女户。」
    杨伯伯放下报纸问我:「妳住哪里?我明天叫人去查户口。」
    「柯月桂很厉害咧,没有补习就考上国立大学,还读法律系哩!」
    「妳还好意思说,妳补了多久才考上最烂的私立大学。」
    明珠向我吐了吐舌头。
    「妳赶快回去,明天起我会叫管区每个星期到妳们那一带查户口,我会查到妳开学。妳什么时间开学?」
    「十月一日。」
    「那我就查到九月二十七日。」
    「谢谢伯父。」我只能向他深深地一鞠躬。
    隔天早上八点钟管区警员真的来查户口,他先到来好婶的家,他向来好婶说:「最近上面通报下来,对于有收养女孩且年纪超过十八岁的家庭要查访,上面说最近这段时间经常有养女的买卖,这是犯法的,查到了要抓去关。我们一个星期必须查一次,所以户口要是有迁移一定要到户政事务所办理或是办理流动人口。」
    「没啦!我养女已经跟我儿子结婚了,你看!她大着肚子哩。」这是我在我家听到的话,然后,来好婶就匆匆忙忙地跑到我家通报消息,来好婶可能略知一二。阿母听了吓一跳,她苍白着脸说:「哪会这个样子?哪会这个样子?」
    「真的,管区在我家,他在问秋美话,我赶快跑过来通知妳。」来好婶看了我一眼又匆匆地跑回去。
    「等一下妳不要乱说话。」阿母命令着我。
    我惶恐地点点头,心里实在担心警察会透露说我是去通报消息的人。
    几分钟后警察来了,阿母狠狠地但也很小声的说:「妳那个是什么脸?有点笑容ㄟ,等一下人家问话要好好回答。」阿母又补上一句说:「若说错话小心我修理妳。」
    我头如捣蒜地猛点着(我也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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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16 终身囚禁 原创-詩憶。》
    阿母很恭敬地把户口簿拿给管区警员,她和颜悦色地向我说:「阿桂,去倒茶。」
    在我把开水拿到客厅时警员已经在户口簿的后面签完名了,他说:「有通报说最近买卖养女的事件增多,所以上面规定我们一个星期要查一次。」警察面无表情地把户口簿还给阿母,然后问我说:「妳叫什么名字?」
    「柯月桂。」
    「来这里多久了?」
    「十多年了。」
    阿母打着笑脸插上一句话,她说:「以前有查过。」
    「我知道,今天来了公文,我不过来查不行,以后要每个星期查一次。」
    「妳有在工作吗?」
    阿母抢在我的前面说:「她月底就要到台北读大学了。」
    「这么厉害,录取率不到三成哎。到台北要去报流动户口喔。」
    他喝了一口开水就起身了。
    「顺走。」阿母打着笑脸说。
    (吓死我了。)我想我的脸色一定苍白无比。
    阿母猛咽口水,胸口起伏很大,等警察走远了、她呼吸平顺后也跟着出门。
    那个晚上我睡的很好,警察先生帮我圆了梦,我不用再求阿母让我去读书,今天她自己抢着跟警察先生说我要到台北读大学,阿母逞着一时,她要后悔恐怕不容易,心中有鬼时就这么容易的被吓着。
    我依旧在早上五点起来生火、煮稀饭。警察也真的每个星期都来,直到九月二十八日,我煮完稀饭后马上跑到土地公庙,搬开那块陈年的石头,拿出破旧的红包袋,里面有妈妈给我的金锁片还有我仅有的储蓄两千两百元,我放了七百元在桌上,整理两套高中制服,用许多年前妈妈给我的那条大方巾包好,身上带着一千五百元以及金锁片,我走路到火车站,搭第一班的平快车北上。
    注册完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我拿出金锁片。
    金锁片很薄,放在手掌心马上可以感觉体温马上传到金锁片,我稍微握住它就会变形,这是我和山上的妈妈唯一的联系,然而它马上将不属于我,我和山上的妈妈将会断了联系,我不知道「联系」代表什么意义?我们会重逢?或是根本不代表什么。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正视它,上面有四个字「长命富贵」,为了我的将来我必须变卖它。长命富贵对我不具祝福性,但它可以帮助我过些日子,直到我找到家教之前,我都要靠「长命富贵」过日子。
    跟我同寝室的有外文系的李静、国贸系的张家宜以及企管系的叶湘华,李静的父亲是医生,她不用兼家教,我和其他两位同学开学第一件事就是找家教。
    我兼了两个家教,每个月寄两千五百元回去给阿母。我没敢写上宿舍的地址,我真的怕阿母会来兴师问罪。
    室友会聊聊自己的家人和过去,向来都是我听她们说,有一天她们终于问到我了。
    「我是童养媳。」我觉得向大家明说比欺骗来得好,或许我们四年都会住在一起。
    三人如我预料般的吃惊。
    「嘿!妳养母真好,那个叫什么?……对头,是这么称呼吗?他读哪里?」李静问我。
    「他只读国民学校。」
    「为什縻?生病了吗?」李静一直问我,我虽然不喜欢人家追问我的过去,但她的成长环境跟我不一样,她的疑惑大过于对我个人**的探讨。
    「没有,他讲话口齿不清,可能有点轻度智障。」
    「喔!很严重吗?」
    「李小姐!请尊重一下柯月桂。」叶湘华瞪了她一眼,湘华看出我的不自在。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好奇了。」
    「没什么,或许我们会同寝四年,我们就像姐妹一样,说出来反而好些,要不然哪天我养母来找我,恐怕会吓到妳们。」
    「不会啦!妳养母又不是母夜叉。」李静说,她的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我想她不能体会我过日子的方式。
    我大略说一下以前的生活(自然是省掉生张熟魏那一段)。三个人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妳算是不告而别啰?」湘华问我。
    「我不这么做跟本没法出来,不过我每个月都寄钱回去,我养母有钱过日子就行了。」
    「难怪妳要兼两个家教。」家宜恍然大悟地说。
    「那妳的主人做什么事?」李静问我。
    「没做什么事,过一天算一天,在家附近晃来晃去。」
    「天哪!这样不会觉得无聊?」我向李静笑了笑,就是有人能过着这样的生活。
    「有没有回去看过妳妈妈吗?」湘华问我。
    「我不能离开,一离开我养母的视线是不行的,除了得交待去哪里外,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打,再说,我也记不起山上的家在哪里。」我苦笑着说。
    「妳应该回去看看妳妈妈。」李静很严肃地对我说。
    或许!但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去看她?对于现实生活以外的事我不多做假设。尤其是属于梦想的事。
    寒假,我回去过年。
    秋美抱着孩子腼腆地对我微笑,笑里的意义是告诉我她在家里的地位已经提高了,或者向我表示她从低微、下贱的媳妇仔跃升为真正的媳妇。她似乎又怀孕了,我知道她的肚子每隆起来一次她的价值就向上提升些,她没有走过来和我说话。阿母看到我大声地说:「妳还知道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台北?」
    (我也不想回来,可是基于礼数我必须回来,左邻右舍的眼睛可是盯着我们这一家看,尤其是我们三个人如此奇特的组合。)
    我走进屋里拿出预先准备的红包给阿母:「阿母,给妳买些年菜。」
    阿母在我的面前打开红包,她数了一下放进口袋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