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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做农村治安工作十几年的郑所长,他的工作作风和办案方式也许不那么循规蹈矩,表面看来甚至是简单粗暴和滑稽可笑的,可这些却是从农村的实际工作历练中总结出来的适合农村文化氛围和法制认知水平的土套路,原始、简单、透着农村人特有的敏感和江湖上的狡黠,在实际操作中是非常有效的。这时的他心里喜气洋洋,尽管他使劲压制着这种情绪,但已从他的眉梢眼角悄悄地溜出些端倪。他能不高兴吗,他使用了小小的心理战术就打发了那个堆墓的“外地人”,在自己师长面前为母校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大麻烦,漂漂亮亮地显示了他的城府和能力。他想不到的是居然处理得那般轻松,他原本以为一个在外流浪多年的男人总是有些老辣的江湖历练的,没想到在他面前却是如此的土崩瓦解稀松平常。他能不得意吗声誉和传奇就是这样一点点堆垒起来的。所以在晚上的酒宴中他喝得舒心畅意,酒往胃里淌得顺顺当当。如果不是乡里还有工作要安排,他是有醉一回的打算的。后来在要回去时,他竟又意外地捕捉了一次“案机”,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伙,但层层剥茧步步进逼地弄清了事情的真相,也使很长时间不接案的他过了一把瘾。做渔人的晒着网不打鱼,做猎人的端着枪不搂火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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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的,任何行当都有它的职业癖好,今天他在这个叫保连的学生身上操练了一回。对手弱了些,带来的办案喜悦却是实在的。
晚自习下了,张老师从办公室匆匆赶来截住了她的学生,正告大家不得把班上发生的这事儿传出去。作为一个女子,她深知这事的特殊性,弄得不好就会带来恶劣后果。事实上,这件事已对当事双方都带来了严重伤害,而且此事还会波及以后工作的方方面面,非常消极。
她把存扣和魏星叫到一边,悄悄地交代了几句。
顾庄第四章11
顾庄第四章11
2005年10月08日16:06
匆匆地,保连的父亲进仁来了。校园里很静,只能听见电房里的马达还在“呜呜”地转动。办公室那边亮着雪白的灯光,远远望去竟有些刺眼。进仁知道他的儿子现在正在里面,站在那明晃晃的光亮下面。当存扣和另一个孩子到他家把事情简单说出来的当儿,他感到一阵天昏地转。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不敢相信。那一刹那他几乎都撑不住自己了。
老瘌疤进仁马上就赶来了。他出来时门都没有关。关门做什么。也没顾上点个马灯。点
马灯做什么。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的世界一下子乌天黑地。他在黑灯瞎火的弄巷里跌跌撞撞地走,心中胀满了无边的悲哀。走上东桥的时候,他连扎进河里的心都有。一个失去老伴的男人,一个在他庄上小世界里争脸要强的男人,孩子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孩子有了差池,他的理想大厦就坍塌了。当他一脚踏进学校大门远远看见办公室的灯光时,一股急火就冲了上来。他三步并作两步。他要去见到他的儿子。他要去救他的儿子。哪怕豁出老脸也在所不惜
所以他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时,就“咚”地对着领导跪下了。
灯光照在他的头上,那几块铜钱大的瘌疤就显得格外地晃眼。
他的儿子已在一旁涕泗滂沱,拿手推他:“爸”
他无动于衷,跪得直定定地,脸上凝固着绝望的悲戚。沉默,如一只待宰的老羊。
陆校长和几个老师见状大惊,忙上去拉他,可拉不动。他的腿曲着,拉起又跪下,拉起又跪下。
“爸”保连抱着他爸的头失声痛哭。
坐在椅上的郑所长不耐烦了,用指头点着桌子说:“你这个样子要怎样”
“把我儿子坐下来。”
“什么”
“把我娃坐下来。”老瘌疤固执地说。
“这么说你儿子还有理了”
“是我的罪。”
“事情可是你儿子做的”
“是我的罪。”还是那句话。
“好了好了,你先站起来说”郑所长愈加不耐烦。他见不得一个半老头子跪在他面前。
“先让我娃坐着。”
“嘁”郑所长惊讶地扬起了眉毛,几乎要哑然失笑
“好好好,让他儿子坐着”
“现在你起来了吧”郑所长示意老师拉他起来。
他不肯,说:“我跪着。”
“为什么”郑所长真的糊涂了。
“我有罪。”
“你有什么罪”
“我没给我娃寻婆娘。”
“啊”一屋的人面面相觑。
“我没给孩子挂一门娃娃亲。”老瘌疤说,“我有罪。娃儿想婆娘了。我有罪。”
“哈哈”一个年轻老师终于忍不住了。
“你是有罪”郑所长敲敲桌子,“你儿子在学校大搞流氓活动,你们大人是怎么教育的”
“他没有妈妈。他妈妈上吊死了。”
沉默。
“那你说这事咋办啊”郑所长揉揉鼻子,身子往后一靠,摸出一棵烟点上,眼睛望着老瘌疤。
“放过我娃。”
“啊”郑所长蓦地坐直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什么犯了事就这么好了liǎo啊”
“就凭领导一句话。”
“不行”郑所长气咻咻地说,“开玩笑,自己犯出事来不承担责任咋行”
“你这是在杀人。”
“什么”郑所长拍案而起,“你、你再说一遍”
“我儿子毁了,我就死了。”
“你你你”郑所长手哆嗦着,指着老瘌疤,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办案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碰过这样的情况。
这时陆校长插进来:“我说顾师傅啊,你这么偏袒你儿子,我们做上人的也理解,但这事到底是严重的,我们不做个处理,以后学生还怎么管理啊”
“你们放我娃走好了。”
“走往哪走”陆校长一脸的迷惑。
“我娃上远处上去。”
“噢你是要转学啊”陆校长声音大起来了,生气地说,“你儿子一走了之,人家女同学的家长不依怎么办怎么跟人家交代难道还要我们学校替你打招呼”
“我打招呼。我花钱。”
“你以为使钱都能把事塌削掉人家不会依的”郑所长愤懑地说。
“那把我当瘟狗打。打死不抵命,拉去肥田。”
陆校长把眼望向郑所长。郑所长“倏”地站起来,摆摆手:“这事不问我随你们随你们”气冲冲地出去了。
顾庄第四章12
顾庄第四章12
2005年10月08日16:06
也不知保连和他父亲是怎样走回家中的。进了堂屋,进仁拉一下灯绳,电还没来。用手在八仙桌上“窸窸窣窣”地摸,抓到火柴了,擦,断了几根。罩子灯点上了,屋内有了晕黄的光。那边,像座山的儿子已“咚”地对父亲跪下了。
一记耳光在夜间发出结实的脆响
“畜生啊你”进仁哆嗦着手指着儿子,喑哑着喉咙说,“你、你给我、给我对着你妈跪”
言未毕,已是双泪长流。他抖抖索索地端起罩灯,放在家堂柜上。在石灰墙上,菩萨龛笼的左面有块明显白亮些的长方形方块,那是几年前供巧英亡灵牌子的地方。进仁伸手抚摩着这块方斑,嘴巴抽搐着,一股压抑着的呜咽声便从胸腔里闷雷样滚了出来:“巧英啊,巧英啊,巧英啊”
哀婉低微的轻唤,如杜鹃啼血。
“我对不起你呀”他忽然抽起自己嘴巴来了,左右开弓,一声比一声响亮:
“巧英啊,我对不起你呀,我没把娃儿带好啊”“啪啪”
“巧英啊,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世上现宝啊,你把我也带走啊”“啪啪”
“爸”保连上去抱住他爸的腿。爷儿俩抱头痛哭。
“是我错了,爸”保连满脸是泪,鼻涕挂了半尺长。
进仁说:“娃儿,爸打过你不”
保连说:“不曾啊,爸”
进仁说:“娃儿,爸跪过别人不”
保连说:“不曾啊,爸”
进仁说:“娃儿,爸求过人不”
保连说:“不曾啊爸”
“但是你爸今晚把脸丢尽了哇”进仁一把把他儿子推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又仰头恸哭起来,“我这张破脸咋还能见人呢我这张破脸”伸手又要掌自己的嘴。
保连在地上膝行过去,抢住他爸的手:“爸爸是我害你的,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进仁蓦地收住声,泪眼瞪着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