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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青丝从头顶的包髻上垂落,秦英抬手将调皮的发丝挽到了耳后。
目光倾移时她看见了如七。他的身影有一大半隐藏在树阴里。
秦英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对着如七笑了。
他兜着怀里的东西走到秦英跟前:“火晶柿子,不过还没有熟透。要吃吗?”
这些青色果子小小的,看起来并不很可口。
她数年前就不辟谷了,一天三顿从来没有落下。渐渐地也就养成了吃货的性子。
实在是饿很难受,她试探性地挑了一个品相好的,把这光滑的青柿子在袖口上擦了擦。
见秦英紧紧皱着眉,他笑道:“别看它现在这幅可怜模样。秋时成熟了,火晶柿子表皮晶莹剔透,通身是艳丽的火红色。不仅好看,还很好吃。”
秦英被他勾地暗流口水,毅然决定闭了眼睛浅尝一口。
未熟的火晶柿子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涩。
面色古怪地咽下去,她心想,中午勉强能够果腹了。
“火晶柿子?”她嘀咕着果子的名字,记下了它现在这幅可怜模样。
遥遥地回想上辈子,她的阿姊似乎常拿火晶柿子做一种很甜的糕点。
就在秦英跑神的时候,如七已经把背上的行囊解开了。
他从里面拿出白色的干净苎麻布,把怀里的青柿子尽数倒在了布上。
“过来一起吃?”如七盘坐于苎麻布的旁边,轻声唤道。
秦英叼着最后一小块果肉,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三个柿子进了肚,秦英开始对身边这个人好奇了:“小道垂星,师傅法号是何者?”
他慢条斯理地啃干净了柿子,才道:“小僧如七。如此这般的如,五六七八的七。”
听到这么有趣的释义,她咧着嘴哈哈笑了:“你的法号是怎么起的啊?感觉前字是正经着的,后字就变得随性了。”
“实不相瞒。小僧的剃度师年纪有些迟暮,收的徒弟也是众多。他老人家怕自己记不过来,就按数字给我们排了法号。”
秦英噙着笑揶揄道:“这么说,尊师还起过如一如二之类的法号?”
如七伸了胳膊又拿一只果子啃,听罢只是默默地点头。
她偏过视线看他,见如七的右手腕处绕着木头珠子:“这是”
“剃度师穿木槵子为念珠,赠送给小僧。也借此提醒小僧时常称念佛号。”如七左手覆上了这串念珠,缓慢摩挲。
秦英淡淡哦了一声。她也不信仰佛家,听到有关佛门修行的东西就自动忽略了。
如七好像是清楚秦英不想听更深入的内容,一笔带过方才的话题后,转而问道:
“你能在俗讲台上和法琳等人对答如流,想来你所从的师傅也是位高人吧?”
她干咳道:“也算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袁姓,道号天罡。现居成都府青羊肆。”
互相交换了名帖和所承师傅的信息,两个人不知不觉间熟悉了许多。
没有熟的柿子吃多了不好。如七很快就把剩下的果子包起来,背在了身后。
午后,天阴了下来,乌云悄然无息地盖住了太阳的光。
清凉的风从林子的一端吹起,把仲夏的燥热驱赶地无影无踪。
如七又一次地拆开了他的行李,拿出白茅草编的斗笠,接着扣在了秦英的头上。
“有下雨的兆头,戴着以防万一吧。”他结好包袱,垂眸看着矮个子的秦英道。
秦英一手扶着不太合适的斗笠,抬起头无言地看着对方。
这顶大斗笠盖在她的头顶,摇摇欲坠有些滑稽。
如七自上而下地俯视她,并不能看到秦英的饱满额头。
只见她的眼湿漉漉的就像某种小动物。他扑哧笑了一声:“走吧。”
他估计的没有错,不过一刻这片天空就开始飘雨。
豆大的夏雨伴着一声声惊雷落在了终南山北麓。
斗笠能够遮蔽的范围很大,秦英上半身的衣袍没怎么湿,走在前面的如七就惨些了。
雨势越来越大,酣畅淋漓地发泄着丰沛的雨量。
他浑身被雨浇透,手里的竹杖随着他的步子陷进了松软的红土之中,在沿途戳出了一个个小洞。
“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吧。”秦英小跑着赶上了如七,并肩对他道。
作者话:我真的不会写感情戏,卡文卡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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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提裾入浅潭
第四十二回提裾入浅潭
终南山,山多树多庙也多。秦英他们赶在了雨变倾盆之前,找到了一间废弃的破庙。
如七站在掉漆严重的高门槛前,拧了拧袍子上的水才迈过去。
他浑身湿透了,外边的浅灰色的僧袍已经成了深灰色。
这个庙子显然是荒废已久了。木雕佛像之上的房梁处结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她进来左右逛了一圈,从香案后扯出了两只旧蒲团,然后又摸出一口黑乎乎的锅。
抱着这口看上去很丑的锅,秦英接了些雨水涮干净倒掉,重新接了小半锅的水。
把沿路采的两棵山茱萸扔到锅子里,她走回殿内打量周围可以烧的物事。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庙子中供的香案,那张案中间正端庄地坐着一尊佛像。
秦英伸手取这尊不大的木雕前,还是迟疑地问了一下盘坐的如七:
“这尊佛像,可以当柴烧了吗?”
她觉得自己一个道门之人,不信仰佛家就罢了,但还是要尊重别人的信仰的。
话刚出口她就觉得自己不厚道。对着一个僧人,问这种问题的她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如七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末了回道:“此举不甚妥当,小僧捡些枯枝来。”
秦英点点头表示理解:若谁要在她的面前烧三清木雕像,她肯定是不依的。
她摘下头顶的大斗笠,递给了对方:“喏,还你。”只见他再次入了雨幕之中。
片刻他就弄回了一些被雨浇湿的枯枝,见秦英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没背着自己用木雕佛像烧了取暖,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如七蹲下了身子,把枯枝搭成易燃的模样。
秦英搓了搓冰凉的双手,解开包袱拿出了一个火石。
这枚火石可是从去年秋天起就用着,陪伴秦英长达大半年。
湿了的木头不太好点着火,瞧秦英捏着火石急得额前冒汗,如七也过来帮了把手。
很快枯枝就冒了袅袅的青烟,秦英见状赞了他一声:
“很熟练嘛,看样子你也经常在野外生活?”
“小僧两年前就在外云游了,对这种事情也有些经验。”他拍了拍沾满草灰的手道。
秦英点点头收起了漆色的火石,把这加了雨水和山茱萸的锅子架上。
半晌,水沸起来了,山茱萸在锅里面沉浮辗转。辛香而又刺鼻的味道缓慢地飘出。
如七对一切强烈的气味都很敏感,他捏住了鼻子闷声道:“你煮的是什么?”
“山茱萸汤。”不经意间瞥到了他茫然的神色,秦英道,“驱寒祛湿用的。”
伸头看了看汤水的颜色,确认现在还没有煮好,她又袖起了手。
“你识得药草?”他惊讶地发问。
锅上的雾气转升到了空中,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如七不禁觉得坐在对面的不是个孩子,而是位长者。
秦英好像没有抓住重点,话中也带了惊讶的语气:“这个可以入药吗?”
她自幼就生长于太白山里,对山间的寻常草木再熟悉不过了。
什么植株有什么作用,阿姊在秦英小的时候,耳提面命了好久好久。
昨天秦英没有认出来火晶柿子,只是因为她没有怎么见过它未熟的可怜模样。
正想着,她的鼻子有些发痒。打了个喷嚏,她恍忽记起自己下袍还湿着。
再看向对面的如七,也被她的喷嚏点醒了一般。
他,他,他在解僧袍最外面的衣带。
古人云,什么来着?
秦英赶紧闭上了双眼。转念又怕自己眼皮子浅,便把尺宽的发带绑在了眼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她尴尬地默念着好半天才想起的名言,希望对方换衣服的动作能够快些。
听着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响动,秦英全身都僵硬地动不了,偏偏一阵血气在往头上涌。
“好了。”如七那边的响动停了,他又说道。
秦英垂头拆了蒙在眼处的发带,抬首就看见他仅着了一件白色的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