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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琳师心里清楚: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就绝对不会是巧合了。
秦英在这样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她硬着头皮报上了家门:“小道秦英。家师姓袁,系益州成都府青羊肆的长老。”
阿碧吃着一支糖画儿,分神之时听到了台上的一些低语。
不过她没有听清楚,拿胳膊肘抵了抵梅三娘,含糊地道:“…刚才他们说了什么?”
梅三娘摇了摇头,拧着手里的帕子小声道:“等秦英回去时我们再问她吧。”
古语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台上秦英和法琳师的对话,可是全都被位于台下东南角的两个人听到了。
穿灰色僧袍的年轻男子对身边的人道:“李太史,你们道门出了个罕见的奇才。”
李太史拱了拱手,笑着回答道:“了缘师,你们翰林院的奇才到处都是。”
“……彼此彼此。”了缘师说完,便转头继续旁观俗讲。
他们这一僧一道所站的位置极好,从这里可以看到台上的所有面孔。
见这边的俗讲高台又多一人,了缘师淡淡道:“道宣师来了。你们道门的奇才恐怕会遭殃。”
李太史维持了这副笑脸:“不怕。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嘛。”话末他又叹息道,“佛道为何非要争个先后,这两家就不能像你我一样和谐相处吗?”
了缘师眯了眯眼,道:“看目前的样子,你所说的绝不可能。”
“我怎么会和你这么正经无趣的僧人做这么多年朋友?”李太史撇嘴道。
“与我相交不过是个幌子吧。李太史你每次到翰林院,都主要是找簪花娘子吧……”
接下来的话了缘师没说,因为李太史的食指早就抵住了对方的唇。
“出家人不能造口业。我和簪花娘子的清白那是天地可鉴啊。”
了缘师用鼻子哼了一声,不搭理这个脸皮如墙的人了。
李太史忽然捅了捅身边的这个榆木疙瘩:“哎,你有没有看到对面的堇色?”
了缘师点头应道:“嗯。”
他看到了堇色,但是完全没有合理的反应……李太史对这个隶属佛门的榆木疙瘩彻底无语。
俗讲台上,道宣师双盘后对秦英道:“小小年纪就做了道士,谈吐还如此不俗。真是前途无量啊。我们做个赌可好?”
克星来了。那个在《古今佛道论衡》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克星来了。
秦英在心里默念道。开始后悔自己方才鲁莽地崭露头角了。
她知道自己上了这个高台,就不能轻易脱身离去。想离开,只有答应和道宣师打赌。
道宣师见她颌首,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道:“以前途为证,输了你可就要乖乖地皈依佛门。”
“赢了又当如何?”秦英故作镇定地道。
他笑了,这个笑容意味深长:“赢了我做东,请你到龙田寺吃一旬的素宴。”
龙田寺的寺主是法琳师,而道宣师和法琳师是忘年之交,他做东请秦英吃饭是不成问题的。
秦英咧了咧嘴:“好,届时我请熟人一道去那里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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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佛道势不容
第三十八回佛道势不容
道宣师今日没在终南山的草堂寺,而是来大兴善寺看戏场的演出。
场上的戏者正在演由《法华经》延伸出来的譬喻故事。
他刚看完“法华七喻”的第三喻,就被一个气喘吁吁的小沙弥拽住了袖摆。
小沙弥的口齿不太清晰,但终究把俗讲台子的总体形势讲出来了。
听完这番颠倒次序的陈述,道宣师点点头当即赶过来了。
挤进观众群时,他恰好听到了秦英说的第二句话。
他不禁仔细看了看台上的发言之人,不料瞅见了梳着包子髻长着包子脸的小孩。
道宣师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这个小孩的悟性如此之高。
迟疑着走上了高台,他听到小孩报了家门:“小道秦英,家师姓袁。”
这小孩如此高的悟性,放在道门就有些埋没了。
这么想着,他下座后才提议两个人辩论时,顺便压点什么赌上一赌。
秦英以前途为证,输了自动皈依佛门;道宣师以素宴为注,输了请秦英吃一旬的饭。
他们交谈时可没有压低声音,台下人基本上都听到了,秦英答应与道宣师打赌的事情。
不过台上为何从《金刚经》俗讲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已没有人能说清楚了。
“你说秦英会赢吗?”堇色不安地问着。她虽然笃信佛家,但也不希望秦英有事。
梅三娘审度了一下秦英的处境,不由哀叹道:“……我感觉不太妙啊。两者年纪差得太多了,秦英这边处于劣势。”
而台下的观众此刻也都清楚了,高台上的这个总角小童名叫秦英。
“你说秦英会赢吗?”有旁人问道。
“不知道。”如七说话时神色自若,只是如水平静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秦英。
秦英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她坦然无畏地正视着道宣师。
上辈子,她曾听长孙皇后说:道宣师是律宗的大师。他持戒严谨,文章畅达,且善谈戒律。
既然他善谈戒律,那她猜道宣师必定要提及戒律。
心里划出了大体的范围,接下来就该全力以赴地应对了,害怕担忧也没有半点作用。
“你说秦英会赢吗?”了缘师问道。
“若输了,他可就没脸认我作师兄了。”李太史偏了偏自己的羽冠,悄声以唇语道。
了缘师的口吻里难得带了丝惊讶,他用仅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竟出自同门?”
李太史勾起一边嘴角轻笑道:“益州成都府总不会有两个青羊肆吧?”
台下是一片喧嚣,台上是一阵静谧。
道宣师专心致志地打量了秦英几回,仿佛在估测她的实力,最后他道:
“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小沙弥,老和尚给小沙弥讲故事……”
秦英面不改色地听着,心里则道:我不是小孩子了,请别用讲故事的样子引导我入题好吗?
“古时候有个剃度不久的僧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修行。于是他的师傅告诉他,到门外扫地吧。扫一下地念一下佛。有一天,他在角落里遇上了一朵小花。
“那朵小花很不起眼。僧人没有立刻拔掉它,反而给它浇了一杯水。后来花在僧人的庇护下长大了,花瓣和叶子落了许多,弄脏了僧人要扫的地。”
听到这里的秦英很汗颜: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请别用这么幼稚的故事引导我思考好吗?
“试问他的师傅知道地没有扫干净后,应不应该处罚他呢?”
法琳师和傅大人难得一致地目瞪口呆。
以善论戒律著称的道宣师,居然会出这样符合小孩子口味的辩题……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应该。因为他没有戒贪。”
“不应该。因为花也有灵。”
高台上的一老一少几乎是同时答道。
秦英道:“如何证明他没有戒贪?”
对方道:“如何证明花也有灵性?”
“贪嗔痴为三毒。而他见到花之后,没有拔除它的根系,反而贪着于花的外相,按律当罚。”
“花和人同样是从天地造化中产生的。人有灵,花也有灵。而他不伤有灵之物,何错之有。”
李太史对了缘师耳语道:“你怎么看?”
“道宣师的比喻步步都有玄机。他以地喻心田,以扫地喻净心,然后以花喻人。”
“他直接说清楚不好吗,非要打什么哑谜。”李太史摇头叹息道。
了缘师没有回答,他在想:如果照看那朵花的同时,把地清扫干净,就没有这样的辩题了吧。
此时台上的两人又辩了一回合。
后来秦英对口水战不耐烦了,直接道:“什么应不应该处罚他。让师傅督促他扫勤快点。”这话有些无赖的嫌疑了。
“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道宣师听了不由得微笑。
“那就不要处罚他了。让师傅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把花扯了吧。”她又提议道。
“方才秦小道还说花有灵……”
秦英争辩道:“我说有灵,你们也不肯相信。你们仅觉得除去了花,地面才会纤尘不染。”话说的有些急,她都忘了谦词敬称。
道宣师点点头,用赞许的眼光看向了她:“依你所说,横竖都是处罚不到他的。”
唔,好像是这么回事:秦英后知后觉地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