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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所觉吗?
秦英看两个人影匆匆进了丽正殿,刚想要抬腿跟进去,却瞥到了远处的廊柱后,露出一点月白色中衣衣角,那是她的旧衣袍,绝对不会认错,秦英吃惊之后转道走过去,对他微微颔首算作打了个招呼:“你听到他们交谈了吧,谁是那个冒牌货?”
“听到了,但我完全不懂。”李承乾表示一脸懵逼。
她扶额心想求证失忆的正主,不如自己推理来地靠谱。记得上辈子她和称心一起被人构陷了“和太子殿下断袖而且得到宠幸”的罪名,一起被打进大理寺狱。秦英和称心都是有官职在身的。她是翰林院医待诏,而称心是太常寺的优伶乐童。
而且上辈子秦英和这辈子一样,都是在贞观五年清明过后进宫,为太子殿下祈福。她死的那一年是贞观十四年,算起来她和太子认识了将近十年。论资历是要比称心老得多的。
毕竟称心今年不过十五六岁,是大好的青葱少年人。十年前他的毛还没长齐整,别说进宫和太子有交集了。
冒牌货的意思是代替品,不过谁代替谁?看起来应该好像可能称心代替了自己……然而这是个猜测罢了。
秦英在东宫长侍着太子殿下,早就清楚见闻的越少越好,她连东宫几个殿的诸位女眷都不曾正式见过,他的几个庶出嫡出崽子倒是见过,但也止步于把平安脉的程度。太子平时和谁甚是交好,谁会在东宫常常来往,她不知情。
后来两者在同一时间落了同一座狱,好歹是患难与惺惺相惜,两间牢房虽然隔得比较远,她也寻了狱卒换班的时间,和他隔空聊了几次,终于零散得知他和太子,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
据称心说他们同起同卧,不过秦英不太相信,那太子妃苏氏乍眼儿看上去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还能让太子在外偷吃吗?
若秦英能做了整个东宫的主,看他明目张胆夜不归寝去外边偷吃,上告公婆之后放弃治疗直接打断他的腿!身子有隐疾是做不了储君的,她一下就断了他的未来权势地位,看他以后怎么在外乱搞。
也幸好上辈子秦英没和他在一起,否则以秦英的性子和他的特质,感情走不长久的。
两者踱步进殿看了一眼那时的李承乾,面色苍白但是眼眸发红。他伏在案上写着什么,写不了两句就停下笔发呆,身侧团了好多废帛书。
秦英蹲下来随手捡起一只拆开看,偷窥着上辈子不曾了解的细节,原来他在写陈情的手书,求阿耶放了秦待诏,从头到尾没出现称心的名字,估计他还不知称心也被谣言波及了。那时的秦英和李承乾没有私情,对彼此的称呼只是太子殿下和秦待诏。
看到这一幕秦英心情颇凝重,本以为上辈子他是不在意自己的,果然认识了十年下来,她在他心里还是有些重量的。
之后画面忽然转变。梦境毫无道理逻辑可言,是拿支离破碎的片段拼接撑起来的。
两者置身于大理寺狱一条昏暗甬道,狱卒在外头看着,大牢里面有人声讲话。
“你们同起同卧的那段日子滚床单了吗?”
梦中的秦英听到上辈子的自己大刺刺问称心的问题,很想钻个地缝装死。
那是有次秦英闲来无事打趣称心。关在牢里也不能哭哭啼啼,要学着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放松放松。
“没。”这回答细若蚊鸣。
秦英诧怪地吸气道:“殿下居然这么洁身自好,找你之后只是听了一晚上的教坊曲?”
“喝酒太多,醉了就睡,没精神做别的。”称心扭捏地扯着榻上的白茅草道。
“那就不要让他喝太多啊……等等,他每天还服用着汤药丸剂还敢喝酒?”秦英一瞬间出离愤怒了。若以后能从牢里出来她首先要找太子算账,这混蛋实在是要气死她了,表面应付地可好了,然而背地里根本不把自己的心血当盘菜好好对待。
称心摇了摇头道:“劝不听殿下的。”
秦英抬头看着阳光明媚的天窗道:“也对,他那个人仗着自己是太子是储君,最善于作天作地。陛下看不惯他又舍不得动他,只好把他的身边人一锅端了杀掉。”
他闻言嗫嚅了一下忽然大声道:“殿下会来救我。”
她捂着嘴笑起来:“呦,你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陛下对他身边的人下手,若再不知悔改,受到陛下雷霆之怒的就是他本人了。”
这番话语听着很豁达,但不意味着自己也能放下那点渺茫希望,她在心底和称心一样,等着太子派人到大理寺狱。哪怕带来的不是可以离开的消息,只是没有实际用处的几句空言也能聊以慰藉。
“我哪里作天作地了?”李承乾憋红脸。
“数不胜数罄竹难书。”秦英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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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回 真是个混账
第四百零五回
秦英见李承乾表现出一万个不信,就掰着指头罗列,上辈子的他都做了哪些荒唐事。
“铸造了一尊巨大无比的铜炉锅子,让东宫禁卫潜入坊间偷鸡摸狗,然后烹来吃。
“效法突厥风俗,解开发冠着羊皮衣佯装假死;学突厥语说话,和宫侍们玩儿扮演突厥人的打仗游戏。还放言自己不想呆在皇宫,想去草原过突厥人的生活,有朝一日若能实现,希望阿史那思摩可以给自己个将军当当。阿史那思摩,是西突厥阿史那部的汗王。
若前面一条罪状可以用纨绔来形容,后面一条罪状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
一国储君的担子,岂是他说放下就放下的?首先他阿耶不会答应。
想到这里,李承乾觉得上辈子自己真是个混账,然而不料她接下来说的比这俩劲爆。
“和你叔父李元昌出去游玩围猎,不仅伤生,还害人命。在城郊围场的空地上,看侍卫做征战肉rou搏游戏。两者各率一队,诸人身披毡制铠甲,手拿竹枪和竹刀,扎营列阵,冲锋厮杀,枪刺刀砍,把流血受伤当作娱乐。有不听从命令的,就把他绑在树上毒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李承乾沉默了一会儿涩然道。
秦英对他翻了个白眼儿:“殿下腿脚不好,于是出宫时秦某必然随行。秦某有好几次见到殿下虐杀人,简单容易地如同收割一垛杂草。”
这下李承乾是彻底无言以对了。这辈子的他和上辈子没有关系,然而听秦英数落自己就感觉十分刺耳,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恍惚又迷茫的氛围里。
“愚弄朝臣官员,心口表里皆不一致。与太子三师攀谈忠孝之道,那副好口才将三师治得服服帖帖,说到伤心处甚至哭起来。等三师离开东宫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和官婢宫侍厮混在一起,淫猥亵乱无所不为,太子妃已经见怪不怪懒得管了。”
“难道太傅不会出言规劝吗?”李承乾不太敢相信秦英说的这些,虽然他性子比较闷men骚乖张,但是也没有这么极端。
秦英摇摇头叹了口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做得极为逼真,几乎可以乱了所有人耳目。除了太子三师还有我,朝臣还以为上辈子的你是合格储君呢。”
上辈子的太子心眼贼多,秦英勉强能制住他一时,但是太子三师拿他没有法子,所以常入东宫的朝臣更换频频。
他不仅耍小聪明将人们都蒙在鼓里,而且文过饰非矫揉造作,的确配得上作天作地这四个字了。殊不知他做完一切,身边人代替他承受后果。
李承乾听罢摸了摸下巴思索道:“若三师劝言没有效果的话,就直接上书于陛下好了。起码阿耶不会坐视不理长子继续蹉跎人生的。”
秦英苦笑起来缓缓道:“上辈子和这辈子,你们父子俩的关系都很紧张。陛下不知如何教导你索性移权给了三师。看这三位管不得你,陛下就给你再找三位过来。十年时间下来,流水的三师,铁打的秦某。”
从头至尾也只有她陪伴在了他身边,旁观了一切见证了因果。她无意知道那些皇家秘辛,不过在宫里浸淫久了,耳目都已经熟稔至极,想不风闻都难,只能装作浑然不觉。
“说到太子三师还有个小故事。有次于太师不知何处惹恼了你,大概是直言劝谏的次数多了吧,你让几个暗侍乔装入于宅刺杀他。如果不是于太师居丧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