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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脸色一时间黑得可怕。他呼吸不均地把手书递给左侧的房玄龄,老成持重的房大人看完这短短的七十八个字,也怔忪了起来。
长孙国舅偏了脑袋去瞧,发现看不到全部的字迹,就伸手去拿。而房玄龄两手抓地极紧,两个人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共享欧阳大人的手书,差点就把它撕破了。
长孙国舅缓缓看完,脸孔也从亲切变成了清冷。
以前他和就和欧阳所过节,今天无意揪到了欧阳的短儿,长孙国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去。于是他率先对欧阳发难:“长史大人写这段话,是何用意?”
“臣脑海之间忽然浮现,便以笔墨记录。”欧阳放下了笔流畅地说道。他的眼神清明而无辜,身为始作俑者,他却不知道上头坐着的人看了自己的手书,为何忽然变得那么奇怪。
长孙国舅吹起稀疏的胡子道:“好一个目无尊上的臣子,竟敢写如此不敬言辞。”之后他拱手对李世民做礼,“陛下非要严办此人不可。”
李世民深深地呼气。看得出来他是在压抑自己即将爆发的念头。
“陛下。撇开手书的内容不提,欧阳大人的手书可谓是天下一绝,陛下万万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能因个人好恶而偏废啊。”
一向圆滑世故的房玄龄出声恳求道,这让所有熟识房大人本性的人都吓了一跳。而秦英晓得房玄龄和欧阳大人的私交很好,她虽然惊讶,却把情绪很好地隐藏在了心里。
李世民刚要对欧阳大人上纲上线,听到自己左膀右臂般的人劝阻,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把原来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换了另一套辞措:“……把这张帛书传阅于所有人。”
既然说所有人,自然指的是前厅里坐着站着的人。
秦英也有幸一观欧阳大人的手迹。只见上头的字飘逸灵动。颇有王羲之《兰亭集序》的遗风,但有些超脱意。虽然她不懂书墨这块,但是她在平康坊钟露阁做小厮的时候,也曾经跟着艺妓们临帖子练书法。
等她仔细再看一遍后。觉得这斗折抹弯的笔法有些熟悉。
最后想起来,平康坊钟露阁的艺妓们,就是用欧阳大人的帖子作为描红之本reads;。
不过现在秦英手上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手迹。而非东西市的书铺画斋里,随意十几个铜板,就能买到一张的临摹版描红帖子。
平康坊钟露阁的艺妓们中,最痴迷书法的就是昭檀了。她虽然是善于作诗,但写字不怎么好看。每次艺妓们比临帖赌私房钱,她都输地最多。
要是昭檀得知秦英如今拿到了欧阳大人的手迹。甚至过去还曾给他诊脉抓药,大概是要激动地昏过去了。
秦英想完这些不着边的事,把手书递交给簪花娘子。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留意过手书的内容。就侧头就着簪花娘子的手看,把这些字消化入脑,秦英的脸惨白如霜似雪:她好像知道陛下为何会大怒不已了。
欧阳大人的行书帖是这样写的:
仲尼梦奠,七十有二。周王九龄,具不满百。彭祖资以导养,樊重任性。裁过盈数,终归冥灭。无有得停住者。未有生而不老。老而不死。形归丘墓,神还所受,痛毒辛酸,何可熟念。善恶报应,如影随形,必不差二。
意思大概如下:孔子去世时七十二岁,周王九十多岁就寿终正寝,都没有到达百岁。彭祖导养以资供自身,樊重任其性情,才过了盈半之数,最后归于冥灭。世间没有能够停住的物事或者人。没有生而不老,也没有老而不死。身形归于土丘茔墓,神魂还于所源。痛毒辛酸哪有什么可以深刻理解的。善恶报应,如同影子般随形而动,定无一点半点差池。
如果放在平常这是没有问题的。然而欧阳大人偏偏在审核时,公然写了带有宗・教敏感词的帖子。他用三个人的寿数长短举例,最后论证了因果报应真实不虚。这让从不信仰佛家的陛下很是窝火。
有时候人坐到了一定的高度,并且在这个高度上呆了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有些多疑。
此时的陛下就充分怀疑,欧阳大人写这张帖子,目的是暗示自己恶事做得太多,就算现在得了一时的权力富贵,以后照样是要受报应的。
李世民确实是踏了鲜血与人骨上・位来的,所以他的内心始终对佛家的因果报应有所忌惮。这几年他出钱大力供养着法琳师,但是他不信佛家,不是因他的内心坚定,而是因内心逃避。他不想面对种种不堪的未来果报。
他内心有着致命的弱点。
在见到欧阳大人直指本心的帖子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撞破了隐秘,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惶恐与愤怒。
而这些感情一大半都是虚张声势脆弱无比的。
他平时将它掖在暗处,一旦展露出来,就是威力甚大的长枪。
李世民握拳的手有些颤抖,但是威严而低沉的声音依然滴水不露:“你若是不想在翰林院做事了,大可直接提出来,朕准你告老还乡去。”
欧阳大人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陛下为何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
秦英用余光扫了欧阳大人一眼,她的心里有些焦急。欧阳大人现在若是不叩首连忙澄清道,是自己无意间笔误,可能就要遭殃了。
不过看样子欧阳大人现在还不明白,他是怎么惹恼了陛下。让欧阳大人自行领悟过来,应该是无比困难的事情。
接着秦英悄然观察了一番朝臣神色:房玄龄眉头紧锁,李淳风神色平淡,长孙国舅一脸旁观的样子,侯君集则是一副嘲讽的表情。
秦英在心里唾弃了侯君集的嘴脸一把,然后震了震袖子疾步上前,一下扑倒在了欧阳大人的身边,哭着道:“长史大人莫要丢下我等,辞官离宫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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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回 假戏可真做
第一百八十四回
在陛下发怒的一刻,秦英就想起自己之前在早朝时,曾听陛下对李好德的判决。因为李好德患了心疾,言语有失得罪皇室,最后以斩刑论处。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案子和欧阳大人的有着相似之处,现在欧阳大人的一篇帖子引得陛下如是恼怒,秦英心中暗道不好,便在慌张之下扑倒在欧阳大人身边,以求陛下开恩。
秦英是个不太爱哭的。不过为了做戏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她刚才在手臂内侧掐了自己一下,泪花就自然而然地飚出来了,连带着声音也越发哽咽婉转。
从画面上来说,还真的挺像回事的。
说实话,秦英上前扑倒在厅央时,只想要把欧阳大人神志不清的秘密压起来。她没有考虑这样会对自己产生何种不好的影响。
她本是最后一个上去展示的。若是惹了陛下不喜,她无须费吹灰之力就会自动出局。
这时秦英在大部分翰林院待诏们的眼中,颇有大义凛然自断前程的侠情,不过另一小撮的待诏看到她毫无形象地哭起来,只是觉得她聒噪地让人心烦。
坐在陛下两侧的朝臣则普遍惊住了。
认识秦英而和她不熟的朝臣,如大理寺卿,想道:亏她是个翰林院的六品待诏,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这小儿简直比上次在大理寺时。还要胡闹地过分。
李淳风暗暗地扼腕,心里直恨自己管教不严,一时不察就让小师妹多管闲事。甚至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她非要掺和进来天子之怒,难道不害怕牵连到自己身上吗?
而与秦英一直不对付的侯君集见此,慢慢地咧了咧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他上次故意联合了戴胄散布消息,又让三个散官去御书房弹劾秦英,没想到她手眼通天似的,在最后关头找了贵人相助。而现在她是自寻绝路。试问还有哪个贵人会不长眼色,在这时候伸手救她一把。
房玄龄看着秦英放声大哭的悲伤模样。心中一动,却也没有立刻淌浑水,把秦英从下头捞起来。他已经冒险为欧阳信本说了好话,现在出言就显得有些频繁了。他要按捺住自己的心。等待最好的时机成熟。
簪花娘子不忍地眯上了眼。她想到这些天,秦英不论多么忙碌,都会抽时间到小竹林亲自侍奉欧阳大人,就算出宫沐休了三天,她都有让自己的宫侍代劳,未曾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她佩服秦英的作为,但是她对欧阳大人的感情,远无秦英那么深。所以簪花娘子不会为了他,就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她和李淳风骨子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