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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琉斯之踵……”谢哲喃喃说出了这六个字，目光在那人体的脚踝上略略停留了片刻：如果仔细想一想的话，这一具躯体既像他听说过的金属系异能者，也像神话里的阿克琉斯。
到底是神话来源于实验，还是实验不过是神话的验证？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当谢哲终于走到了这进化方向的尽头，深吸一口气从那种怦然巨震的心情里回转过来，再转过头发现云朵儿没跟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自己从进门开始，就顿在原地，一步也没往前走的宠物。
“队长，我们……”李成浩的脸上失魂落魄，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一模一样。
不管是谁，看见这样的实验室心里都会升起对自我的怀疑吧？怀疑人类之上会不会另有主宰，怀疑他们的人生，是不是在受无形之手的摆弄。甚至怀疑，他们的异能会不会也只是一场实验的结果。
“云朵儿！”李成浩话音未落，就见谢哲眉头一皱，声音略略提高了八度，看向宋芸芸的方向喊了她的名字。
那只从进门开始就在全程梦游的猫，这时候却恍恍惚惚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走到了厅中大屏幕的面前，按下了一处在墙壁上镶嵌的极为隐秘的灰色按钮。
“喵喵喵？”等按下了按钮之后它才好像回过了神来，像是回复了神志一般看着自己的身体惨叫了两声，但这时候它的周围已经落下了一道一道的光线，像是牢笼一样的把它紧紧关在了里面。
电光在其中纵横，那雷电之光就像是传说中飞升之人必经的雷劫一般在云朵儿周身飞舞，电蛇乱窜，慢慢笼罩住了它的全身。
“云朵儿！”谢哲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急冲上前，只是待他靠近这才发现，他们所有人已经被关在了这牢笼之外，竟然连一步都无法靠近。
“云朵儿！”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无法掩饰的痛苦，下意识的朝着那一团电光伸出了手去。
“啪”的一身，正站在他身边的李成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谢哲！”
“放开我！”谢哲一把挣脱了李成浩的手，咬牙喊道。
看着他通红的眼珠，李成浩也是下意识的一凛：“别这样！先别说云朵儿会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你还有我们！”
“不一样的，她对我来说……”谢哲把后头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斩钉截铁的对李成浩说道，“如果我有个万一，你安全的把他们带回去。”
话音未落，李成浩就看见谢哲已经身形一晃，跟疯了一样的往那片电光里挤。
本来就不是很稳定的罩子仿佛闪了一闪，就在他似乎要挤破罩子进去的那个时候，忽然就见云朵儿身躯一软，软软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而那片电光，就仿佛是完全消失了一样，倏忽停下不见reads；。
如果不是谢哲手臂上的一片焦黑和烤肉的味道，几乎要让人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了。
“队长？！”李成浩大喊了一声，焦急的看了看谢哲的伤势：还好，只是手臂上少了一大块肉，连骨头都少了一块。在基地里有姜问这样的治疗系异能者的情况底下，这种伤势并不是无法治疗的。
谢哲却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摇晃了一下云朵儿软软的毫无生气的身体，又探了探它的气息，感觉到了它平稳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队长，要不……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李成浩犹豫着说道，他再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越发觉得这一片毫无生机的区域让人遍体生寒起来。
“走吧，”谢哲再一次回头看了看，神色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恍惚，却很快的挥去了这一抹犹豫，点了点头。
***
“博士，博士？”在身边人的轻呼声中，躺在蓝色液体中的宋芸芸睁开了眼睛。
她随手披上了就放在自己身边的白袍，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点了点头：“数据没有异常。”
“那就好，”男人微微笑了笑，“可能是我们的杀毒程序出错了也不一定，我这就吩咐下去，叫程序部再做一次检测，这一次的体验，辛苦博士您了。”
“不麻烦。”宋芸芸淡淡的笑了笑，系好了白袍的带子，步履矫健的往外走，“还有三天就该开服了，目前的发售情况怎么样？”
“发售特别火爆！”男人的声音里难掩激动，“博士您说的太对了，我们走的就是高端体验路线，体验名额越是卖的贵，那些人就越是趋之若鹜。饥饿营销果然有用！虽然第一次进入只能容纳一百人，但根据现在募集到的资金，就已经足够我们前期的启动款了！只要第一批游客满意，那就会立刻来第二批第三批，我们的盈利，绝对不是问题！”
“记住，”宋芸芸回过头来，目光犀利冷漠，“我们的目标客户群体代表的是最富裕的那一批人，他们的要求也一样挑剔，一旦我们有无法满足他们需求的时候，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去。但要给他们最好的体验，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深挖每一条故事线，每一个ai的反应都必须做到完美，每一点细节，都必须做到毫无瑕疵。”她顿了一顿，慢慢的加重了声音，“这也就意味着，程序出错，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是，是！”男人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待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高挑秀丽的女人已经走出了房间。
他这才擦了一把汗，小声的自言自语，低声咒骂道：“h！”
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宋芸芸这才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缓缓的靠着墙面。之前挺拔的身形在关上门之后，就像是一滩软泥一样的从墙面上滑落到了地面上。
她轻轻的闷哼了一声，碧蓝色的眼睛里浮出了平时她身边人从来也见不到的茫然。
胸口的闷痛，就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的敲打着她的心，她一点也没有后悔过，自己在恢复记忆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做出的“程序没有出错”的回答和决定。
“谢……哲……”宋芸芸呢喃着这两个字，语音缠绵，恍惚如情人私语。
身体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手指留下的温度，身边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宋芸芸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作为这一整个项目的体验者，竟然也是第一个，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体验者。
她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甩掉还残存在身体某处的记忆，只是四周围的灯光随着她的不活动黑暗下来的同时，宋芸芸却悲哀的发现，那短短三个月的体验，对她来说所留下的印记，却比这现实更加深刻：作为一个兽人，有宿主是什么感觉……那种以前只在历史里看见过的东西，自己体验起来，却竟然是如此不同reads；。
“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她对自己这么说着，但旋即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
ai违背了他们的设定的事情，如果她对心理医生说出口，那么哪怕有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保密协定在，这种危险性却会导致谢哲的必然被抹杀。
毕竟……毕竟……他们是有真实躯体存在的啊！
“为什么？”一念及此，宋芸芸的眸中也划过了一丝疑惑：为什么在所有的ai之中，只有谢哲是特别的？
只有他，做出了违背他设定的事情，只有他，似乎已经突破了所谓‘命运的安排’。
***
站在巨大的、不停旋转着的巨幕面前，宋芸芸把自己的镜头调到了画面当中的其中一个角落：那里，能看见谢哲的一举一动。
这是她作为创始者，也是这个游戏现在唯一gm的权限之一：随时查看游戏里npc的每一个行动。
画面里，谢哲正在对她来说特别熟悉的家中室内，看着那只在他床上闭着眼睛沉睡的大猫，脸上的表情很是忧伤。
他轻轻抚摸着大猫的耳朵，从它的耳朵捋到它的额头下巴，然后像是怕惊醒它那样，柔柔在它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虔诚的吻。
“我想你了，快醒过来吧。”他低低的，呢喃着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大猫的耳朵动了一动。
对于宋芸芸来说，她当然知道，这是他们作为设计人员给猫科动物添加的互动动作………当它觉得舒服的时候会抖抖耳朵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也是取材于现实中的猫科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