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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静善恍惚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彻骨的寒气从心底逸散。
〃自然不同!此乃御赐福国长公主寝宫!〃
〃下嫁甄公子之前,自是您的寝宫。〃
〃下嫁?皇兄许诺过,日后出嫁必是我亲自择婿……〃
〃昔日盛宠时的许诺?当年张贵妃还是新妇时,皇上多次许给她后位,如今情尽恩断,又有谁敢再提呢?〃字字咄咄,句句紧逼,静善掌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却听冯益又道:〃贵妃至少还有女护身,公主您失了皇上庇护剩的只是更多供人抓寻的把柄!〃
〃笑话!我乃大宋公主,有何把柄可抓!〃
〃失而复归的公主。〃冯益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却似不知如何说下去。良久方道:〃当年迎公主回宫时,吴心儿便多有疑虑,曾和老奴诉说。只是她离宫多年不愿再多惹麻烦,才缄口不言,未多事上报圣上。可如今她却突然成了李夫人的近身侍女出入大长公主的兴乐宫,公主您真就不担心吗?〃
〃有何可担心?任她说破大天,我也是货真价实的福国长公主!〃
〃人言可畏!〃冯益低声喝道:〃老奴自是相信公主的身份,不然也不会迎公主回宫。但没了皇上庇护,这些闲言碎语难免要肆无忌惮几分,难保不伤了公主……恐怕也回伤及您日后的夫家。〃
〃夫家?〃不知为何,甄阳干净的笑容突然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惊慌地摇了摇头,强逼着自己镇静下来,喘息着道:〃日后的事,今夜本宫不愿再思……公公好意,环儿心领了。先退下吧。〃
〃公主……〃
〃让内室里侯着的丫头都退去歇着吧。本宫略站站,便自己回去睡下了。不用人服侍。〃
冯益自深知她的性子,一向的说一不二,见她如此吩咐,也只能领命而去。任由她在寒夜里望着天幕孤影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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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凉下来,本就厚重的楠木殿门就变得更加难以关启。静善无助地看着黑漆漆的内室,忽有些后悔让冯益散尽侍夜的丫头。
竟连蜡烛也不留一支?静善忿忿的在黑暗中摸索着,暗骂那群丫头自打封了宫后便日发懒怠!宫里拜高踩低的本事,不用人教,原都是大字写在宫墙上的……
〃啊…〃
黑暗中猛闪出的人影似是瞬间夺去了静善的心跳,连着夺走的还有她那有头没尾的惊呼声。
高大的身躯山一般遮天蔽日地覆来,铁箍样的手臂紧搂住静善的身子不由分说地将她重重地抵到房门上,棱角分明的脸一寸寸逼近,映着从门缝中漏入的月色,一寸寸清晰,直到燥热的呼吸笼住静善的面颊……
〃皇……皇兄!?〃
静善震惊地盯着眼前这张久违的面孔,一声惊呼还是脱口而出。
〃皇兄你……〃
〃不。〃他修长的手指果断地覆住她的双唇,疲惫的双眼里,鲜红的血丝像是被胭脂映出了颜色,〃不许多言,朕问一句,你答一句!〃
静善死命抑着眼眶里奔涌的泪水,咬着牙僵硬地点了点头。
〃甄阳,是什么人!〃
〃蓟州知府甄采之子,晏贵嫔甄依之长兄。〃
扣着她双肩的大手陡然加了三分力道,黑暗中,几乎听得到单薄的骨骼吱咔作响。
〃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绝不会下嫁之人!〃静善拼尽全力挣开赵构的双手,疯魔般朝他撕声吼道:〃一整月了!你最想问最想听又最不能问的,不就只这一句话吗!我说了,现下我说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躲着我!〃
赵构失神地望着眼前痛哭失态的女子,中咒般地将她一把揽入了怀中。高耸的云髻被粗暴地打散,黑瀑般的青丝一泻而下,在月光下闪着温柔的光。赵构嗅着那发梢熟悉的腊梅寒香,压积多日的泪水终还是无声地落下……
〃殿试当日,甄阳条分缕析,慷慨自若,明确指出刘豫但要南侵,必是襄阳六州首当其冲!其人胸有大略精通兵法,本是不逊于高世荣的当世大才。〃赵构低沉的声音没了往日的稳健,甚能窥出些许颤抖,〃可你殿试之前见过他!抗旨出宫与他私会!〃
〃那又如何……〃
〃殿试时以预测刘豫出兵之策为题,此事你早就知道。焉知不是你泄题于他这才让他在殿试当日显大才风范?〃
〃你……〃静善猛然明白为何他竟耗了这样久才来相见,万想不到的事,却还是逃不过他的疑心,〃你,不信我?〃
〃我信过你。〃赵构在月光下凄然一笑,〃正因信过,才有此时此地,不是吗?〃
静善哑然垂下了眼帘。
〃我与甄公子,一无儿女私情,二无诡计交易。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由你。〃
〃你可知我有多想信你。〃赵构抚着她炙热的脸颊,喃喃道:〃只是你总是有太多的意料之外。〃
黑暗里,两人急促的呼吸,渐渐在灼人的寂静里默契地化作一体。
〃那你可知,我今夜原本盛妆侯你?〃静善伏在赵构的肩头,良久破涕轻笑道:〃可惜,你来的这样晚,蜡烛都撤了,什么也见不到了。〃
难得的软语娇俏,却让人不知如何招架。赵构的心像是被热茶晕开,一时索性将万般疑虑抛之脑后。他抱紧了怀中的静善,下巴在她柔顺的黑发上缓缓摩挲着,笑着回道:〃怎么见不到?能在夜半从后门偷溜进内室的人,怎会不知随身带上火折?〃
他说着放开了静善,从怀里掏出一小只手掌长的扁竹筒,拔开盖子,直送到静善唇边。
竹筒里厚厚卷着的泛着火红色的粗草纸,静善会心的笑了笑,沿着筒缘,轻吹了口气,竹筒里登时冒出支细小火苗,断断续续的闪着跳着,像是子夜里不安分的精怪。
暖暖的红光映出静善面上精致的飞霞妆,艳丽的胭脂被泪水融溶却更具云霞之温柔和美。
〃环儿……〃
赵构又一次环住了她的腰肢,只是这次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生怯的试探。
静善犹疑地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庞,一颗心却早如五马分尸般被扯得七零八落。她是他的皇妹,若要活,她只能是他的皇妹……
〃环儿……〃
突如其来的吻,像是不期而遇的暴雨般落下,打碎了她最后一寸理智。她不顾一切地抬起了脸颊,迎着,迎上早该相见的密恋,迎上好久不见的李静善……
竹筒在手忙脚乱中坠落,摔出燃得正旺的火折,松香硫磺的气味混着焦火气登时溢满了内室。
厚实的草纸,紧紧地卷着四下迸溅的炙红的火星,在黑暗中放肆地燃烧,像是落地前的烟火,命尽前的飞蛾,身不由己的结局无关此时此刻的忘乎所以――至少,尽头前的,还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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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难言事
中秋夜后的事,能看懂的,皇宫上下怕也不超过三个人。
先是严旨紧闭的灵和宫忽然一切如旧地繁盛起来,小皇子也被张贵妃送回仍由小长公主抚育。再是风头正劲的毓英殿突然偃旗息鼓般没了下文,吴才人每日深居简出,连清瑶殿也不常往,倒是襄嫔出了小月后总去毓英殿相伴……
有人相伴便是好的了。中秋过后,皇上便再未踏入后宫半步,别说是贵妃贤妃这等旧人,就是晏贵嫔歆才人辈的新宠也连侍膳的份儿都没有。襄嫔倒是借着没了的胎面了次圣,可也不过是一盏茶功夫的敷衍客套,请脉的御医脸上刚露出欣慰之色,圣驾便当即回了紫宸殿……
如今谁的日子又是好过的?哪一宫的下人不是提着气儿陪着小心侍候着自家主子,生怕一个错神儿的功夫,又平白招来一通火气。
其他倒也好说,在宫里侍候久的下人,自有些应对的法儿,只难在一点——不能提灵和宫,不能提小长公主。
可就算是人前不说,明里不说,宫里细碎的风言风语还是不曾消绝。深夜里紫宸殿悄悄开启的角门,或是黎明前后灵和宫四周批甲佩刀的近卫军,都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奇事。六宫失色,独灵和一宫烈火烹油——宫闱无密事,庙堂江湖,早已人尽有闻……
〃你不怕?〃
寅夜,灵和宫的内室被燃的正旺红烛染成一团摇曳的暖意。静善的头枕在赵构胸口,三千乌丝凌乱地散满床榻,她侧过脸颊,对着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勾起一抹近乎妖冶的笑。
〃怕?〃赵构轻蔑地笑了笑,猛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玉琢般的面容上,于柔媚的眼睫上留滞下华贵的龙涎香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