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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伯拄杖行至潇允身旁,犹有深意地问道:“潇少侠,道长在信中提及的宿命一说又是从何说起?”
潇允暗觉再也无可掩藏,便将师父告知自己的宿命一说完完整整说了出来,使得众人再度为之惊叹。
“看来爷爷说得没错,这臭小子果然是天狼宿命者。”慕容紫依暗自惊叹,面上白纱微颤,却是不为他人所知。
“允哥,你……”楼笑辰身子微僵,困扰他数月之久的谜题终于解开了,一开始他也无意相问,因为从潇允的所作所为便可看出其并非歹人。可事局变动,从云门杀机到单奚族之谜,再到三河码头的异变及而后在汪洋之上频频相遇的怪事,一切似乎都与潇允有关,这也让楼笑辰疑心再起,只是作为好朋友的他不好直面相问,如今经得潇允这么一讲,便再也清楚不过。
“各位!”潇允满脸愧意地望向众人,“此事相瞒已久,我却迟迟没有说明,抱歉。”说罢,身子一弯,郑重地行了一礼。
袁伯眉头微蹙,拄杖急行几步,堪堪搀起潇允道:“潇少侠,你言重了,命由天赐,你我皆无法选择。如今你既已选择了走下去,便已是对你师父的最好证明,至于我们,你更没有必要怀有歉意,或许等到你们几人拯救尘世的那一天,我这老头子还得借你们风光一阵呢!”潇允苦涩一笑:“可我至今悟未悟得,修未修成,当真有愧师父当初的教导,又如何谈及拯救尘世苍生之大业?!”
袁伯甚是理解道:“悟有时,修一世,哪是一朝使然,何况你才刚入门,又未得道长真传,能有此心已经是对他在天之灵最大的告慰了!”
在场的几人纷纷投以理解的目光,更有像楼笑辰这样直接说出结义一事的。其实潇允早就想过结义,只是之前碍于自己未明的身世,怕身世一破两人便一拍两散,所以迟迟没有提及此事。如今既已敞开心扉,大家也甚是理解,他自然也没了丝毫犹豫。
没有香烛,没有炉鼎,没有牲祭,没有血酒,甚至都未选得良辰吉日,就这么仓促而定,但是两人都未觉得多余,也未觉得有任何不宜。周遭众人都成了这两个生死之交的见证者,这一拜,便是一切的开始,也是整个故事的开始。
诗诗和西月甚至都流下了热泪,即便她们早已知道两人的义气之重,知道哪怕没有这一个结拜的形式,他俩还是情同手足。
海风拂过,有点咸,有点猩。
“救……救我!”被血姝荡空队趟开的道路旁草丛间陡然传出一声极为沙哑的呼救声;紧接着便撞出一人;那人尘头垢面;身形跌跌撞撞;看去尤为难堪。
然而就在撞上潇允的那一刻,那人极为痛苦地撩起脏乱的头发,一道极其微弱的暗光在其额间闪过。两人四目相对之时,竟同时僵在了原地。
“巴……巴前辈,怎么是你?”
潇允看得真切,这来人正是先前在冷水宫敝室内救助过自己的巴前辈——巴中虎!
……
………………………………
第三十章 玄水幻境1
“救我,快救救我!救……”
眼前的巴老全然不似那个在冷水宫敝室内冷静如冰,为了帮助自己出逃而百般谋划的睿智者,此刻看来,着实显得有些落魄与怯懦。
潇允搀住堪堪欲倒的巴中虎,迫不及待地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对方死死地抓住自己,锐利的指甲都似要嵌进肉里,一股刺痛传来,潇允眉宇紧蹙,身子略略一颤,强忍着道:“巴前辈,没事,大伙儿都在这,你慢慢讲。”
“那……那少宫主……查出是我放走了你,全然不念及旧情,拼了命地想来杀我……”眼见周遭那些熟悉的目光围拢,巴中虎不但没有镇定下来,反而愈加激动起来,“对不住了大家,我巴中虎背叛了血姝……”
他径直奔到袁伯面前,颓然跪下,潸然道:“袁大哥,枉你当初如此信任我,我却背叛了大伙儿,当真死不足惜,你……杀了我!”
袁伯疏眉微微一紧,拽着长柺的气力又加了几分,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之意:“中虎啊,五年了,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袁大哥,你……你不怪我吗?”巴中虎眉眼低垂,脸上表情略略有些扭曲,却还是把某些不易察觉的阴仄之气敛退了些。
袁伯一时情动,双眼不免也变得有些朦胧起来。他微颤着身子将跪地的巴中虎扶起:“怪你又有何用?若不是你暗中相助,我们血姝人也早已遭巫人所害,真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巫人,非但占了我们的土地,还试图将我们赶尽杀绝!”
巴中虎暗暗一笑,收起泪眼道:“袁大哥,我既已做出这种事,自当甘愿受罚……”
“罢了罢了!你且随队伍回村,到时须在海神庙里跪地忏悔,如今局势紧张,巫人随时会来,首要之务应当快些赶回,为大战做准备。”袁伯抡起长柺,目光如炬,“遥遥千百年,我血姝已与巫人僵持如此之久,也该是时候决一死战了!”
“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
在场众人振兵朔朔,响应如潮。而后密退齐整神速,如阵前得令。巴中虎退居队伍后头,独自跟着。观其眉目,依旧低垂微敛,隐收二三。然无人知晓,其内心早已欣喜若狂。额间的那枚黑色印记复又隐现。
血姝岛居汪洋正中,地处幽僻,人却不少。然而自巫人来此岛上,不仅残忍地坑杀当地人民,还用一种极其邪恶的巫术遍施于岛,使岛上妇女胎气难蕴,小岛香火不继。所以对于每一个血姝人民,族中都非常看重,有像甘宝那样蕴有无穷潜力的黄毛小儿,也有像巴中虎这样所谓的“叛徒”,只要是走到了一起,便再无隔阂,再无芥蒂,有的只是对敌的一腔热血。
前后相隔五年,巴中虎似乎已记不得家园的样子,他自然也没理由记得,因为在这五年里,家园几经破坏和搬迁,此刻看来,竟像是个隐匿在沧海尽头的落魄小寨,相比五年之前,徒然增了份衰败和潦倒。
……
千百余人挤在这个看似荒败的村寨,入口既无半点标识相认,便连村中小道都像是临时开挖而成。众人沿着小道入村,一路上竟无人相迎,家家闭户,显得有些空寂,却又是十分必要的举措,且每家每户堂前屋后从不设阻,倘若巫人来犯,便可径直撞门而走。
村寨地势略高,却四面环林,高耸茂密的林木堪堪将村寨相围,高地势也有利于对巫作战。村寨四周,林木之间,暗藏机关,皆有荡空扫地之用,且遍涂林川遗留之灭巫密药,好似在村寨四周筑起了一道强力的屏障。
掩映的树影间,一座古庙尤为显眼。周遭尽是森森林木,却唯有此庙修缮精美,白壁红顶,琉璃飞檐,尽有白石玄柱抱角而立,檐下雕花窗桕袅袅出烟。本是精构细琢,富丽有余的古庙却掩以苍翠点点,显得古朴而又神秘。
内里不大,却装点完备。左右凌空吊有几钵香油,火光湛湛,伴有缕缕黑烟穿窗而出;身前香炉烛台,迷香阵阵,熏糜浓郁,围着的几人中偶尔传出几声咳嗽,显是被其熏得憋闷。身前排有宝案,左右各一,其上备有高香红烛,奇经妙卷。
案前蒲团上,正有一人五体投地,虔诚至极。每每低头下跪之时,必然额眉触地,拈尘而起。此人礼拜之像正是先前袁伯提及的海神——神像高约丈余,看去雄健精干,犹有力魄,其脚踩清涛,身环玄水,狂如猛龙破波,灵似鲑鱼入水。静者拜之心更静,动者拜之收尘心。
“今日在海神面前,我巴中虎发誓,若是再有二心,必遭神谴!”说完又是三个响头叩下,这对于一个须发皆白的六旬老人来说实属不易,足可表其诚心。众人自是深信不疑,唯有近旁潇允瞧得真切,隐隐觉着眼前巴老有疑二三,说不出,道不明,只是和之前自己在敝室内遇到的巴老有些不同。
血姝人与中州人信仰不同,信奉的亦不同,有史以来,他们都将海神作为自己心中的神,认为只有海神才能保佑他们安全地徜徉大海,同时又保得他们每次出海都有大收获,事实虽未得证,但他们仍然矢志不渝,并且以海神之子自居,望有朝一日能真正征服大海,成为执掌大海的霸者。
古庙内高香燃起,庙外林雾四窜,里外隔的不仅仅是层装点素雅的白墙,更是层隐泛的硝烟,即便还没有血的味道,也已不可抑制地沁入到众人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