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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静下来。
除了稍远处脚步在泥巴里移动和人们不耐烦的喝骂声之外,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出声的。
从多尔衮到牵马的小卒,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四万人,就算四万头猪,排成方阵,要在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时间里杀光都做不到。
斥候跪在地上,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回应,埋着头又不敢抬头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跪在泥浆里,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摄政王的声音缓缓传来。
“…可曾探知,明军有没有使用火器?”
斥候连忙答道:“听败卒说,明军是从山林间冒出来的,都是持枪拿刀,没有用火器。”
满达海忍不住了,脱口而出:“没有用火器,刘泽清和左梦庚就败了?他们是猪吗?”
斥候不敢回答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多尔衮面色阴冷下来,挥挥手,让斥候离去:“再去探知,有消息立刻来报!”
漫天旌旗在雨中裹成一团,湿溻溻的好似败军一样,正如此刻听到这消息的人的心情,充满着愤怒的火。
满达海正在思量刘、左二人是怎么败的,却惘然间抬头,看到多尔衮正看着自己。
阴云密布的脸上,那双布满黑眼圈的眼眶中都是要吃人般的寒芒!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传令!”声音不高却透着喷薄而出的怒意,杀气四溢。
满达海心中打个寒战,赶紧打马离开,一路将军令洒了下去。
雨中的队伍瞬间快了几分,踩在泥浆里的脚步声密了起来,数万人奔跑的声音几乎压过了雨声。
多尔衮牙齿紧咬,凶态迸现,一身的杀气几乎要将落到身上的雨点蒸发掉,抓牢缰绳的手青筋直冒,此时此刻,无人敢去触其逆鳞。
四万人啊,还没有用火器!这说明什么?明军野战何时有如此强大的战力了?一次夜袭,一次偷袭,虽然都占了便宜,但刘泽清和左梦庚也不是白痴,两人手中的兵都是原本降清时带的旧部,不说悍勇,起码面对明朝军队时很占优势的,否则当初李成栋就不会孤军横扫岭南而无敌手了。
可是却被打残了,刘泽清还被枭首。
看来面前的明军,并不是仅仅凭着火器立身的,尼堪败得不冤。
多尔衮的血液沸腾起来,一种即将面对强敌的炙热感随着滚烫的血流遍全身,让他的精神分外振奋,这种感觉多少年没有了?两年,还是五年?
怕有六七年了吧,上一次还是在一片石的时候,面对李自成的军马在山海关下酣战,多尔衮领八旗兵亲自上阵,一战打下了大清入关的定局,中原花花世界如同一个剥光了的美人,**裸的展现在建州女真眼前。
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有明国强军敢于挑战大清不败劲旅。
幸甚至哉!多尔衮怒火焚烧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本章完)
………………………………
第440章 瞩目
大明永历四年九月十五,即大清顺治七年同月同日,山西忻州南、阳曲县北的巍巍群山中,聚集起了大量的人流。
石岭关关隘正面,从蒙蒙雨幕中望出去,只见绿树翠谷中,一面连着一面的旌旗几乎盖住了林木本色,各色旗帜花花白白,遮天蔽日,旗号下方,延绵的营帐顺着山势,一直连到了视野尽头,仿佛大营就是这雨幕的一部分,雨下的范围有多大,清军的营盘就有多大。
小雨拂面,清凉怡人,在这夏日里可谓分外安逸,但是此刻,雨中却是一股肃杀的味道,无数白甲军士站在关墙前的工事中,冷眼旁观,漠然打量着相距不过七八里之外、正在伐木竖栅的清军。
清军阿哈、尼堪们将上身脱得光溜溜的,袒着膀子在雨中劳作,他们挖开壕沟,修建栅栏,又打造了拒马,在明军工事对面,也修筑了一道工事。
一边伐木挖沟,这些留着辫子的铺兵一边高声叫嚷,冲着石岭关的方向放肆的挑衅,“过来呀!让爷爷们给你们个痛快!”
“明狗小儿,胆怯如狗,躲在石头后面装孙子呢?”
“这等孙子,老子不要!”
“哈哈哈,你不要我要,拿来端屎盆子也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
怪声怪气和夹杂着辽东口音的官话顺着雨滴,从远处吹过来,落入夔州白甲兵耳朵中,如针扎般刺耳,人人胸口中如一团烈焰炙烤,恨不得立刻跳出去砍死那帮嘴欠的畜生。
军官们穿梭在自己的部下中间,不停的降温:“不要被这帮东虏诱骗了,他们在激我们,上当我们就输了!”
“他们在后面伏有重兵,就等我们忍不住冲出去!”
“公爷有令,擅自出战者,虽有功也论死罪!”
“大丈夫一条命当死得其所,岂能被狗儿辈所激?”
“把力气给老子憋着!我也气,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有的是仗等着我们打,等真到了打仗的时候,不出力的老子第一个砍死他!”
两边的心理战如火如涂,率先在对峙中展开,站在关墙前矮墙后的风字营千总刘云甩一把脸上的雨水,一步踩上了矮墙,又一跃攀上了木栅,双腿踩在两根尖利的木刺中间,傲然挺身,运气于腹,哂笑振声喊道:“呔!对面的狗子,何必呈这嘴皮子功夫?有胆子的,就摆明车马杀过来!老子在这里等着,不过来就算你爹妈没给你们生卵蛋!”
他武艺高强,颇有内劲,这一声吼竟然压过了对面的人声,如雷似电,在雨中震荡四方,两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声息一顿,噪杂的骂声居然一下停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夔州军这边爆发出炸雷般的欢呼声,“对啊、对啊!”“有胆子过来的!”的附和声响砌长空,而对面,清军队列中谩骂声一片,污言碎语不绝于耳,场面失控起来,由清军的挑衅演变成两边的对骂,与明军犀利的嘴皮子比起来,清军那边似乎还落了下风。
“草你娘!”一个身材粗壮的阿哈何时受过明军这等气,偏偏他汉话不好,说起来不太溜,哪里是骂架的能手?被明军那边哽住了,牛脾气上来,抄起刀就要奔出去。
脚刚动,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带队的牛录额真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壮汉体健如牛,却被拉了个圈圈,一头被扔在泥水里。
“王爷有令,只可诱敌,不可攻城,你他妈的要害我们整个牛录吗?”铁塔般的额真站在雨中,雨滴打在他的身上,化作水珠四溅开去,浑然如一尊怒目金刚。
壮汉咬着牙,不敢造次,爬起来鞠个躬,悻悻的又去扛木头了。
额真扭过头,狠狠的剐了对面一眼,朦胧的细雨里,对面的明军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大清楚,唯有那充满川味的嬉笑怒骂遥遥传来。
清军挖沟队伍的两侧后方,一片黑压压的人蹲在地上,伏低着身形,宛如潜伏的狼一般无声无息,带队的正黄旗固山额真准塔朝地上吐了口唾液,瞪着发散着戾气的眼睛一挥手:“走!退回去,这帮明狗不会出来了!”
他们已经在雨中埋伏了两个时辰,满身都是泥,耳根子都被两边的骂声麻木了,却依然不见半个明军出来,除了无奈的回去,再等下去也无益。
……
“碰!”满达海一拳擂在桌子上,将一张矮几捶得几欲散架。
“岂有此理!”他咆哮着:“明狗如此怯战,何以敢夜袭我汉军?斩将夺旗,何等嚣张,此刻却又畏战如鼠!真真可恶!”
“应有之事,不必动怒。”多尔衮眯着眼,细缝般的眸子里光芒闪烁:“这才是劲敌该有的样子,气浮与面,义气用事,随便一激便上当,那就不配当咱们的对手了!”
满达海撇撇多尔衮,心道您到底是那一边的?
“下面的人已经按我的吩咐,筑了壕沟木栅,明军要冲过来必然费事,如对付尼堪那般对付我们,就没有那么容易,咱们且先休息,走了这一路,儿郎们都累了,待过得一天两天,再去攻关。”多尔衮笑着把一个杯子递向满达海:“来,喝口茶,明朝皇帝极为享福,我们也学着点,这茶叶可不便宜。”
满达海赶紧躬身攻取,恭敬的接过,端在手中,慢慢饮了起来。
确实不错。他这样想到,不禁怀念起北京城里那俩房新招的汉族小妾来。
……
王欢站在石岭关上,手里捏着一架单筒望远镜,立在雨中,遥望着层层叠叠山峦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