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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欢心里,对李虞夔的指望又低了几分,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在蒲州也留些人马,眼睛随意的向右边望去,瞧见了山上一座夯土屯堡。
“走,上去看看!”王欢打马上山,领着一行人跑了上去。
山势颇为陡峭,看着不高,却费了些时间才上去,这是黄河多年泛滥冲击形成的土山,河水逐年涨落,冲击黄土平原,将土质掏空,造成下面是冲击平原,上面是土山的景观。
上得山来,举目四望,能看见土山其实是黄土平原的一部分,数条从秦岭深涧间流出的山洪在雨季时冲出的道道沟堑把它隔离开来,形成一个宽达十数里的高地,一条极深的沟堑横在眼前,沟堑一直向黄河方向延伸,到了河边,与潼关东关城门连为一体,成为潼关东面的天然障碍。
“这是望远沟,沟深达五丈,沟宽十丈,延绵数里,越过此沟,向前不远,就是潼关天险禁沟,禁沟谷势壁立,极为凶险,又深又宽,且长达三十里,从秦岭一直延伸到黄河边,禁沟之西侧,筑有屯堡,三里一墩,俗称十二连城,有禁沟在,就不怕鞑子绕道过来攻打南关。”王成龙觉得刚才出了臭,丢了在王欢心中的分,必须更加殷勤一点找回来,于是亦步亦趋的赶着介绍道。
不料王欢似乎没有仔细听,反而手搭凉棚,立于马上眯着眼四下里张望,与李定国、李廷玉等人对着山势指指点点。
王成龙自讨没趣,正尴尬间,却听马作衡开口了。
作为将要把守潼关的镇将,马作衡极为谨慎,他客气的指着两条沟之外的远处,那些在山头上立着的黄土烽火台问道:“这些墩台,每一个有多少人把守?军器布置如何?”
王成龙双手一摊,为难道:“没有人,所有的兵丁都撤入了潼关城内。”
这句话把王欢等人都扯了过来,众人异口同声的讶然道:“没有人?”
王成龙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末将麾下,只有三千人,这点人撒在关城上都显得稀疏,哪里能布在外面。”
马作衡一张冷静如水德尔脸上,难得冒出了青筋,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此战备,如此守关,清军不来则已,一来必败啊。
“明天,就派人去西安,让孟知雨调陕西兵五千人来!”王欢斩钉截铁,断然道,语气里的无奈谁都能感受到:“归马作衡调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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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不服
王欢在潼关停留了两天,与马作衡一道,仔细勘察了潼关一线的墩堡和沟堑,拟定了布防方略,要求李虞夔,征集四方州县百姓民工,会同从蒲州赶来五千民壮,开始大规模的挖沟垒土,力求将潼关构筑为铜墙铁壁。
随后王欢留下马作衡,率领全军渡过黄河,在蒲州以北一百二十里的解州城外,扎下了营盘。
蒲州与解州,都属于山西平阳府治下,李虞夔据蒲州起事后,原明廷兵备道韩昭宣会同落草为寇的原总兵虞胤起兵响应,聚众十万,号称二十六万,先占解州,后攻绛县,兵锋直抵平阳府城,并向广阔的平阳府四方扩散,一时间晋西南遍地义旗,偌大的平阳府除了府城之外,唯有翼城还在苦苦支撑,余者州县,都被起义的军民或杀官,或赶走清廷官吏,反清之风席卷全境,满地的辫子被义军收集起来集中焚烧,黑烟冲天,欢呼声直冲云霄。
因为蒲州也需要加紧设防,李虞夔并没有陪着王欢去解州,只派了向导跟随,不过事先也派了人打前站,通知韩昭宣和虞胤夔州军即将到来的消息。
所以当王欢到了解州城外时,留守此地的韩昭宣迎了出来。
解州属于小州,地盘跟蒲州差不多大小,但一眼望去,满城的旌旗和城头密密麻麻的守兵倒是比稀松的蒲州强上很多,王欢的第一印象,就是韩昭宣比李虞夔要知兵得多。
韩昭宣是带着大军出来迎接的,黑压压的一片人,起码有上万人的规模,列阵城外,这样子不像是来迎接,倒像是来迎战的。
解州兵前排的军马,人人衣甲鲜明,半身腰甲配上红缨铁盔,甲叶铮铮,如林的长枪雪亮的长刀,在日光下闪闪发亮。上千数的骑兵勒马一侧,虎视眈眈,而韩昭宣立于门旗飘飘的众军之前,锦袍高冠,手抚羽扇,道骨仙风、儒将风采如旭日初升,光芒四射。
不过当白甲夔州军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中时,韩昭宣泰然自若、谈笑风生的神态慢慢沉了下来,随着那整齐如一人的脚步声“嗵嗵嗵”的接近,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眉头越拧越紧,仿佛见到了一尊神佛在靠近。
说实话,他弄这么大阵仗的“欢迎仪式”,是有私心的。
马鸣图这个太监,从肇庆来到山西,一路上敕书乱甩,见到有人立起山头反清复明,就上赶着封官许愿,不知道派出去多少头衔,可能连他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反正敕书是空白的,随他乐意怎么填就怎么填,临行前永历朝廷也交待过,只要能拉拢甘愿为大明效力的军头,都可以封官,只是要看军力大小,分个官衔高低。
而韩昭宣和虞胤,号称拥兵二十六万,在整个山西义军中都算数一数二的强大,虽然这两人在原本明廷中算不上人物,但此时此地,却是让马鸣图眼前一亮的豪强,于是马鸣图大笔一挥,自作主张的将一张挂着“总兵衔”的敕书给了虞胤,一张挂着“兵部尚书”的敕书给了韩昭宣,两人摇身一变,剪去辫子,由白丁成为明廷大员。
有了官身印劄,韩昭宣的心气顿时足了起来,加上顺利的战事,整个平阳府都即将落入手中的底气让他渐渐自视渐高,觉得假以时日,挥师北上,太原府都会破于自己的兵锋之下,到时候当个国公、太傅之类的一品大员,还不顺理成章?
故而对于陕西来的夔州军,他不同于李虞夔那般期待,相反的还有些抗拒,觉得这是来和自己抢功劳的。山西形势一片大好,你陕西军来是客军,客随主便,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卧着,在山西地界上,由不得你王欢做主。
眼看着夔州军越来越近,前锋骑兵就要掠至眼前了,成千骑兵白甲银盔,如一片云般飘了过来,只是这片云如此雄厚,宛如摧城之势,沉甸甸的压在韩昭宣心头,挥之不去。
咬一咬牙,韩昭宣强自在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来,双腿一夹,打马迎了上去。
夔州军骑兵马蹄隆隆,一阵风般从侧边掠过,王欢领着一众军官,出现在骑兵之后,他老远就望见了摆着方阵的解州军,初初有些意外,细一思量之后就看透了韩昭宣的小心眼,付之一笑,坦然策马迎上前去。
李虞夔派去的人向韩昭宣细细描绘了王欢的长相身材,于是在一众白甲红氅的将官丛里,韩昭宣一眼就认出了鹤立鸡群般年轻的王欢来,而王欢同样甄别出打扮都像周瑜一样的韩昭宣,两人对上了眼,彼此近了身。
“侯爷远来辛苦,本官有失远迎,罪过罪过。”韩昭宣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言语间的虚伪连傻子都听得出来。
夔州军众将都皱起眉头,大伙南征北战,什么场面没见过,怎的这个小小的义军首领见了王欢居然这么无礼?
王欢不以为然,微笑着拱手还礼,口中道:“韩首领哪里话,王某奉旨支援大同,路过解州,如有叨扰之处,韩首领可要海涵。”
他这话中规中矩,却犯了韩昭宣大忌,一口一个首领把他当山寨头子打发了,韩昭宣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面沉似水,他身后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貌似亲信将领的汉子见此情景,瓮声翁气的叫了起来:“我家大人乃当朝兵部尚书,不是什么首领!”
“兵部尚书?”王欢愣了一愣,马鸣图没有告诉他这一茬,他还不知道山西多了个兵部尚书。
“正是!”壮汉叫道:“这是马中官宣的旨意,朝廷钦命!”
王欢等人顿时明白过来,敢情是马太监封的官啊,这山西地大似海,草头王比城镇还多,不知他还封了多少朝廷命官出去,一想到尚书满地走、总兵多如狗的场面,夔州军众人就面面相觑。
“原来是韩尚书,王某不知,多有得罪了。”王欢微微皱皱眉头,抱拳道。
山西纷乱,大敌当前,这些义军虽然目光短浅,却是应该团结的对象,没有必要在这些问题上纠结。
称谓一变,韩昭宣脸色终于略略好转,他嘴角抽了抽,向王欢道:“好说好说,侯爷请领大军随本官移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