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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兮眼角弯着笑意,点点头,道:“好看。”
刘堰拉起她的手,对着中间那套与她说:“这套是玲珑云沁。”
胧兮的注意力转向玲珑云沁。
梦幻般的蓝,不知是用何种染料上的色,手工及其精致,衣袖边以白色丝线滚绣着朵朵流云,清澈的蓝,纯棉的白,令人遥想起大漠之中,金沙上空的天。极目的干净,点尘不染,与苍茫的黄沙惺惺相惜。
胧兮忍不住伸手去抚,触指处,羊脂般光滑柔腻。
“这是西域进攻的面料,所以会特别不一样。”刘堰解释。
接着他又迫不及待地将注意力转到了第三套。
“这套叫做四月花落。”他说。
然而,这套四月花落的风韵却与前面两套如此不一样。
逢春绣裙处,枯木初生花。
它色泽粉艳,堪媲桃花初绽时。远观若闻黄鹂出谷之清音婉转,近赏如蜂狂蝶浪之春韶无限。袖口处,裙腰处,皆以绛红色的丝线绣着花朵。而妙笔点睛的,却是裙摆处几片依稀零落的花瓣。
飘零中,其姿盈然,如美人广袖舒舞;其态清瘦,似佳人颦眉生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时间,令人怜意顿生。
三套衣裙观毕,胧兮眸中有隐隐的兴奋,若是在店铺里看到这三套衣裳,估计会像其他爱撒娇的女子一样投之以渴求的目光,所表达的意思可以概括成五个字:我想要,买吧。
“快,穿上试试,如果尺寸不对还可以让他们改改。”四月花落离手最近,刘堰拿给胧兮,期待慢慢地让她去穿。
胧兮顺着他的意思,拿起衣裙走入屏风后头。
她穿上四月花落………
花的媚,水的清秀,于她生晕的玉颊上无限蔓延。动时如花雨漫天,静时若临水照花。淡淡的明媚,浓浓的清浅,宛若人间四月天。
她穿上玲珑云沁………
天蓝绣裙云白饰,一股沁人的凉泠从她那两痕无尘的秋水中缓缓敛出。绣裙的蓝,蓝得澄净;流云的白,白得纯棉。她身后似乎幻化出苍茫无垠的大漠,脑后青丝随连绵起伏的沙风温柔缱绻。大漠的黄昏是无言深沉的,她的存在就是那抹惊艳的月牙泉。
她穿上青月篁影………
身侧仿佛溪水悠悠,沁竹缭绕。胧兮青裙曵动,身修如竹,倚竹背立,倩影朦胧,成片成片的幽篁上空,夕阳正醉染霜天,那美人的背影正要转过来。瞬间,期待无限,背影翩若惊鸿,其颜亦不可负倾城!
刘堰目光连连流露赞美,而胧兮却脸一红,道:“你心思尽在这上面了,其实我的衣裳已经够多,真的没必要再做。”
刘堰不置可否,遭到窗边,抬手一推窗页。外头,残雪犹逝,春意已生。
他指着那些整装待发的春意,精神饱满:“春日将临,自然要占尽春色。”言毕,刘堰玉唇勾起。一语双关,花即红,叶将绿,最美好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柳絮飞舞,玉兰吐蕊,樱桃初红,燕子双飞。
春韶融光千万倾。
曲梁城内,时时可闻花香,处处可见蝶舞,长街巷闾皆有人言,这是个好兆头。
然而,在平干王府里,有杜鹃,有玉兰,但开得最好的,却是成片成片的向阳花。
春气风流吁呢喃,花瓣身轻连漂移。长廊里,屋檐上,时时沾了漂移而来的粉色花瓣。房间忘了关窗,时而有花瓣舒姿悄然入内,落在梳妆台上,使得铜镜添秀,木梳生香。又有一阵风儿送得急了些,花瓣辗转而入内室,擦过红帐极缓极缓地落在绣鞋边,不动纤尘却召起艳遐无限……
胧兮正于帐中小憩,她身着薄翼轻纱,玉臂横施,呼吸一起一伏尽吐幽兰之气,潜入的春风撩动红帐,一片花瓣从窗外飘来,恰好落在她的玉臂上……
转眼间,寒食节即至。早在寒食节来临的几日前,各家各户便已自禁了烟火。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偏巧这几日又是细雨不断,寒食寒食,本就带了一个寒字,不动烟火的几日,人间就冷清了。
这日,细雨在傍晚时刻骤歇,长明虽当空,却是这般朦胧暗淡。
胧兮独自步入庭院,她隐隐感到扑面而来的湿气,抬头望月又无端牵挂起溪音。
深思中,不曾注意四周的变化。空气中,多了一份深藏的呼吸。回神间,胧兮突然一怔,敏锐地感到有气息徘徊在四侧,隐藏的破绽,欲近欲离。
她猛然回头,只见月光落在青檐之上,幽幽发光。
四下,无人。
“谁?”
最边侧的廊柱后,侧出一抹健影,他朝着胧兮稍稍停滞,似有所动容。黑暗中随即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声,之后,那抹身影便无声地跃上了屋檐。
他看了一眼胧兮,展身向远处飞去。
“等等!”胧兮随其跟上,展袖掠过屋檐上顶直追而去。青色的裙裾因风曵动,寒食城内禁烟火,夜晚更是灯火昏暗,难以辨析方向。
一开始,那抹身影似毫无让胧兮追上的意思,可后来却不知何因,转念间,竟纵身一落,于一户人家的檐勾上停足。
他正视着胧兮向自己飞来,眸中冷辉闪烁,宛若夜里星辰。
胧兮见之止步,便落足在另侧的檐勾上,二人缄语相对。
“无隐。”气氛缓滞了片刻,胧兮才淡淡开口。
纱云拭过银月,使得落入人间的月光清亮了许多,无隐脸庞瞬时在胧兮眼里变得清晰,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冷辉闪烁的目光狠狠地掩饰着痛苦与不安。
他漠然地盯着胧兮,却极不情愿将视线移开,半晌之后,无隐才冷冷开腔:“你追来作甚?啊,你居然会追来!”后面半句,充满了诧异。
未待胧兮回答,他却又说:“深夜独游庭院,想必是某人冷落到你了吧。”
胧兮只不咸不淡地回答:“他从未冷落过我,是你想得太多了”
这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么?无隐神色倏然一沉。
“对了,我有话与你讲。”胧兮道。
“什么话?”无隐本能地感到她要说的又是自己不爱听的。
胧兮眸光垂至别处:“你今后,别再在曲梁出现了,更别出现在我家。”说完,她重新抬眸,郑重地望着他。
无隐的脸色越加阴沉,因为沮丧。
“你若再来,你师父,约荻,他们两人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毁了我的家,甚至有可能会伤及无辜。我不想与他们起正面冲突,算我求你,可以么?”胧兮轻颦的眉间,有恳求,有无奈,亦有哀伤。
无隐微怔,心底顿然一阵绞痛。三番两次,他陷她于危难。是因为爱,还是不爱?
总之,自己愧对她。他骄傲,所以无法直面已经失去的现实,只能默认,而不承认。
胧兮再次坚定地向她投去一眼,重复了自己的意思。
无隐立而不语,他稍稍敛色,夜愈深,风露愈重,星尘落在他的发间,幽幽发光。寂寂长夜,倘若真存有一份等待,定会加倍漫长,风露立通宵,这样的执着,是对,是错?
他的对面是她。
她的对面是他。
相隔的是纵横的天河。
从开始,方位就未曾改变。
只是时间改变了一切,转念间。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渐渐的,无隐变得面无表情,可这更像一张面具,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
良久,他才幽幽侧身,施展身形,漠然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呵,你又何必担心那么多。”这是他临走之前最后一句话。
天边月如勾,胧兮望之兴叹:“人心已失,悔无良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叹毕,她垂眸黯然,正要转身离去。
咣当………
“你是何人?”突然屋内传出惊叫。伴着陶瓶碎地的声音,划破寂静。
正于胧兮愕然之际,又听闻屋内发出刀剑出鞘,兵刃相接之声。胧兮心中一凛,难道?
她纵身飘下屋檐,倚着廊柱朝屋中瞧去。见屋内灯光昏暗,透着薄薄的窗户纸,两个人影在忽左忽右地交刃打斗。
这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怎会有人在房内打斗。
思忖间,胧兮突然一阵骇然,脑中掠过一句话,夜黑风高杀人夜。
此刻,房里那个高大些的身影明显处了下风,只听得“嘶”的一声,剑影从臂处抽过。
受伤之人一声惨叫,见此,胧兮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