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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天明,那东方的启明星开始暗淡的时候,一大锅狗肉炖得差不多了。
至于毁尸灭迹,刘涣最有办法,他用烈酒浇在刮下来的毛皮及内脏上,猛火一烧,焦臭味随着河风消失在了天地间……
乘光阴正好,流水正欢,他赶紧奋笔疾书,都是行草体,但尽量写得让常人能够认识。
“呵!原来在河边写东西这般爽快,以前只当是那些个文人骚客装逼;没想到果然有意思。”刘涣自言自语,看着手中长长的文章,满意地笑了。
那笑容也伴随着春天的风,一路向东,飘过江西、飘到浙江、飘到行在临安府、还要飘进赵昚房子里……
那狗肉刘涣没吃,而是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他要拿去送给一个人,那人近日就在铅山,便是当朝著作郎赵汝愚……
来到赵汝愚住处,刘涣禀了看门之人,经过礼节,终于又见到了他心目中未来的老丈人。
“刘相公,时至今日,叫你一声‘相公’,才算是合了时宜呢,你说对么?”
“承蒙大人看得起,倒是区区一介秀才,让大人见笑了……只是,铅山的榜至今为发,现在小子当一声‘相公’,也是不合时宜呢。”
“恩,年轻人谦逊一些是极好的,你要保持这般态度,做人也好、治学也好、将来为官也罢,都应该是至死不改,铭记初衷。”
“是,小子谨记大人教诲,定终生不忘!”
“呵呵,依你才学,本官哪里敢教诲于你,只是谈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罢了。你也不必枉自菲薄,好言来抬高本官,但凡有什么事情就请明说吧,好赖你我而今皆是一张圣旨上的人,说成‘同僚’,却也不过分呢。”
“如此,真是多谢大人看得起了。小子别无他求,只是前些时日,突然想起北方故乡,心中愤慨,故而穷极生平见地与学识,作得一篇文章。今日,却是来请大人呈给陛下一观的。”
“哟……这事可是大事了,按照训制,一般百信给皇帝陛下建言献策,是极难的事情。毕竟吾皇日理万机,若是寻常百姓都写来诗文无数,吾皇如何有那精力去处理呀,你说呢?”
“大人说的是,这事吧,也是小子一腔热血所致,但凡大人不同意,小子也是登天无路的,就有遗憾,终是无法。哦……对了,大人,小子前日炖了一锅狗肉,实在舍不得吃,故而想起大人提典之恩,今朝特意带来请大人动动银口,看小子手艺是否还过得去。”
“哦,那好啊,本官也不是那吸风饮露,不食五谷杂粮的圣人,你的手艺,我是领教过的。”
“请……”
赵汝愚等刘涣揭开锅,当即腾起丝丝热雾。
这哪里是前日炖的,或许是他昨夜刻意煮的罢,没看到那小子的眼眶有些嘿嘿的么……
赵汝愚先是感叹刘涣的诚心,这等做派,才是体现了最最传统儒家文化精髓,他一时间高兴起来。
果然,那狗肉才入口中,他尽眯起了眼睛。
“恩!好烫好烫……哟,有八角、还有五倍子……”
“些许粗劣之物,让大人见笑了。”
“恩,不必自嘲了,重的不是狗肉本身,更非礼物而言,恰好是你这份心意呀……也亏得你小子大胆,而今榜单未发,就敢来‘贿赂’本官……不过,你且光明磊落,无非本官就怕了么!”
“大人所言极是,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们行得磊落光明,又何必惧怕那些个魑魅魍魉……”
“恩,好!又道是‘吾善养吴浩然正气’,你小子这话,合心意。”
“都是大人教导得好,小子感激还来不及呢。大人有所不知,传言海外有一种红彤彤的圆柱形植物,据说是人间佐料的极品呢,等小子有朝一日得了那东西,定要好好炖一锅肉给大人尝尝……”
“好极好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食言呀。”
“那是自然,小子行天地之间,若不讲点信义,如何做人!”
“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本官也领了,狗肉都吃下肚子了,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口软’,且说说你写的是何文章吧,我看不如近日面圣之时,给你呈上去……陛下还是喜欢你的诗文的,就你应试时那‘不拘一格降人才’,陛下更是感慨良多。也恰恰是因为你,铅山近日都未曾发榜,但快了,日子我已和赵知县说定,便在明日!”
“真是有劳大人了,小子感激不尽!这厢给你行礼了。可是……可是那文章涉及一些隐晦之事,小子还是建议大人不看的好!”
“呵!行吧,不看便不看,索性你也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点情商,他赵汝愚还是有的。
辞别了赵汝愚,刘涣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在做一件极端的事情,若成功,自然皆大欢喜,若失败,或许是掉脑袋的事情……
也管不了许多了,无论如何,毕竟他的初衷都是好的……
正道是,“少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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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鹅湖山的秀才
他看到那个在风雨里奔跑的痴心少年,恍惚想到了自己,生命中有些东西当真沉重婉转至不可说,一甩头,一起步,如隔来世……
脸上无风霜,心里却有老茧。
任他刘涣如何掩饰,也无法回避自己的那颗早已混浊不堪的心。好在而今上苍捉弄,又让他重走了一趟童年,或许是冥冥中的安排吧,今生此世,不搞点动静出来,怕是对不起自己……
他从赵汝愚住处回来的时候,鹅湖村早已闹翻了天。刘涣此人,在鹅湖山一带,是今非昔比。
关于他的诗词文章、他的奇思妙想、他的言论作为、他的颠三倒四以及时不时的离经叛道,被人们炒得热火朝天……
辛弃疾的老乡,“历城八兄弟”真是最讲义气的人,听闻刘涣童子试得了第一,硬是要为他庆祝一番。
也不晓得他们从哪里搞来的枣红马,在刘涣踏入永平地界的时候,刘三亲自把缰绳交给了他。
丫头剪了一朵大红花,挂在刘涣的胸前。
张老头更是得意洋洋,逢人便说,“看,这是我的孙儿,是鹅湖村的秀才呢,将来要做大官的……”
时人自也为刘涣高兴,一是从与他结交以来,他的为人一直豪迈直爽,从来不摆读书人的架子;二是村里人大都受了他的恩惠,老农民们很朴实,讲究知恩图报。
诚然,尚有一些怀鄙夷心态的人,他们只是妒忌,由于妒忌,便要想方设法地“啊q”一把,都言“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风言风语,刘涣全不放在心上……
他暗自想来,活了两世,还是头一遭受到这等殊荣。才区区一介秀才尚且如此,真不知道,若被皇帝老儿点了个状元郎,又将是什么情景。
人嘛,难免是有虚荣心的,那个不愿意沉沁在夸赞之中呢,特别是那些最真诚的夸赞与祝福……
鼓声停、箫声起,历城八兄弟在刘三的带领下,可谓把一切安排得头头是道。
刘涣看着刘三那成熟的身影在院坝中转来转去,一时间欣慰无比,但立马又萌生邪恶的念头――这等能干中厚、重情重义之人,做个管家一定很棒。
鹅湖山一代的人都来庆贺他刘秀才,院坝之中里里外外全是人,堪比以前他接圣旨的时候还要热闹。
“涣哥儿,今朝可是做了秀才了,啥时候拿个状元回来呀?”
“涣哥儿,而今你也算有名有凭之人,那学堂建好以后,你做个把先生必定理所当然……可我听主簿说,那学堂建好以后,得由朝廷亲自安排教书先生呢……当时就不乐意了,你涣哥儿心念百姓,为这事情忙前忙后的,哦,到时候把好事情做好了,他们却来占便宜了么?哪里来的道理?”
“哟,三叔你小声些!一切自有官家安排,我也懒得操心。”
便在众人乐呵呵的时候,院外忽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抱着一些用红纸包好的东西挤了进来。
“让让,请让让,这是抚州陆子直送来的贺礼,碰坏了可赔得起?”
人生鼎沸,又是乡里粗人,一时间没听到什么“陆子直”,倒是张老头眼尖,赶紧出来迎接。
刘涣把应酬的事情交给了刘三,并特意吩咐了,要是见到黑娃那狗东西,好好揍揍他。
这也怪不得刘涣,黑娃这番真是不讲义气了,大喜的日子都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