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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答了一句:“酒逢知己千杯少呀,通判既然温酒,怎好意思一个人吃?你等等”
刘珙一摸胡须,回骂一声“不要脸”然后快步进了舱房。
见得这个老头生气,刘三哈哈大笑,不予回应,却找了掌舵手。下令道:“全速前进”
舵手恍惚道:“哎哟,可是……可是通判有令,说这江面雾大,还是缓一些为好的”
刘三却不和他啰嗦。“唰”的一声抽出长刀,往身前一晃,呵斥道:“老子才不管甚么通判,你要作死么?”
那人见他凶神恶煞,哪里还敢怠慢。赶紧招呼一众杂役之人,扬起帆去,掌好方向,孤舟破流水……
刘珙突感身子一晃,杯中温酒险些荡漾出来,他大骂一声,道:“好崽子,赶去投胎么?”
当其得知是刘三所为之后,便要子曰诗云地教训一番,哪晓得刘三并不买账。只说此乃万分紧急之事,谁敢故意怠慢,他也只好不顾情面了。
刘珙愤怒道:“你……竖子你敢激怒老夫?”
刘三哈哈大笑,退开一步,摆出架势来,道:“哼哼听说你也是个武将出身,想必你战功赫赫,一身武艺自然了得,不服气么,亮出招子来罢。老子正是犯愁呢。早想领教一番你的绝技”
刘珙怒火中烧,双拳捏得咔咔作响青筋暴现,他脸红筋涨,就要应招。可心中还是顾及大局,扭曲道:“哼竖子,若老夫年轻十岁,便是你这般十来个匹夫,也全不放在眼里的。”
刘三道:“那还磨叽甚么,动手呀”
刘珙脸都绿了。站着不说话,沉默片刻忽然道:“哎……江河日下咯。想他刘涣偌大的才学与名声,没想到属下之人尽是这般草包,回潭州时候,得好生与他理论理论了……”说完转身走了。
一旁众人见此情形,当刻大气不敢出,呆呆地看着刘三,刘三冷哼一声,骂道:“看甚么?”
这“家臣”和下属发生矛盾,是常有之事,处理得好,自然皆大欢喜,若长时间郁积,要出大乱子的。
只是今日一幕,远在潭州的刘涣没有看到,他够忙的,派出去招兵买马的兄弟伙已然慢慢归来了……
话表两头,各开一枝。
临安府,皇家宫殿之中,赵昚早早地被赵构请了过去,不晓得太上皇要干甚么?
赵昚也是用心,他把十月间进贡过来的枣子封存起来,当日亲自选了一些好的,送给他养父去尽孝道表关切。
赵昚行了礼数,恭敬道:“父皇,此乃北边加急送来的大枣,孩儿上次见得父皇喜欢,便没舍得吃,将剩下的封存起来,今日又给父皇带来,您老尝尝罢。”
赵构历来感慨这养子的孝心,所谓无微不至,见表入里。这太祖赵匡胤的血脉呀,比自家的还亲。当然,那是他没有子嗣的缘故,若他赵构有后,或许便无历史的今天。他温和道:“皇儿不必多礼,瞧你,为了讨好父皇,煞费苦心哟。那可不好的,要是误了朝政,失去的是天下呀。”
赵昚一听,这看似无比平实的话语,却使其心中一怔,因为从赵构退居二线以来,从未对他说过甚么“朝政”的鬼话。今日却有些突兀的,说不得是他听到了甚么风言风语。
但赵昚一代君王,城府极深,也是处理得微妙,淡淡一笑道:“只要父皇好,孩儿费点心算不得甚么的。父皇是不晓得,而今朝野之中,已然兴起了不少人才,我大宋开泰,无灾无难,朝政也是顺利得很,还请父皇宽心。”
赵构“恩”了一声,极为自然,尔后道:“快过来坐下,融父皇好生看看我儿。哎……把这大宋的家底交给你,可苦了你了,你看,我儿都有白头发了。”
赵昚见得养父关切,难免泪眼朦胧,这是他早已养成的习惯,除非是面对赵构,平实间与满朝文武相处,便是感人肺腑之际,也从不掉泪。哎,当个皇帝可不好受的,喜怒哀乐都要刻意隐藏下去,他已记不清楚自己何时没有流过泪了。
赵构见他这般模样,呵退了一干服侍之人,语重心长道:“皇儿这可不好,你要是脆弱了,这大宋怎么办?”
赵昚闻言,长叹一声。然后正色道:“父皇放心,家国不复,皇儿不敢脆弱”
赵构忽然道:“恩,那便极好可你要记住呀。往来要成大事,可急躁不得的。老父曾听朝野怨言,说我儿近两年以来,贪功冒进,肆意用人。不听忠臣劝言……嘿,老父哪里会相信他们的鬼话,皇儿你说呢?”
糟糕赵昚一听这话不得了了,赵构且以“老父”自称,像个山野农家,故而亲近,可其所言之事,非同寻常,让其一时间难以捉摸。他悻悻道:“父皇,您老休得听他们乱讲。儿一直以来是小心翼翼的,任人任贤,都是深思熟虑。”
赵昚听他辩驳,也不纠缠,淡淡道:“哦,皇儿不必紧张,为父只是随意讲讲,你我父子情深,为父能把大宋江山交给你,便是信任你的。这些年以来。为父从不过问朝政,你也处理得极好。为父还要指望我儿励精图治,恢复河山……若为父有生之年能回汴京去看看能死在故土之上,那也算值得。也算对得起我赵氏祖宗了……”
见养父情真意切,又有如此期望,当是最最真心的话无疑了,但弦外之音,或有催促赵昚之意,意思是说你也看到了。老子也老了,若你有能力,便北伐恢复,早早还了故土罢……
果然,赵昚闻言一个惊愕,起身恭敬而慷慨地道:“父皇宽心,实不相瞒,儿早已在做准备了的,今日就在父皇跟前立下军令状,三年之内,儿必定北伐”
他此乃意气风发之举,可却起到了反作用,突然之间,斗见赵昚怒斥一声,道:“哼大臣们说你急功冒进,果然不假你北伐甚么?你有那个能力么?上次的教训你忘记了么你以为为父不知道么,你重用一些后起之秀,排斥朝中老臣老将,整日就想着北伐,你好大的心思呀”
赵昚恍然大悟,当刻肃然,暗道,“原来养父是在试探我,哎,咋地忘记了这茬,姜还是老的辣……”可他赵昚并不畏惧,因为到得而今,他已然大权在握,这天下是他的,就算赵构要有甚么动作,却不是那般容易。
赵构见养子被怔住,复又长叹一声,道:“哎,算了吧,听说他完颜雍要做尧舜禹,你赵昚却要学勾践卧薪尝胆,看来传言并不为虚……父皇已经苍苍老矣,也管不得许多了,今日唤你前来,不是想教训你,父皇只是想提醒你,而今大宋之安稳来之不易,百姓安居,家国康泰,再也经不起甚么大的动乱,望你珍惜才是。今日且困了,你回去吧”
赵昚不敢多言,吃了哑巴亏,细声细语地补充一句:“此一时,彼一时,孩儿告退……”
其归去以后,当场大怒,暗骂这些个满朝文武,不思进取就算了,还跑去告他的状。哼告得了么?他赵昚还来了脾气,时人越是阻拦,越是诋毁,越是不看好,他便越有精神,越有干劲,非作一番成绩给他们看看给天下人看看。
终于在百无聊奈的岁月之中,年关又要到来,可惜赵昚没有口味,他家老二太子爷也不见来问安,更是烦躁了……
好在刘三与刘珙终于来到临安府,并借了赵汝愚和一干朋友的情面,进了宫中,要去面见赵昚。
赵昚听闻“佳音”,心情有所好转,便很反常地接纳了这两个官阶低下的臣子。
刘三很是精神,见了赵昚,尽然行得军人之礼,赵昚也不气恼,忽感诧异,开口问道:“堂下何人?”
刘三正色道:“末将山东历城人士,姓刘名江,祖父两辈都是军旅出生,曾追随过已故岳元帅,然已尽皆战死。前时被赵国公看重,收为禁军护卫,而今受陛下圣旨,做了潭州知州刘涣刘大人的亲随,为陛下在潭州练兵”
赵昚见他铿锵有力,不苟言笑,一派刚直之中,气势斐然,他赞叹道:“好一个刘江,原来是忠良之后潭州军事如何了?”
刘三道:“回陛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家大人曾对天立誓,说是不为陛下练出一支绝世奇兵来,他誓不罢休”
赵昚笑道:“恩,刘爱卿之忠勇,朕是了然的。却听下人来报,说你二人前来。是有要事要禀?”
刘珙抢道:“正是陛下,刘大人专程报了此函,呈于陛下,陛下一看就知”
赵昚道:“哦。这刘涣也是,自己不来,却叫你二人受苦呈上来”
有公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