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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之后,就一直在等着罗淳的回话,可是他恍若未闻,始终低垂着眼眸,久久不发一语、
江蓠都耐不住性子,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看到萧子翊朝她摇了摇头,才知道这事急不得,只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烛火摇晃着,映在砖墙上,明明灭灭。不知过了多久,罗淳抬起了头,面上没有什么神色,但能看出他此时既无力又无奈,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幼子何辜,竟要受蛊虫蚕食一生之苦!”他苦笑着,声音颤抖,“当年分明说好,等到镇国将军获罪斩首之后,就将幼子所中之毒解了,可我万万没想到,皇上他竟想用此事牵制我永远不能说出真相。”
苦笑过后,他的神情染上了些阴霾,“可我又怎么会被牵制一生,我宁愿幼子“死去”,也不愿他一辈子被人利用。”他此时此刻只想笑,想放声大笑,“皇上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手中那最重要的筹码其实并没有夭折,而是成了我的亲传徒弟。”
蛊毒?幼子?
听他提及这个,江蓠将以前的事情好好想了一遍,如梦初醒一般,就差伸手去敲敲脑袋了。
这样说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何段珩身中奇毒,为何他从始至终没有告诉她是如何中的毒,只说是旧疾来瞒天过海,甚至除了亲厚之人,无人知晓他身中奇毒,更无人知晓他究竟有什么过往。
如此费心隐瞒,不过是因为身中蛊毒的本是罗淳的幼子,应该早早夭折了,而不是那位名震四方的天下第一名捕、罗淳的亲传徒弟。
“王爷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可怜至极。”罗淳闭了闭眼睛,“可怜我当年想不通透,为了解救幼子做出了那么多违心事,伪造了虎符,又伪造了与朝中官员往来的书信,放在将军府书房中,费心费力扳倒了大将军,到头来扳倒的却是自己。”
听到这些,萧子翊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神情凝重起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爷想知道,我就都告诉你。”
罗淳以手撑地,缓缓站起了身子,干燥的稻草从他衣摆上滑落,飘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方设法证明将军的清白,我也知道只有那虎符才是唯一的信物,能将旧事沉冤昭雪的信物。”他话头一顿,“皇上想要那虎符,消灭唯一的证据,我又怎么可能交给他。”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牢门,继续说着:“忤逆皇上的下场我不是不知道,正如我,又如首辅大学士,他不过是起了些心思,就被残忍灭口。”
江蓠虽然一直听得迷迷糊糊,但“首辅大学士”五个字她听得一清二楚,也想到当时的那桩大案,连累她背上罪名,许久都不敢抬起头来。
听罗淳的话头,这案子他好似很清楚,既然他这般清楚,当时为什么要将她关押?
牵扯到自己的事情,自然要急切一些,“灭口?”她快走几步,越过萧子翊,“首辅大学士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罗淳没有回答,反而是萧子翊替他回答了,“案发时我们正在青山城,去查一个毫无意义的山贼案子,如今想来,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罢了。”他笑了笑,“不过罗大人不必如此费心,我们可算不得什么虎。”
这都哪跟哪……江蓠还是没明白过来,看了看罗淳,又看了看萧子翊,“到底怎么回事?”
“阿蓠不如仔细想想,当初查案时,罗大人是何等不作为,到后来又给你刻意套上个罪魁祸首的帽子,以此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萧子翊朝她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与其说是有歹人,不如说是一起注定查不清的案子,因为凶手……正是咱们罗大人啊。”
这般下来,江蓠眨了眨眼,总算是听明白了,但她却不觉得半点开心,反而汗毛竖立,周身发寒。
深受百姓爱戴的神机处,她曾经一心效力的地方,居然才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
当年皇上为了扳倒镇国大将军,联合了众多亲信,故意诬陷大将军谋反之罪,参与其中的有神机处,也有首辅大学士。
只是多年之后,世道在变,人心也在变,为了防止当年的事泄露出去,皇上先是派罗淳去灭了起了异心的首辅大学士的口,后来又因为罗淳记恨给幼子下毒一事,拒不上交虎符,而将他囚禁起来。
一切的事情好似都清楚了,但她隐隐觉得,缺少最为重要的一环。
那最为重要的一环,足够引起皇上对镇国大将军的杀心,还能让他多年之后决定一一除去参与其中的亲信,为此不择一切手段。
不知为何,江蓠的直觉告诉她,萧子翊这么多年过得小心翼翼,甚至苦练轻功成为盗圣,为得不只是证明镇国大将军的清白,而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
可那件事,她并不知情。
就在她出神之时,罗淳望向萧子翊,只一个眼神,萧子翊便会意地上前,罗淳凑近了些,声音极轻地与他说了些什么,等到江蓠回过神来,只看到萧子翊面上的从容顿时消散,取代的皆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相识至今,她还未见过他这般惊讶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心惊,只是没来及发问,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很是嘈杂,在天牢中一圈一圈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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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死局(六)
相识至今,她还未见过他这般惊讶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心惊,只是没来及发问,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很是嘈杂,在天牢中一圈一圈回荡着洽。
江蓠吓了一跳,萧子翊也皱了眉头,上去握住了她的手,本想带着她离开,奈何早已来不及。
有一小队守卫由远及近,渐渐逼近了牢房,为首的那一位,她很久之前查首辅大学士一案时,曾经见过一两面,那人乃是大理寺的少卿,平时温文尔雅,如今不知是不是因为牢房中昏暗,他的面容模糊不清,隐隐带了些邪气。
“豫王大驾光临,卑职疏忽,竟未能来迎接,实在不该。”东方昀行了一礼,嘴角勾起一抹笑,“皇上已在御书房等候,还请王爷移步。”
…………
对于潜入天牢被大理寺少卿东方昀抓包一事,江蓠一开始没有觉得如何,迷茫极了,直到被守卫“请”进一座偏殿时,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这趟去天牢,已经算得上藐视天威目无尊法了,若不是共犯还有一个堂堂豫王萧子翊,恐怕在天牢中就要被就地正法。
得亏了皇上此次只传唤了萧子翊,还不知她就是镇国大将军的后人,否则要按罪臣之女论处,她的小命不保。
宫中不比外面,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殿中烧着红罗炭,温暖如同春日,即便是外面北风呼啸,殿中却半点也感觉不到寒凉。
饶是最好的炭火,江蓠始终觉得周身发寒,坐立难安,不知等了多久,只知道天色都黑了。她也想出去瞧瞧,奈何门前有侍卫把守,溜都溜不出去,她都是这个处境,别提萧子翊了,还不知面对多大的难题呢。
说起来,这次入宫萧子翊也是做了些准备的,可在最后关头还是碰了大理寺这个钉子,被抓了个现行。这下再想安然出宫去怕是困难,如今只希望皇上能念及手足情分,不要治他的罪钤。
天色彻底黑了之后,她总算是等到了萧子翊。
彼时宫女刚刚送来晚膳,菜品不多但都极其精致可口,看来皇上还没有想要她的脑袋,否则也不会差人给她送吃的。
忧心了一整日,她自然是什么都吃不下,端着筷子走神,神刚走了没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萧子翊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明显是被押着过来的。
想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亲国戚,居然沦落被侍卫押着走的地步,当真是可悲可叹。
她搁下了碗筷走上前去,侍卫虽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动作,但萧子翊心中明镜似的,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偏殿,侍卫将门关上,彻底与外隔绝。
江蓠没来及问,萧子翊已经耸了耸肩,叹了一口气,“这回是真的栽了。”
对于现状早有料想,她垂下了眼帘,“看这架势,我们是被软禁了吧……”她顿了顿,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你擅闯天牢,罪名可大可小,可为何会被软禁?”
软禁说白了就是暂不处置,就算是皇上想敷衍了事,也该让他回府思过,实在不该留他在宫中,还顺带着软禁了她,这一切都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