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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半掩着的门前，良久，抬起左手将虚掩着的门关上。
“吧嗒！”
☆＊☆＊☆＊☆＊☆＊☆＊☆＊☆＊☆
昏黄的灯闪烁了几下后最终也没能将这一段路照亮，似乎是已经耗尽了生命。
明东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着，在他前方看上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光在闪烁，可那道光离他太远，照不亮他。
他徒步走着，经过公交车站台时也没有停下，一步一步往前，像匹在雪地里行走的孤狼。
他看见于夏和秦雨，还有赵辉走进了咖啡店，但他没有跟上去，他隔着街道，隔着玻璃看着他们。但他没有跟上去。
他看见于夏跟赵辉起争执，他看见赵辉当着于夏的面将咖啡杯打的粉碎，看见赵辉随手扔了两张钞票后离开咖啡店的样子。
但他没有跟上去。
他看见被秦雨的话气的直哆嗦的于夏，尽管他听不见秦雨跟她说了些什么。
直到赵辉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大楼的影子里时，他才穿过街道，穿过那堵玻璃门。
他来了，尽管已经太晚了。
秦雨经过他身边时，失望地说他是“胆小鬼”。他知道秦雨看见他了，一早就看见他了。
路的前方终于被光照亮，高高耸立的路灯自上而下地打着泛黄的光。明东没有抽烟的坏习惯，但一口又一口的烟雾却从他嘴里冒出来，造成了他正在抽烟的假象。
本来他没有后悔自己没有跟上去的，但在于夏一头栽倒在咖啡店的椅子上时，他觉得自己后悔了。
在项云质问他的时候，他确定自己后悔了。
最后，他连倒下的于夏都没能好好接住，差点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了一地的玻璃渣上。
他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
抉择（2）
于夏已经两天没有上学了。
讲台上老师手捏着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板书，不一会儿就用白色的字迹覆盖掉一大半的黑色，粉笔划过板面时，偶尔能听见“唰唰”的声音。时不时地，老师会停下正在书写的手，并不是因为顾虑到身后抄写板书的同学们是否能跟上他的速度，而是他那恼人的眼镜又滑了下来。
讲台下，同学们低头奋笔疾书，再抬头时也不过匆匆瞥一眼黑板就又埋头将刚刚那一眼记住的全默写下来，巴不得仅用一眼就背下整个黑板的内容。
“于夏发烧了，所以请假两天。”
这是两天前，恶魔般的返校日那天，权一将项云对她说过的话稍作改变后跟班主任说的话。
然后，班主任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传达到了教室的每个角落。
尽管于夏两天没有来上学，但在班主任的这句话之后，没有人再问起她的事，没有人问“为什么于夏会发烧”，也没有人问“于夏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大家都觉得，两天以后，或者过几天之后，她就会跟以前一样回学校上课了。
就连权一也这么觉得。
但是――
“于夏怎么了？”
此时此刻，在夕阳直射下的金色庭院里，刚走出图书馆的权一面前站着的明东紧皱着眉头问她。看上去，他已经在院子里等了有一段时间，连裤腿上粘上了几片枯叶都没有发现。
“这两天都没看见她在学校，她没事吧？”
见权一只是看着他，一直不说话，他又追问了一句，语气里能感受到他的焦急不安。
两天了，以前就算他不刻意去找，也能感觉到于夏在他身边来回转悠，可这一次他认真去找了，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呢？
“她发烧了。”
权一的话印证了他的不安，于夏发烧了。
――都昏倒了怎么不马上送医院呢？
那天傍晚，项云质问他时所说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回响。
是因为他吗？
因为他没有及时送她去医院，所以才会害她发烧？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权一仿佛一眼就看穿他深邃的眼眸里所想的事，然而她并没有要安慰他的打算。“但是既然项云什么都没有对你说，那就说明她应该觉得是你的错吧。”
“……我知道。”
从那之后项云就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所以他才会来找她，因为除了她，他不知道还能找谁。
权一走到他身边的长椅坐了下去，庭院里的风已经不再那么刺骨了，大概是春天来了吧，可惜庭院里没有种花，只有高高的树和矮矮的草木丛，就算春天来了，也无人知晓。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
她再一次重复这句话，让人有种时间倒流的错觉。“但如果你有错的话，我也一定是有错的。”
她明明早就从雨笙那儿知道了于夏都在做些什么，可她却没有立刻跟项云说。
明东转身不解地看着一脸落寞的她。
“我知道了，于夏要去找赵辉这件事前一晚雨笙全都跟我说了，可我没有立刻跟项云说。就连到现在，我也不敢跟她说我早就知道了。”
权一不是没有想过跟项云坦白的，可是她怕项云像质问他一样质问自己，更怕被质问了也什么都解释不了的自己。
“……错都在我身上。”
他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
随意放置在书本上的手机从五分钟之前开始左上角的指示灯就在一闪一闪地亮着，然而项云并没有拿起来查看，因为五分钟之前屏幕亮起时，她看到了来信人的名字以及来信的内容。
是明东发来的短信。
指示灯还在不依不饶地闪烁着提醒她，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她放下手中的笔和试卷，拿起手机起身离开。
数天前坏掉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稍稍修好了，昏黄的灯光下聚集了不少飞蛾，拼命地往灯泡上撞去。
项云远远地就看见明东站在灯柱底下，身上套了件深色外套，外套底下还穿着校服，背上也还背着书包，看上去像是离开学校后就直接来到这里的样子。从头顶倾泻下来的光像是在黑暗中打开的一把由光组成的伞，孤零零地守着他。
她一步步地走近，却在伞外停下伫立，没有跨进伞里。
“有事吗？”
明东抬起头看向她，她站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一定不会是喜悦的表情。
“……听说于夏发烧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嗯，差不多退了。”
他深呼一口气，总觉得胸口的位置好像没有难受了。
“……是吗。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她。”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明东能听见各种各样的样子，灯泡里电流经过的声音，飞蛾撞上灯泡的声音，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的声音，却听不到伞外项云的声音，他甚至开始怀疑项云根本没有来，刚刚出现的声音都只是他的臆想。
“……还有事吗？”
良久，项云的声音再次出现在空气里，没有多余的情感，如同机器一般。
明东苦笑一声，收回投向黑暗中的视线，抬头看那被飞蛾围着的灯泡，光刺眼地让他想流泪，说起来，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来着？
“两年前，差不多这个时候吧，明家道馆参加了一场对道馆而言非常重要的团体赛，我作为种子选手一同参加，还成了压轴比赛的选手。”不理会黑暗里的项云是不是还在听，他现在只想说，把不曾说过的话，把不曾跟任何人述说过的真相，全部都吐出来，全都痛痛快快地吐出来。
他也早就受够了！
早就受够了父亲的失望！早就受够了队友的白眼！早就受够了朋友的怨恨！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办法像神一样去忍耐。
对啊，为什么他非得忍耐不可呢？所以他现在要说出来，哪怕要将那尘封的伤口再次撕扯开来，让心流血，让心化脓。
他都不想去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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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决赛时，两方的团队都打平了，最后的胜负就在我身上，而对手就是从小和我一起玩到大的赵辉――”
我和赵辉既是朋友，也是最好的对手。
从小，我便和他互相竞争互相进步，虽然后来他因为搬家离开了明家道馆，但他并没有放弃跆拳道，在分别之后数年，我们在敌对的比赛场地上再次重逢。
彼此为了各自的荣耀而战，我们倾尽了全力，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