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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走到门口，杨琪睿也正好结束手头上的事情，转身就看见苏暖暖。
门口的张蕾眼尖，一抬眼就看到了她，“哎，苏暖暖，你怎么来了？”
苏暖暖点点头，不知怎么回答。
“我记得你今天没有复诊啊，该不会是胃又出什么毛病了吧？”张蕾担心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情，生怕自己失误，出了纰漏。
“没，我……”苏暖暖看了杨琪睿一眼，支支吾吾说：“我找……我找他。”
杨琪睿倒很配合，将手套取下来，从白大褂里摸了办公室钥匙直接递给苏暖暖说：“你先到办公室等我，我尽量准时下班，一起吃午饭。”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分量很足，就连一直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的张蕾都忍不住瞪大眼睛惊讶，然后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
于是，a大附院今天传出两条八卦，都是关于同一个人的，第一条是：杨教授真的名草有主了。第二条是：杨教授的女朋友是个毁了容的丑女。
听到这条八卦时苏暖暖真是无语，她知道虽然自己长得不倾国倾城，但是毁容和丑女两个词用来形容她未免也有点太过分，不过是下巴磕破而已，不过是杨琪睿长的太帅而已……
好吧，她承认，在他身边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仰慕者，以前是，现在也如此。
她不聪明，不漂亮，甚至不够勇敢。
以前的她是多么卑微，如果是花，她只希望自己是万千野菊中的一朵，偷偷地遥望途径的他。如果是云，她只希望自己是最平凡的那朵，可以自由自在地飘过他的头顶。
于杨琪睿是这样，于季准也是如此。
她常常质问自己，为什么非要喜欢云层顶端的神子？无欲无求，仅仅只是遥远的看着就能心满意足，最冒险的逾越不过念出他的名字，弱不可闻的言语从唇齿间吐出便能感受到爆炸般的甜蜜和震撼。
而现在，曾经仰望的人就站在身边，他温柔的唤自己的名字，宠爱的摸自己的头发。她本以为自己会像九年前那样不知所措，就像季准的光环降临在身边时那样无所适从。
但是，没有。
她甚至贪婪的觉得，目前的一切还远远不够……
午饭，在医院吃。晚饭，还是在医院吃。苏暖暖的一天都在医院里度过。
就因为杨琪睿说：“你要是不想回去可以一直在这儿待着。”
结果，她就真的在办公室闷了一天。
吃过午饭后有点犯困，她想在床上眯一会。杨琪睿说今天李老师不出诊，实际上两人很少撞诊，所有办公室可以随便使用，哪知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许是昨晚没怎么睡，这一觉苏暖暖睡的又深又沉。等再次睁眼时，微弱的白炽灯下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伏案工作的人是杨琪睿，眼神专注又犀利，嘴角是温柔的曲线，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停顿思考。
就在这时，苏暖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心中暗叫不好。
无厘头的声音果然引的他回头，她简直无地自容，眼里看到的，却全是杨琪睿促狭的笑意，仿佛是存心捉弄她。
“什么时候醒的？”他缓缓起身，踱步到床边坐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似乎不再是那个即使微笑也让人觉得冷淡和疏离的男子，独处时的一言一行，都能感受到一点点生动和变化。
他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暖暖，让她脸颊发烫，不禁含羞习惯性的咬唇，词穷到不知道说什么，嘤声说：“也没很久……”
两人吃完晚饭已经八点多，医院里的灯也一盏盏灭下去，走廊里回荡着医用推车的轱辘摩擦地板胶的声音，仍亮着星星点点灯光的诊室是护士在收拾器具。
“走吧，我送你回去。”杨琪睿说。
“嗯。”可是，她并不想回家。
………………………………
第六十章 同居时光
夜里，空荡荡的家中又只剩下苏暖暖一个人。睡前，她检查了所有门窗，把家里锁的严丝合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在杨琪睿的办公室睡了一下午，现在躺在床上，精气神十足，没有丝毫睡意。
刚开始她还警觉着门外的动静，听觉捕捉着一切使空气振动的响声。楼上夫妻的吵架声，隔壁晚归上班族踩楼梯的高跟鞋声，还有楼下超市打烊时收卷帘门的铁皮声。
敏感的神经让她变得疲倦，午夜过半时终于开始眼皮打仗，意识模糊，然后浅浅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暖暖，还不叫人？” 奶奶牵着她的手，指着对面笑的很淡很暖的男孩子说。
“小表叔。”
那是她和季准第一次见面，印象很深刻的是这个清秀俊朗的男孩竟然对她很友好。
“你好。”少年微微弯下腰，用闪着光芒的眼瞳看着她。
和其他人不同，除了奶奶之外其他的亲戚都不太待见苏暖暖，可能大家对苏妈妈蛮横不讲理的怨气都集中到她身上。所以每逢春节回奶奶家她都只能孤独的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别的孩子玩耍嬉戏。
可是今年来了个“小表叔”，这一切都变得不同。
他拉着她，走到孩子们中间，颇有大哥哥加孩子王的风范，“大家要一起玩，听见了吗？”
季准小时候就很吸引人，堂妹堂哥们都喜欢跟着他，他总有无厘头的笑话和大家向往着的学校里的有趣故事。
因为他的庇护，那个春节苏暖暖过得很开心，她也可以和大家一起分享欢笑，即便是那个临时小社会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她也满足被同龄孩子接受的喜悦。
“季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准备待几天？”
这次梦境又退回到十五岁，她偷偷地躲在角落看着远处的季准，那个最闪亮最温柔的少年是她喜欢的人。
季准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梳着马尾的女生，因为两人都背对着她所以看不见这女生的样子，也看不清季准的表情。
他们交谈的语声依稀传出。
“过完春节就走啊？大家伙还想多跟你玩儿几天呢。”略带娇嗔的声音，听的苏暖暖心里不舒服。
“嗯，下次一定。”
“你就不能换个说辞，总是下次下次的。”还是娇嗔。
他侧过脸，看着那个女生，笑嘻嘻的眼神中略带调侃着说：“你说我还能怎么说，更好的季准在明年，敬请期待？”
“哈哈，季准你能不能不贫。”
女生娇嗔地笑声刺的苏暖暖的耳膜发痛，如果说之前听闻他人缘好异性朋友很多，只是预期中的失落和疼痛，那么此刻看见他和其他女生谈笑风声，才让苏暖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心如刀割。
眼前的画面太美，美的她想要落荒而逃，美的她黯然神伤。
看着远去的两人，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一阵抽痛。
她喜欢的少年那么骄傲，骄傲的像一把利剑，毫不在意有人会为他伤心流泪。
等到季准的身影变成远去的小黑点时，苏暖暖才裹紧了围巾，悻悻离去。
她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这份卑微的爱慕会以美丽的方式告白，甚至想象过有如凄美连续剧被男主角温柔拒绝，披着萧瑟的落叶成为悲情女主角。最后矫情的哭一场，成为一部青春文艺片。
可是现在，她不敢再幻想。
她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小表叔，他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只要是在他面前露出失望和无助的人，他都会毫不吝啬的安慰，以最开心的方式振作人心，于她是这样，于这女生也是如此。
场景再换，两人在东山上许诺誓言，永远在一起，那是纯然的快乐。他们听同一首歌，吃同样的午餐，分享同样的趣事，感叹同样的人生百态。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等季准心事重重地对她说自己要回美国时，她还固执的以为自己的坚持能跨越千山万水，抵挡半个地球的思念。
故作轻松着说：“没关系啊，我们还可以打电话。”
可是，当压抑的思念和看不到尽头的迷茫毫无节制的击打在心上时，她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当季准不在绘声绘色的在电话里向她描述种种生活经历时，方寸大乱的苏暖暖连宣泄的出口都找不到。
她不强大，尚未到泰山崩于顶而气定神闲的地步，她预感着分手的日期在一天天接近，焦虑、犹豫、胆怯，惶惶不可终日。
她不想自己辛酸的恋爱以这样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