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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临燕闻言，身形凝滞似窗外冰雪，嗓音中透出难以置信和微微的颤抖：“你说雅婧她雅婧害死了颜云？这怎么可能呢？雅婧虽然之前只是身份卑微的侍妾，可是在颜云病重之时衣不解带的照料她，也从不因为颜云的恼怒而离她而去。她那般贤良淑德，在被扶正为卿相府的大夫人之后便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怎怎么会她怎么会这般待颜云？”
望着他陷入魇语中，她笑意似满天飘凝的繁星般璀璨。
心下纵然迷惘，但更多的是欣喜。
母亲，郁零终于为您报仇了，您在酒泉之下想必也是与我这般开心的。因为如今她亲手将佟雅婧精心布置多年的阴谋一点一点的揭晓，打破了他们一家看似美好圆满的假象。
犹记得母亲临终前凝视远方醉潇阁，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染上怨毒的恨意。被病魔折磨得瘦弱的身子，已经不似从前的丰盈。整个人蜷缩在破旧的锦被中，那窗外的风雪竟然还不足她心中冷意。十九姨娘、父君、还有冷雨璃，就是因为你们，才让母亲变成这样。往后，我郁零比让你们知晓代价！眼前阑珊灯火一如过眼云烟般渐渐消散，似乎又看见在九霁剑宗的试炼大会上。自己满身浴血，浴火重生。从外门弟子一跃成为九霁剑宗掌门的嫡传弟子时的欣喜。
略显幽冷的嗓音自耳旁传来，她掩下眸子中的莫名意味。
“兄长，有何事？”
“郁零，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郁零了。”冷寞月久久凝视立于柔和明珠下的冷郁零。
素衣风华似冷雪，精致容颜透出几分疏离的冷冽，但那双眸子却不再有昔年的暖意，唯剩冰冷的恨意。
那样的郁零，是他所陌生的。
他记忆中的郁零，永远是昔年在漫天风雪彻骨中因扔不住雪球而哭泣的女孩；永远是昔年为了一枝平凡的碧凝尘而倚在他怀中撒娇的那个小丫头；一直都是昔年母亲撒手人寰后和命运苦苦抗争的少女。真是不知晓，这些年她在九霁剑宗受了多少苦，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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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几度年华，未曾改
“变了？”冷郁零凝视窗外纷扬冷雪，眸子中的冷冽染上悲哀的洁白无瑕。垂落的三千青丝雪果真长及腰间，随意挽起的发髻凌乱，那枝碧凝尘送来愈来愈浓的醒神花香，却有些诡异。素静道袍边渲染的大片碧色繁华一如眸中的平静无痕，唇边依旧是未曾淡去的盈盈笑意，却不复从前的不谙世事，“你说，我变了什么？可我始终都是你的妹妹。永远都是昔年那个喜欢撒娇、古灵精怪的女孩，遭受着父君的冷落，依然不愿放弃生活的一点希翼的冷郁零。拜入九霁剑宗的几度年华，在外人看来是无比的荣耀与光鲜亮丽，可是又有谁知道，我过得那么凄苦，竟然连寒门千金都比不上。同门弟子大多出身尊贵，不是皇家子弟就是世家子女，如何也比不上我一个被冷落的卿相嫡女。春日暖阳，你们在城外踏春，惬意欣赏春光明媚；而我却在凌霄塔接受历练，不得踏出一步，就连一束阳光对于我来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夏日碧荷，你们背着满天飘凝的繁星在接天莲叶无穷碧中泛舟畅游，而我却在烦闷的书香阁手不释卷。秋日红枫，你们携游林间；而我却在掌门师尊殿前侍奉。冬日寒峭，你们在生了炭火的小院把酒言欢；而我却在冰冷刺骨的溪水中浣衣。那时候，所有人对我都是冷眼旁观，竟连一句慰藉的话语都不曾有过。我在风雪中立下誓言，若有一日出人头地，必让他们品尝一下那般的苦楚。”
她的语速放的极缓，似乎所有的人都能体会到这个少女的悲哀。
郁零在灯火阑珊下凄凉一笑，一如窗外冷雪的无助。
他们都说自己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自己在经历这些的时候心中莫大于哀。
为何就不曾有人怜惜过，哪怕是一句简单的慰藉也好。
可是
都不曾有过。
自己一直都在奢望一些什么呢？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哪有那么多的人来可怜自己，倒不如向那些得势的官家子弟奉承。有时还能体验一下，将卿相的嫡女踩在脚下的快意。如今，她浴火重生归来。以他们所有人艳羡的九霁剑宗掌门首徒的身份回归，素手随意舞动，便可以将欺压她的这些蝼蚁凐灭成灰。母亲的仇也报了，那个男人陷入了魇语中，佟雅婧生育的女儿的真正身份被她一点一点揭露。为什么现在哥哥也不再相信自己了，所有的信念被抽空，往事一幕一幕似沧海桑田。仿佛自己所努力的，都是无用的。为何呢？为什么你们都不愿相信我？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母亲的仇啊！
冷寞月垂下眸子，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有一滴晶莹剔透，却又被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他阔步上前来，将冷郁零瘦弱的身子拥进怀中，轻抚她的墨发，试图安慰这个心灵已经满目苍夷的少女。原本她可以并不要承担这些责任的，可是却偏偏不服输，硬要和命运拼个你死我活。都是为了死不瞑目的母亲，为了扭转他们遭受轻贱的命运。
对不起，郁零。
一旁众人皆是不忍再看，纷纷移开眼神。
原来满是霏霏丝竹之音的寂鎏殿，此刻荡漾着最为心酸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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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云中颜，碧色玉》
她终究是忍不住心中悲哀，水雾染淡眸子中疏离的冷冽，化为晶莹剔透的点点泪滴自雪白的颔颊滑落。泪砸在冷寞月衣衫，开出一朵艳丽的花盏，一如那年他领着她游玩时看见的漫山遍野开的烂漫的碧凝尘。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声话语。几年来的思亲之情，化作了凛冽寒风抚过发髻上极是盛繁的碧凝尘的瓣瓣倏然而落的碧色朦胧。
“郁零，都是哥哥不好。”冷寞月的嗓音也有微微的哽咽，“若不是我这般无能，原本你是可以享一世安康。不必拜入九霁剑宗受这么多的苦。”
怎么能怪你呢？
自己遭受这些的时候，恐怕你也过得更为艰苦。冷氏嫡出的长子只是他冷寞月，却不比那些才华平平的庶出子女受宠。既要讨父君的欢心；又要避其锋芒佯装已将昔年母亲的逝世毫不在意；还要适当地收敛，避免几房的猜忌；更要躲避那些防不胜防的明枪暗箭，在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中泥磐重生。这样日复一日的周旋与算计，才造有这个冷寞月；。这样日复一日的周旋与算计，才使他此刻能够安然的面对离家几年的亲妹。
随后，不知在思衬什么，竟然反射性的离开昔年最为依赖的怀抱。抚摸往日佩戴的断飞雪剑，上边剑鞘上镶嵌的浸染了冷意的琉璃将她染上温情的眸再度推向黑暗的冷冽。抬起眸子的时候，已不复方才的委屈倾诉，唯剩一片疏离的冷冽。宛若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尽诉苦楚的少女不是她。冷郁零还是那个冷郁零，冷冽似美似出尘的仙，不染人间烟火。她依旧还是那个手持断飞雪剑，步步生莲中，素衣风华陌生至极的九霁剑宗掌门座下的嫡传弟子。
“其实”她薄唇轻言，冷冽嗓音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缓缓荡漾，“若是没有我这般，云家也是会帮娘亲复仇的。”
闻言，他蹙起浓墨长眉。
这又关云家何事？
云家是如今的北沐帝君陌璟澜的外戚家族，也是已经故去的云曦太帝妃的母族。整个北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云家是一个忌讳的名词。虽然云氏先祖随百年前的孝文帝君打下整个北沐江山，数十年辅政，却未生叛逆之心；但是在云海嶂这一代早已经是衰败的微不足道，若不是昔年云氏出了一个帝妃云碧曦，恐怕大家早已经忘了这个家族。从此，凡是与云氏沾边的亲族，皆是官拜一品，尊贵荣华。但是，这样的日子是最后没有长久。约是在几十年后，帝妃云碧曦被传出德行不端，下毒谋害王昭仪腹中子。随后，整个北沐帝都就像是被变了天，云氏云碧曦一门——满门抄斩！这在当时也算是不小的事，约摸所有人都是只晓的。云氏云碧曦一门获罪之后，剩下的云氏一族纷纷由帝都迁走，从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