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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那几名小太监准备继续点亮剩余的几支蜡烛时,朱厚照说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先出去吧,朕不宣你们,任何人不得进来。”
那几名小太监齐声应诺,轻声退出永寿宫,跑去取水的太监正好把水取来,张永起身接过,取水的小太监则随其他人等退出了大殿。
张永服侍朱厚照喝水之后,将器皿放在了琉璃台上,等候朱厚照的吩咐,朱厚照未开口,张永也不敢说话,只得站在一旁。
“你跟随先皇多年,给朕说说先皇是如何治理天下的,朕初御极,可能还有许多不甚明白的地方,想要好好了解一下先皇的治理之道。”过了好一阵,朱厚照才开口问道。
张永不敢不说,但是又不敢说,正想推辞,朱厚照又说道:“朕知道你是识得几个字的,朕也知道你们这些人,包括刘瑾,谷大用,都曾为先皇批红,你就算不说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说,朕去召刘瑾,谷大用他们来,他们也是一样会说,朕现在只召你来,你就不得隐瞒,有什么说什么,至于有些说的不好的不对的地方,朕不怪罪就是了。”
张永不敢再推辞,只得仔细思索了一番,方敢说道:“皇上,先皇治理天下,不仅仅是因为先皇贤明,宽厚仁慈,躬行节俭,勤于政事,重视司法等,还有一些原因就是先皇善于御使群臣,言路大开,驱逐奸佞,励精图治。”
正待继续说下去,朱厚照截口道:“驱除奸佞,那么何为奸佞?”
张永闻言大骇,不知道朱厚照此言何意,他想不明白朱厚照只是这么随口一提,还是心有所感,心有所厌?
张永能在内监之中待那么久,服侍过宪宗,孝宗,还官至内监官,自然也不是简单之辈,他仔细思索一下就知道朱厚照的意思了。既然是深夜召唤,自然是有大事,不会就那么随口一问的,可是朱厚照到底是想听什么呢,张永想不清楚。
但是张永还是要作答:“奸佞巧伪之徒,自以为纵横捭阖,偷天换日,颠倒是非,无不如意。”张永所言虽然是说的奸佞之人,但是和朱厚照想要问的恰好不谋而合。
朱厚照静默不语,张永也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及至五更天,朱厚照才说道:“你去御用监吧,去掌印,多多注意朕的东西。”
张永心中大喜,随后了然,朱厚照叫他来此绝对不是仅仅为了让他掌办御前所用之物,那句“多多注意朕的东西”也必然是另有所指,张永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此他也就接着朱厚照的话说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为皇上看好身边的东西。”
朱厚照点点头道:“你下去吧,朕也有些累了。”
张永应诺正要退出永寿宫,朱厚照又道:“天亮了你去看看刘谷。”
张永一顿,他知道刘谷是刘瑾的人,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应诺离开了永寿宫。
正月里,各处衙门也都放了假,皇宫里面很多大臣也都回家过年,明朝制度规定,正月是假期,因此留在京城的多是身有使命之人或者是不可或缺之人,要么是六部尚书侍郎等,要么是各地在京军机大臣,当然,那些锦衣卫禁军以及宫内各太监宫女,是没有这个假期的。
四川自杨清起兵,到现在才不过区区几日,四川布政使为国捐躯,然而现在礼部只剩下了礼部尚书和侍郎,其余官员等皆已请假,连一位员外郎都没有留下,所以关于抚恤四川布政使的事情还需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更何况户部因为年关核算,一切资金不仅都未入库,而且已经在库的也不得再出库,就算是朱厚照下旨要求礼部奉旨抚恤四川布政使,户部恐怕也不答应。
正月初八。
谷大用奉密诏来乾清宫,朱厚照前几日要谷大用去办的事情,现在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万岁爷,杨清自四川起兵,奴才原以为他会进攻陕西布政司,没想到他居然去了云南承宣布政使司,云南承宣布政使司巡抚杨方亨已经派遣八百里快马加急向京城报告军情,奴才还了解到,杨清从四川攻打云南,厉王曾表示要用王府护卫去守卫国土,然而未得皇上允许,不敢擅自离开贵州。”谷大将自己所知道情况的捡一些重要的报告给朱厚照。
朱厚照闻言冷笑:“他还表示不敢擅自离开封地?谷大用,你来给朕说说,他到底有没有敢做过擅自离开封地的事情来?”
谷大用心中一惊,继而释然,皇帝乃是九龙天子,理当知晓一切,自己就算之前知道厉王的情况而未报告,现在皇上已经问了,那么当然是只能照实而言:“据奴才所知,厉王确实未曾向皇上报告而离开过封地。”
朱厚照面无表情,冷冷道:“那么他离开封地又是去了哪里?”
谷大用声音之中略带苦涩,看了朱厚照一眼,继而低头低声道:“云南承宣布政使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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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识
谷大用心中的悔恨已到极点,如果早向皇上报告此事,也许朝廷就能早做防范,也不至于到现在已酿成大错,这个正月里新年不仅没有过好,还给两地百姓造成灾祸。
谷大用对朱厚照可谓是忠心耿耿。
当初朱厚照尚小,初封太子之时,当时的张皇后,也即是现在的太后曾疏忽大意,一时有事没有看住朱厚照,致使朱厚照独自一人跑出了坤宁宫,跑到了洗玉塘那里去玩耍,张皇后发现之后大惊失色,立即派人四处去找,最后还是谷大用在洗玉塘那里寻着的朱厚照。
彼时朱厚照正在池边玩耍,谷大用为了不惊着太子,所以只能从旁侧悄悄的向他靠近,谁知朱厚照年纪虽小但是却很机灵顽皮,居然察觉到有人靠近,他那时怎知好歹,就转身想跑却差点翻倒在洗玉塘里,还好被谷大用赶紧上前一把抱住,朱厚照这才平安无事,张皇后当然也才敢放下心来。
“李如林现在哪里?”朱厚照突然问道。
他现在确实想派兵去征讨杨清,朱厚照此时心中郁积着一股怒气,但是他自己也清楚赶紧弄明白实情才更为重要,孙东远现在还未曾回报,他只能先集结兵将,令其随时做好出征准备。
“李如林尚在关外,据说是在关外镇压戎奴。”谷大用如实回答。
“真是让朕过一个好年!这是朕的大明江山?还是他们的大明江山?”朱厚照十分愤怒,自己刚登基才过半年,南北两地均有叛乱,这是对他这位新皇帝表示不满,还是对明朝表示不满?
也无怪乎朱厚照那么生气,先不提他刚登基不久就发生的这些事,单说他本人,原先可以算是无忧无虑的一个人,每天除了去公司忍受一下白眼,其它时间没什么难过的,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也没有想要女朋友的心,所以也就无所谓“艰难度日”了,现在可好,做了皇帝,什么都要自己拿主意。
他原以为皇帝做起来很随意,但是实际上自杨清叛乱这短短几天,朱厚照觉得历史给自己上了最为重要的一课,那就是历史不是如史书所言的那么简单,大部分写的都太有些春秋笔法了,不仅要有权力,更重要的是要有去支撑这权力的实力才行。
许多人看到的只是历史的一面,可以写出来的那一面,其实历史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哼,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究竟能嚣张到几何?”朱厚照继续道:“杨清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谷大用因为自己是宦官,何况只是个五品东厂掌印太监,虽然实际权力很大,但是和杨清在官阶品级上却相差甚远,因此也很少和其有交集,又加上当时的文人多瞧不起这些入宫当差的太监,杨清还是一名进士,自然也不愿意屈尊去结交这些宦官。
但是朱厚照既然问到了,谷大用只得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而且他也不敢不回答。
“杨清是弘治十一年的进士,虽然不是庶吉士,但是也名列三甲,虽然一开始只是从五品的吏部员外郎,但是后来去了兵部武选司,随后过了五年,也就是到弘治十六年末,就调去了四川,先是任龙殇总兵,后来弘治十八年初,改任四川监察使,但是仍旧兼任龙殇总兵。”
朱厚照明白,其实谷大用说了那么多,最重要的有两点,一个是此人曾经去过武选司,这个职位非同小可,一般没有大背景的人是去不了这个地方的,就算很多人送礼估计也摸不到这个位置。
为什么这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