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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灵’并非此道专精，自然需要以源石为媒，你已踏上吾等大道，又何须那繁琐细节？”
苛刻声音语带愠气，似是在呵斥王月瑶至今仍未成大器，但另一边却似是拆台一般开口劝解：“天地主宰如今功力尚浅，无法自如发动混沌吞源阵也在情理之中。吾等倒不如帮她一把，也算是她独自探索至今的嘉奖了。”
话音落下，一只手掌已轻巧搭在王月瑶肩上，叫她体内元力猛然激荡——
随即，思绪清定，气息归平，有如一阵甘霖降下，让王月瑶体内渐现狂躁的经脉逐点逐点冷却下来。
“汝既已自作主张抢先行动，又何必与吾知会，多此一举？”
苛刻声音冷哼，随后，王月瑶另一侧肩膀也传来负重感觉，叫她脚下生出稳实难撼之力，有如受大地承载，植根其中。
“天清地浊，本是生于混沌，亦是混沌自身，踏上此道者，已成混沌一员，举手投足，皆可与天地共行。”
“神魔仙妖，凡人幽鬼，原是由混沌孕育，亦视混沌为母，归于其中，只不过是回复原态，静待再现时机。”
两句提点，一者慈祥，一者严厉，传入王月瑶耳中，直叫她如醍醐灌顶，思绪大畅，一口浊气，长吁而出，吐尽心中郁结：“天地混沌，吞源返灵，起！”
一声“起”字，虽未有任何铿锵气势，却透散着与天地共为一体的飘渺感觉，而后，四周大地竟渐渐失去踏实形相，与幻无空间相互融合，十里方圆，尽数化作浓稠灰雾，将那寥寥几道单调身影尽数囊括其中。
身陷灰雾，王月瑶并未感到半点不适，反而有种清爽舒畅感觉流淌于自身体内，让她灵胎生出前所未有的清晰明瞭，恍如已将天地大道尽数纳于心中，一念若至，万事可成。未待她惊诧如今领悟，那两个助她踏入此境界的声音已再次响起。
“不错，略一提点便可到达如此境界，有着这般天资，想必日后定能好好履行自身职责。”
“牢记你此刻领悟，此时境界才是天地主宰应有的能为。”
王月瑶自然知道，她能够将混沌吞源阵发挥至此，全是因为两位突然降临的大能提点所致。正要开口道谢，却发现自己双肩一松，对方已往前走出了数丈远近，而后，一蓝一褐两种微弱光芒在她面前悠然亮起，未受灰雾遮掩半分。
“接下来，该为‘灵’解困了。”
“的确，虽说因为禁制而令功体逐步受锁，但那终究是创世之灵，能够将之围困其中难以脱身，恒族阵法也并非几名主宰可以破解的。”
“重点在于，‘灵’乃是自愿受困其中。”
“汝难道要说：‘受凡间情感束缚，难以理解’？”
如同闲话家常的相谈逐渐远离，王月瑶连忙将尚未出口的道谢言语收回，专心维系阵法联结，一颗芳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有“天”、“地”两位圣者降临相助，今日破阵之事已可宣告成败矣。
………………………………
289、执意
另一边。
灰雾忽然降临，受大地承载其上的实在感骤减，程咬金、肖靖的破阵动作却没有就此停下。反之，随着灰雾蔓延，原本自阵法缺口中泄漏而出的四族本源莫名消弭，反而使他们行功阻力大减锋刃挥动速度不降反升，缺口已由最初的指甲大小扩张了百倍有多，足以将单手探入其中。
不计代价地输出功力扩张缺口，如此动作已持续了一个时辰，若是放在平日，如此透支早已叫两大主宰力竭，但自周遭环境化作灰雾后，他们原本几近见底的功力竟又在瞬间重新充沛。如此怪事，自然也叫他们奇怪，只是当务之急并不在此，程咬金、肖靖也没有过多经历探究，便连喜好大惊小怪的程咬金也仅仅是在挥动长剑的余暇中对肖靖叮嘱鼓励道：“小靖，这灰雾明显是王家小娃娃弄出来的神通，好助我俩破阵。再加把劲，待救出你那古板师父后再好好向他显摆。”
肖靖只是简短作答：“遵命。”
就在此时，一个沉稳声音划开灰雾遮掩，钻进两大主宰耳中：“凭你等修为，居然可将六界困灵阵破坏至此，确实不易，接下来便交给吾吧。”
这个声音四平八稳，未见悲喜褒贬，但在不知敌我的情况下，程咬金仍旧不免警惕起来：“谁？”
提问瞬间，长剑又再划落数回，叫六界困灵阵缺口又宽了一点。
一道蓝光挡在肖靖面前，柔劲一推，已将他拨开。
“助力而已，无须提防。”
未待程咬金作出行动，另一个声音响起，随之，当世鬼祖全身劲力竟莫名散尽，魁梧身躯也自行退至数丈以外。
程咬金凝望面前突然褐色淡光：“你们也来了？”
“自然。”
顶替下两大主宰位置，“天”、“地”语气平缓，但也未有即刻作出动作，而是相对而站，直面已经开始自行修复的阵法缺口。
“虽说乃是受到启发而成，但能够创出这般阵法，看来恒族中也有着不少奇才。”
“剑走偏锋，终究不是正途。”
“呵呵。”
“天”笑而不语，单手伸出，已抓住缺口边缘：“吾等以恒族永远无法企及的修为强行破阵，也不怕旁人笑话倚强凌弱？”
“以阴谋怪习取得的战果，便是被旁人倚强凌弱破开，又有何可惜？”
“地”同样轻按缺口边缘，苛刻言语中更添不屑，单手向后一拖，虚无空间再碎，阵法缺口已因为这简单动作，再显扩张。
见到这匪夷所思一幕，程咬金双目圆瞪，大手不住往自己脸上狠拍：“创世圣者？这就是创世圣者？我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的成效，还不如他们随手一扯？臭小子啊臭小子，你们究竟有着何等神通？”
“天”代唐翎回答：“无他，只不过是修为高深、大道各异所致而已。”
有创世圣者出手相助，阵法缺口于须臾间竟扩展至门户大小，足以容纳数人同时出入，缺口中原本如同萤火的白光如今已充斥四周，只听到一个虚弱疲惫的声音，自缺口中幽幽传来：“‘天’，还有‘地’么？为何要来？”
“地”冷声回答：“吾等不来，难道任由汝友人徒儿大耗功力，最后依旧无功而返么？”
缺口中沉默一阵。
“他们也不该来。”
程咬金一听，顿时觉得无名火起，正要出言呛声，却不料肖靖已抢先开口：“师父医我顽疾，又传我本领，如今您受困于此，肖靖若是不闻不问，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
缺口中又是一阵沉默。
“死胖子，恐怕你一开口便会骂我矫情吧？”
腹中怨言被抢先道破，程咬金连声哼哼：“我现在只想狠狠揍你一顿！大伙儿倾尽全力要解救你们夫妻，到头来便只换来你的一声嫌弃，还不让我骂你一句矫情？”
“是是是，卢国公火眼金睛，恩怨分明，是在下冒犯了。”唐翎似乎并不打算与程咬金斗嘴，“你们来了正好，乡亲们也正好交由你们照料。”
未待众人回话，阵法缺口中白光大作，只见一道道由锁魄冰严密包裹的身影已被送出六界困灵阵外，正是当日唐翎芸儿自写手口中救下的小镇乡亲。
程咬金、肖靖见到这些神智不清的幸存者，先是一愣，随后双手已在不觉间紧紧攥牢，极力抑制着心中怒意。他们都曾在小镇流连，也为乡亲们淳朴民风而感叹，但如今近千居民却只有数十得以逃离厄运，直叫两位主宰为之恸心。
“地”却是没有那般多愁善感：“‘灵’，汝打算就此自困阵中么？”
“呵呵，吾此刻心中所求，从未真正踏足过凡尘的汝怕是无法理解吧？”
最后一句，阵法缺口已再现自行修复之势，其中白光亦开始渐渐转弱，显然是唐翎在阵中单方面隔绝交流。“地”又是一声冷哼，便要再度运功破开阵法：“即便可以理解，恐怕也无法接受，有何原由，还是待你出来后亲口向我等说明吧。”
未待“地”功力运起，一只手掌已搭在他肩上，“天”幽幽说道：“‘灵’这般坚持，应是为了芸儿吧？”
阵法缺口中却未有再传来回应。
大抵已了解到唐翎执念之重，“地”长叹一声，已然撒手不再扩大缺口，任由其开始修复：“没想到我们最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