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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种层面而言，的确如此。”
程咬金再次将茶杯放下，心中思绪翻腾，竟升起另一股不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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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阵眼
银色星芒闪烁荒野之上已历经数个时辰，与之相对，便是天上皎月繁星亦不免黯然失色，加上星芒时不时幻化出玄龙形相，游弋方圆，更叫身为凡人的孙念筝与张老哥感叹王月瑶能为。而程咬金在旁一言不发，眉头却是越拧越紧。
论及修为，程咬金自然远胜王月瑶，但这些术法造诣，除了那几名隐世不出的创世圣者，遍寻天地六族，恐已无可与王月瑶并肩者。但她施法至今已有数个时辰，却仍未有功成迹象，程咬金纵使耐性再好，心中也不免烦躁：“听臭小子说，王月瑶已得天地大道。按理而言再高深的术法在她手中也是简单十分，为何至今仍未有所收获？难道臭小子与弟妹真的遭遇了什么劫难？若是如此，必定又是那帮不知死活的恒族鼠辈在兴风作浪。他奶奶的，日后若是逮着那些杂碎，老子一定要将他们剁成肉酱以泄心头之恨。”
程咬金心中烦躁虽没明言，但强行忍耐之下，周身鬼气已不免出现凌乱。旁边孙念筝与张老哥只是区区凡人，受此刺激下已感到莫名阴寒缠绕，冷颤连连。偏偏他们又不知道这寒意从何而来，无奈之下，只得多添几分篝火，以作抵御。
子夜时分。
此时孙家主仆二人已然入睡。在此之前，孙念筝又煮了一壶药茶，恭恭敬敬地放到程咬金身旁，这才回到马车中休息。只可惜程咬金如今无心品尝，那传闻可宁神清心、受长安一众贵人多翻追捧的珍品药茶直至变得冰凉也没有再碰半点。
又是许久过去，终于，远处玄龙形相消弭，星芒收敛，王月瑶倩影似是随着微风吹拂，飘然回到程咬金面前。
程咬金连忙迎上，而在开口询问前，倒是不忘给王月瑶倒上一杯茶水：“如何？可曾探查到什么线索？”
王月瑶刚接过茶杯，程咬金又再嚷嚷起来：“啊呀呀，那孙家小丫头说过，茶凉损神，你先稍等，我重新给你煮上一壶。”
“无妨。”
施法多时，王月瑶如今脸色略带苍白，显然虚耗了不少，双眸中神采与之前相比，也多了几分疲劳。但她似乎并不打算耽误时间，将杯中早已凉去的茶水喝完后，向程咬金递去一块洁白玉牌：“当日情况，我已将其记述在此玉牌之中，卢国公以灵识探入，便可知道一切细节始末。”
程咬金早年曾与袁天罡、李淳风两位天星门贤者相交，乱世战阵中又与之多次协力，对这玉牌玄妙并不陌生，自然也知道此乃天星门中秘宝“溯昔玉”，能将往日情景细节尽数重现于自身脑海之中，当下王月瑶话语未尽，他已将自身灵识探入其中——
“啪！”
当日三方合围唐翎，屠戮镇中居民情景，在程咬金心中尽数映现出来，竟叫当世鬼祖在无意识间将溯昔玉捏得粉碎。
“这班杂碎，不但大胆，更是可恨！”从旧景中恢复过来后，程咬金已是咬牙切齿，“那张瑾主死在自家人手里，确是便宜了他；但冥地那姓秦的小子居然作出这般忤逆之事，决不能轻饶！”
鬼祖震怒，四周阴风随之肆虐，王月瑶连忙运功护住不远处已然入睡的孙家主仆，不让他们受到惊扰而醒来：“要对冥地与恒族施予惩治，并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乃是先将唐大哥、芸儿姐姐以及镇中幸存的乡亲们救回。”
程咬金点头：“的确如此，你可有办法？”
“此时此刻，没有。”王月瑶脸色黯然，“恒族的六界困灵阵看上去与形成兽域之法有着几分相似，但却又比后者高深了许多。以我如今手上资源，连将阵法破除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
“何况什么？”
王月瑶刚要开口，却又似是有所顾忌，朱唇一张一合间，更充满着纠结，过了许久才说道：“卢国公，刚才你应从溯昔玉中知道了这六界困灵阵之阵眼，便是芸儿姐姐吧？”
程咬金点头：“虽然不知道那帮杂碎是如何做到，但的确如此。”
“若论对一魂四体的了解，首推恒族，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王月瑶继续说明，“如今要破阵法，必先破除阵眼；但阵眼若是破除，那芸儿姐姐她——”
后续之言，王月瑶已不忍再说，程咬金亦无须她说。
阵眼若破，芸儿必然殒命。正因为如此，唐翎当初才会选择以雷霆手段逼杀张瑾主与恒月，要将阵法阻止在发动之前，只可惜计算错误，最终只得与芸儿一同陷身其中。何况凭他对芸儿的痴情爱护，纵使受困，必然也会对阵眼百般维持，此刻他既是受困者，也是护阵者。若要破解阵法，首先便要过创世之灵这一关。程咬金自然也知道这点关键，无奈之下，只得咬牙切齿地狠跺几下脚，转身便要离去。
王月瑶连忙问道：“卢国公欲去往何处？”
“恒族的老巢我找不着，但要对付一个冥地老子还是能做到。待我抓住秦镜生那个小子，再将他百般折磨，不信他不吐出六界困灵阵的破解之法！”程咬金脸上满是杀意，“这个不孝小辈，早知如此，当年我就……”
“只怕卢国公手段尽出，仍得不到您要的结果。”
“嗯？”
无视程咬金目光，王月瑶继续说道：“秦镜生纵使可操控邪尸，但终究只是一名凡人，并无修为在身。相信便是将阵法精要尽数告知于他，他也不知所然。何况月瑶并不认为恒族会将此等机密告知一名永远没法掌握其精妙的凡人。”
程咬金仍旧嘴硬：“即使没法得到破解方法，杀了那个小辈泄愤，也是足够。”
就在此时，一个冷然声音传来，再次将程咬金摁在原地。
“如今要务，不是将唐翎、芸儿从阵法中解救出来么？你光是把冥地屠戮一空，又有什么用处？”
声音传来，未待程咬金出言呵斥来者是谁，一道清冷俏影在如瀑白发的衬托下，分开夜幕，缓步走来，正是多时不见的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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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请求
程咬金与王月瑶对妖体都不算陌生，而前者被她冒然驳斥，心中大有不快，“啧”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未有王月瑶与她尚算有几分交情：“九天姐姐，你也来了？”
“突然心血来潮，所以便来此察看一下详细。”九天语带迟疑，然后便是故意为之的嗤笑，“没想到再来，此地已变成了一片荒土，创世之灵更是受到了什么阵法禁锢，这是可笑？还是可叹？”
对芸儿，程咬金嬉皮笑脸，称之为“弟妹”亦毫无压力，但与面前这冷若冰霜的九天交流，却是莫名多出了许多束手缚脚的感觉：“那你今日到来，是专门要看臭小子的窘态了？”
“前提是能够‘见到’他。”九天转向王月瑶，“你方才说，此时此刻没有办法救出唐翎，也就是说，你已有了破解之法？”
自九天到来，王月瑶脸上凝重便已开始消解，如今言语更是多了好几分把握：“有九天姐姐相助，破解难度大减。”
九天显然也看出了王月瑶所图：“既然如此，我便留在此处助你一臂之力吧，也好卖唐翎一个人情。”
王月瑶当即大喜，转而对程咬金说道：“那月瑶可否请卢国公待天明之后，带念筝姐姐与张老哥到别处安置？他们终归是凡人，破阵之时威压怕会对其有所影响，安置之处越远越好。”
程咬金好奇：“不是现在破阵么？”
“要破此阵，仍需要几名助力，早前月瑶已传音让他们到来，相信不日便至。”
王月瑶语带自信，程咬金当下也是心神大定，拍手哈哈大笑：“这就好！恒族杂碎千百算计设下阵法，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你破解，届时他们心中不甘可想而知，只可惜我们看不到那些杂碎的反应了，哈哈哈哈！”
任由当世鬼祖在旁大呼小叫，王月瑶与九天对视一眼，一者摇头苦笑，一者冰冷依旧。
脚步迈开，九天越过王月瑶，直面荒土正中，双目却是变得迷离，同时，只见她朱唇轻启，吐出一句无声问话：“这便是你的愿望吧？”
面前荒土吹过一阵微风。
“是。”
“你可曾想过，阵法破解后自己极有可能面对什么结局？”
“嘿嘿，我闯的祸，由我作出承担，不是正好么？”
“你倒是看得轻松。”
“九天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