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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转而对李锋骂：“你个老小子，有心搅局想溜，我看你就是嫌犯。”
一听到嫌犯，巡警们纷纷端起枪，对准李锋。几盏汽灯全集中过去。
李锋连做几个深呼吸，强压住狂跳的心，作出一番镇定的样子，说：“你不要污赖好人，我哪是嫌犯？”
倩倩一旁说：“妈妈，他的口音好象是上海口音。”
李锋暗想，糟糕，露馅了。索性讲起家乡话来：“姑娘，你不要血口喷人，这哪是上海口音，这是宁波话。你没出过远门，不要不懂装懂，给人乱扣帽子。”
江浙一带，方言众多，一般人听不懂讲什么，也不分辨不出哪里人。但从语调可以分辨一些地方，例如宁波、上海、苏州这些地方，宁波话语调偏硬，苏州话很软糯，而上海话则居两者之间。三者就好比，宁波是早稻米较硬；上海是晚稻米，柔中带韧；苏州则是糯米，软得伐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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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跳江逃跑
老鸨不出这是什么口音，又象上海话却又不象。她不好说自己听不明白，这样会显得自己见识不广，被他们嘲笑。突然猛伸手，抓住李锋下巴胡子一拽，竟拽下一把来。
李锋用手捂住下巴，连嚎叫边骂：“哪里来的母老虎，拔我的胡子，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呢？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你赔我胡子。”
老鸨大喜，认为找到嫌犯了，不管他在骂什么，正待叫人把他抓起来。忽见李锋挪开手，他的下巴只剩下一半胡子，另一边血红一片。
她觉得十分奇怪，自己拔人家胡子也拔过不少，只是从未见过一把可以拔下这么多来，而且并不费力。也没见过拔下胡子会流出这么多血来，不禁有些发呆了。
原来李锋早料到有这一遭，把中指、无名指涂上厚厚的红印泥，在假胡子被拔后，立马用手捂住下巴，趁机把印泥抹上去。在这灯光下，根本看不出真假。
李锋见老鸨一时没有动静，怕她反应过来后再查，连忙对巡警们说：“各位长官行行好，把钱还给我。”
到口的肥肉谁会吐出来，这些巡警推攘着李锋，催促他赶紧上船。还威胁他，再胡闹就把他抓起来。
李锋背着包裹，拄着拐杖，边走边说：“没天理啊！没天理啊！”心中却松了口气。
走过老鸨身边，见她一手捏着一把假胡子，嘴巴张得老大，两眼发直。精心妆扮的发型被江风一吹，两边分开，中暗一条又宽又和的地垄沟十分显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倩倩突然大喊：“是他，就是他。妈妈是他！”
老鸨缓过神来，喊着：“抓住他！抓住他！”
巡警们举枪，劈里啪啦地拉起枪栓民，喊着：“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
李锋顿时满头大汗，心都被揪起来。坏了，真坏事了。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上船也没用，这下可怎么办！他大脑飞速地转动着，见这里离长江不远，连冲几步，一个飞跃，跳下长江，身后响起一片密集的枪声。
李锋跳入江后闭气潜游，连续游了好长一段距离，等气实在憋不住了，才浮上头来，见离码头又有些距离了。码头的枪声还不时响起，但黑乎乎的江面，也只是白费子弹。
由于正值雨季，上游下来的水量较大，李锋游起来十分吃力。幸亏他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十分出色，饶是这样，此时也精疲力竭了。
他努力游到江岸，想爬上岸边。可江岸十分陡峭，无法爬上去，水中又站不住脚，稍一放松，就可能被江水冲走。
正无法可施时，他想起手中还有根拐杖，就拿着拐杖根部，用拐杖把手往岸上扒拉，试图勾住什么东西。连试几次后，终于勾住岸边一颗很小的树，可以歇息一会儿了。
回想刚才情景，李锋恨不得把自己打成猪八戒一般头面，怎么定力这么差，关键时刻连犯错误。还好现在是五月，要是寒冬腊月，不被枪打死，也会被冻死。
死倒不要紧，只是对得起父母的期望吗？对得起吴守仁、赵金财等人的期望吗？对得起红颜知己吗？他越想越气恼，忍不住用脑袋撞岸边，好让这榆木脑袋开开窍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下游处有灯光在闪烁，再等一会儿，漆黑的江面出现一艘轮船的轮廓，应该是晚上从宜昌到重庆的那艘客轮吧。顿时精神一振，估测着轮船的距离。
由于过早游过去，在江中停留时间过长，体力会消耗过大，他必须把距离算准确。
又等了一会儿，轮船越来越近，巨大的船体出现在眼前。他就奋力往江中游去。江面太过宽阔，游了很长一会儿，还没到轮船的航道。而到江中越近，水流越急，体力渐渐跟不上了，人慢慢漂向下游方向。
灯光越来越来亮，轮船已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可离航道还有十几米。如果没在轮船到达前进入航道，将会与轮船失之交臂，也再无法游回岸边。自己可能会下沉，也可能顺着江水漂到东海，但归根结底都会葬身鱼腹。
李锋咬紧牙关，尽力冲刺，离航道还有约二米半的距离，轮船船头已到身边。这下完了，游不到了。
在生死关头，李锋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般力道来，飞快接近轮船，终于在船体中后侧时靠到位。用拐杖奋力一勾，勾住船舷一侧的防撞轮胎。
他双手紧紧抓住拐杖，被船作出着前行了好一会儿，才有点缓过劲来。他顺着拐杖爬到轮胎上，再用拐杖勾住船边甲板，双脚蹬着船体，双手交替，慢慢爬上去。奋力攀上甲板，长长松了口气，心中暗念‘阿弥陀佛’。
李锋打开包裹，借着轮船上的灯光，发现东西没少，只是衣服全浸透了。不过裹在身上的钱、枪都用油纸包紧，并未潮湿。
他记得上书的船票是二等舱六号，只可惜衣袋里的船票被江水泡个稀烂，把假胡子也泡没了。头发上的面粉掉个精光，如穿这一件湿漉漉的长衫去找位置，势必引起别人的注意。
于是他取出一套衣服来，搭在甲板处的栏杆上。船是逆风行驶，船尾风比较大，如不出意外，有两个时辰就能干透了。看着天空，既无月亮，也无星星，天漆黑一片。他暗暗祈祷，千万不要下雨，千万不要有乘警巡逻。
由于过度疲劳，李锋躺在帆板上休息，不一会儿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脸上感到凉凉的、湿湿的，一下子醒了过来，下雨了。甲板上并没有躲雨之处，他摸了摸晾着的衣服，还是有些潮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几下就把衣服换上，把长衫连同拐杖扔下轮船，就背着包裹找二等舱。
轮船不大，没转上半圈就找到了。只是舱门被里边闩上，这难不倒李锋。要这种门也进不了，那真是愧对俞老三的教导了。
他取出一根钢丝，插进锁眼，拔拉拔拉几下，锁便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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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偷入船舱
他轻轻推门进去，只见有三人在呼呼大睡，其中一人大概嫌位置小，把他的位置也给占领了。
这时不宜跟那人争抢位置，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略一思索，就悄悄进去，在那人的脚底板上，用钢丝轻轻一扎，那人缩了下脚。又一扎，再缩一下。等扎过五次，那人缩成一团，位置就空出来了。
这用钢丝扎脚底板，看似很容易，其实这是门技术活，力道、速度、间隔时间要把握得很好。力道轻了没作用，力道重了会把人扎醒；速度太快没感觉，速度慢了，一旦被扎人伸手过来抓被扎处，就容易露马脚。
这些还好办，最难的是控制间隔时间，间隔过长，被扎人缩脚后又会伸过来。间隔过短，老是被扎，容易扎醒人。还有就是被扎人脚越缩短时，他会感到越不舒服，缩脚后很快又会伸过来，这就考验一个人的观察力、掌控力的强弱。
小时候，在夏天睡午觉时，小孩子喜欢相互捉弄。李锋在一行中算是高手了，经常用一根棕榈丝，把人扎成一团刺猬，还呼呼大睡。旁边的小伙计看他的表演，真是口服心服。他怎么也没想到，小时候的这项本领，今天还派上用场了。
李锋不客气地坐到那位置上，双脚搁在茶几上休息。经过大半夜的折腾，很快就进入梦乡。
正睡得舒服，他被一阵惊叫声吵醒。
李锋睁开眼，天已大亮，同舱的三人正直瞪着自己，象看到怪物似的。他对他们笑了笑，说：“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