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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锋苦笑一声，说：“我说我没杀过人，你信吗？”
吴继敏暗想，这人说谎话不打草稿，杀完人后还这样从容镇定。就跟从没发生过一般，的确很难相信他，自己也是多此一问。
李锋见她没回答，猜测到她的心思。便坐起来，添了一根枯枝在火堆中。说：“以前在你父亲的饭店时，打斗的事经历得太多了，有一次我差点失去性命。这种场面遇到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不过这真是我第一次杀人。你可能觉得我这人冷血，可到了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不能手下留情。你试想一下，如果死的是我，那他们现在在对你干什么？”
吴继敏打了个冷战，面对三个男人，即便想自杀也是很困难的事，那接下来的情景让她不寒而栗。
李锋见她有些害怕，便转换话题说：“我在张仲文诊所讲的那些疯疯癫癫的话，你不会介意吧？”
“虽然我很介意，但那也是为了我姐诊所，所以我不会耿耿于怀的。对了，你有这么好的本领，干嘛要装着出那些洋相？”吴继敏不解地问。
“我本来打算先摸清地点，尔后在三更半夜时，潜入张仲文的宅院，对他进行恐吓，让他放弃赶走你姐夫的目的。”李锋双手抱头，翘着二郞腿，惬意地说：“后来你死缠烂打，一定要跟着来。我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跟你演这么一出戏喽。”
吴继敏有些气愤，说：“我怎么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本领，若知道的话，我才懒得跟你演戏呢。对了，那天你对两个挑夫的挑衅，怎么象个缩头那个什么似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懦夫呢。”
懦夫，这词对李锋来说并不陌生。张琼芳以前也是这样骂过他，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他不禁长叹一口气。
吴继敏见他有些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说：“怎么啦？说你懦夫不高兴啦！这只不过我对你的误会而已，你别往心里去。”
李锋摇摇头说：“不是，我想起一个人，她以前也曾这样说过。”
吴继敏好奇地说：“她是个姑娘吗？”李锋把头一顿。
吴继敏突然间产生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幽幽地说：“看来你很喜欢那位姑娘，把她一直挂在心里，她真幸福啊！”
李锋苦笑着说：“恰恰相反，她的心中很苦涩，因为她知道我别外还有两位姑娘。她喜欢我，甘居暗处，我让她受委屈了！”
“什么？还有两个！”吴继敏激动得有些失态，她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李锋骂：“你这人真是不知羞耻，你这样对得起她们吗？”
李锋见她象梁山好汉打抱不平的模样，有些好笑，却又笑不起来。他说：“我是对不起她们，我知道她们都是全心全意地爱着我，我也是真心爱他们。
只不过我的爱分成三份，对她们每个人来说，太过淡薄；而她们的爱汇集到我身上，让我太过沉重。我喜欢和她们每一个人单独在一起，却特别害怕有朝一日，她们如果在一起时，会出现什么情况。”
吴继敏冷笑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脚踏两只船，不对，是三只船，总有一天会掉进水里的。”
李锋闭上眼说：“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对了，这事你千万要保守秘密，不可与外人讲，不然会害死我的。”
吴继敏直直盯他一会儿，仰面躺下，幽幽地叹了口气。
两人凑和着在山冈睡了一晚，第二天东边天空刚透出淡淡亮光，吴继敏便醒来了。火堆已熄灭，山冈上的晨风有些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把一旁的李锋惊醒了。
只见他光着膀子揉着双眼，吴继敏不觉一惊，连忙查看自己的衣服，却发现多了一件。原来是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自己盖上的，不禁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李锋起身活动几下，把火堆、树枝堆全都清理掉，免得留下痕迹，并把风灯也扔下山冈。他披上衣服，带上史大鹏的尖刀，趁此刻没人，带着吴继敏离开。
两人连续急行两个多小时，天已大亮。吴继敏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只是苦苦支撑。她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说：“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李锋停下脚步说：“现在回城很危险，我想先到万依慧家，等风头过了再回城。”
吴继敏酸溜溜地说：“你是不是看人家漂亮又温柔，又想找第四只船了吧？”
李锋笑着说：“你当我真是傻瓜，眼前就有一只，我怎么会舍近求远呢？”
吴继敏狠狠瞪他一眼，红着脸转过身。李锋知道失言了，想解释一下，又怕越描越黑，还是算了。他朝四周眺望，发现不远处有条小溪，便说：“我们先到那小溪洗一洗，免得人家以为我们逃荒去的。”
吴继敏被他逗笑了，心想，这人在自己面前老是口无遮拦，若跟他的话较真，自己还不成了林黛玉，永远要愁眉哭脸了。便随他一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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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千手观音
小溪并不宽，溪流不急，溪水十分清澈，冰凉的溪水带走夏日的暑气。吴继敏洗漱一番，又把脚泡在水中，十分舒畅。
侧目看去，只见李锋洗去满脸的煤灰，正用尖刀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刮胡子。一脸胡子没见少，血口子倒多了几道。这样等胡子刮完，还不成个大花脸，血淋淋地吓人。
她向李锋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李锋走到她身边问何事，吴继敏拿过他手中的刀，让他在小溪边躺一下。自己把刀在石头上磨了几下，用水把他的胡子全部打湿，仔细地帮他刮起胡子来。
两张脸凑得很近，李锋能嗅得自来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一张弹指可破的脸蛋在眼前晃动，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吴继敏轻声说：“别动，小心刮道刀口。”
她吐气如兰，让李锋如置身于幽谷之中，嗅闻着兰花的香味，不觉深深地陶醉了。
正沉醉中，吴继敏说：“好了。”
李锋回过神来，伸手一摸，一张脸十分光滑，除了自己刮破的口子外，另无伤痕。
他不禁高兴地说：“你刮胡子的手艺真高超，比理发店的师傅都厉害。我曾听说，有一理发店的小师傅给人剃头，每割开一道口子，怕客人责怪，就用一根手指掩住。剃到后来，伤口越来越多，手指头不够掩了，叹了口气说：‘原来剃头这行业不好做，要象千手观音那样就好了。’”
吴继敏‘格格’笑起来，说：“你又瞎编了，天下哪有这种事。这剃头前要学上好几年才能给人剃头。”
李锋又摸了摸脸，说：“那你学了几年？”
吴继敏扳着手指说：“五、六年有的。”
李锋奇怪地问：“你不是在念书吗？哪有时间去学剃头。再说了，你女孩子学什么剃头哦？”
吴继敏正色说：“我也不是刻意去学的，只是我父亲没去上海前，在家干杀猪行业。那里我还小，就在家帮助剃猪头上的猪毛，时间一长，就手法熟练了。”
李锋猜不透她的话是真是假，也从没问过吴老板来上海之前是干什么的，只是觉得女孩子刮猪头不雅观。
吴继敏看他一副苦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李锋这才意识到她在骂自己是个猪头，扑过去与她打闹起来。
今年看来是个丰收年，一路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稻田，都开始显现出金黄色。稻穗又大，颗粒饱满，纤细的稻杆已承受不住，微微弯下。
李锋从未见过梯田，入川以来，他被这里的人们的想象力、创造力所折服。
吴继敏习以为常，两人沿途欣赏丰田园风光，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万依慧家。
敲开门，出来一名万家仆人，他认得两人，便请他俩稍等，自己入内禀告。
没等一会儿，万依慧象只燕子一般，飞快地从内宅到了门口，拉住吴继敏的双手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哥早上还在说请你们来玩呢，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说着，眼角偷偷瞄了李锋一下，白晳的脸庞浮起一片红云。
吴继敏见她这么热情，内心十分高兴。说：“放暑假后，在城里困看很闷，就跟李锋一同过来看你。”她撤了个谎，要是把昨晚的那一幕讲出来，还不把万依慧吓坏。
万依慧看看两人说：“你们一直在一起呀？”这口气象喝了八百年的老陈醋，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