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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的没有来过酒肆么？”
对于此话我再次一脸懵逼，说起来来酒肆不就是来吃饭的么，我们这种当兵的不吃饱哪有力气打仗啊。
虽然我是这么个想法，但是一看到果果那一脸鄙视的眼神顿时觉得自己像是粗野村夫进城一般，啥也没见过。
居然连酒肆的具体作用是啥都不知道。
“嘘。”果果拿了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别出声，“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江湖路数，那里是闷头大吃那么简单？”
我衔着半块肉再次目瞪口呆地看着果果，想着他应该有啥高谈阔论。
我确实以前没怎么来过酒肆啊，谁说打仗的就一定要在酒肆鬼混了，我们可是正经的兵，吃饭从来只吃军粮。
“喂，看到隔壁那桌了么？”果果趴在桌案上，整个人都贴在深色的桌面上，斜了斜眼神示意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一下隔壁桌，是什么情况。
我透过果果的身影瞥了一眼隔壁桌。
那桌坐着三个成年男子，看体型装束打扮，貌似和我平常所见的士卒没有什么不一样，想来也应该是习武之人。
说起来在洛阳城里的酒肆间，见到士兵步卒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尤其是像这种刚打完仗的时候。我在晋阳的时候就经常看见士卒和百姓同时在主街道上晃悠的情形，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不像有些没见过的人，一见着前线沙场的士卒，就会莫名其妙地油然而生一种肃杀之感，因而连三尺的距离都不敢靠近，这就有些跨渣了。我们军爷有那么吓人嘛！说好的保家卫国受人民爱戴呢！
所以此刻在洛阳城里的酒肆里，三五桌都是围着大吃大喝的士卒，其实我早已见怪不怪了。相反，若是这种公共场合没有这些人，反倒有些不太习惯了。
隔壁桌的三个男子，虽未着盔甲，但从卷到胳膊上的衣袖，露出结实精湛的肌肉上可以看出，百分之百的习武之人。
其中一人穿着深青色裋褐，衣襟边缘被洗得有些发白了，整件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褶皱。因为此人离我最近，其余两人都正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因而我看此人的角度多一些，略微忽略了其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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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遂然其四
若是这些人不同在酒肆里，我就要开始怀疑其他营里的弟兄们是不是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操练了，而我还在城里鬼混天天有的没的。这样的话影响就不太好了，所以还不如大家一起鬼混来得毫无压力。
那个穿着穿着深青色裋褐的人是背对着我而坐的，因而从我这个位置透过果果的身影看过去也只能看见个背影。
看那身板像是汉人，如果是鲜卑人的话这个字实在是太矮小了。粗布裋褐的衣袖卷在胳膊上，露出大半截肌肉结实精湛的手臂。臂膀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连着肌肉上分明的质地，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操练而成。我见他耳际到脖子的地方明显有一直被摩擦的痕迹，那块地方的皮肤明明很薄弱却磨得有些粗糙了，应该是一直带头盔甲胄的关系。后颈部分被晒得发黑，因而肯定是常年累月在阳光底下所致。我能看见的也就这么多，另外两个人明显要比他结实很多，是不是鲜卑人我却不太好断定。
此三人虽做平民装扮，但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士卒出身，那种从战场上遗留下来的肃杀之气，并不是卸了盔甲便能够掩盖的，因而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关系。
果果约莫早已看出这几人的与众不同之处，因而格外的小心。
“嘿，这位哥，今天不值岗了？来您要的酪浆，不要钱了，免费送。”
正在我仔细观察隔壁桌的时候，店小厮将一壶盛满酪浆的长颈鸡首壶重重地坐落在座子上，同时还撒了些酪浆在桌子上。
“那是不是下次还得让我多抓几个贼？”
果果见其到来笑了笑，从小厮的脖子上扯下毛巾将桌子上洒出来的酪浆擦干净，动作娴熟得就像自己家一样。
看来这洛阳的小厮都认识果果了，想来果果也没少在他家吃饭。
我惊讶于这洛阳的伙食之实诚，这么大一壶也够我俩喝上个半天的了，居然白送。而这小厮除了能提得起这么大一壶酪浆之外，居然还有空给我俩送了两份胡饼过来。
看来大家都是在外打拼的，不容易啊，都练出技术来了。
“真的不要钱么？”
我瞅了瞅酪浆，默默瞥了一眼果果。
“哎呀，这位兄弟，我和这小哥是什么关系，还谈什么钱啊，小哥保家卫国劳苦功高的，我们再谈钱就见外了啊。”
那小厮见我是果果的朋友，分外热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向着果果道。
“这就是小哥你不够朋友了啊，有兄弟也不介绍我认识。”
“卫兰啊，以后就认识了啊。”果果抬手指了指我。
“幸会幸会。”我不太好意思地抬手作揖意思了一下，小厮立马心领神会了。
“卫兄弟啊，幸会幸会，也是当兵的吧。艾玛，以后你再来我店我给你打九折！”
“打九折哪够啊，打五折！”
“五折就五折！”
我看着果果和那小厮杀价，默默地倒了碗酪浆喝。
“有我果爷爷在，包你店里没贼，我看谁还敢吃霸王餐。”
“那是那是，有您老在连只老鼠都不会有啊。”
“看！有阿鼠！”
“那里那里？”
我说这小厮是不是粟特人出身啊，咋这么会说话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洛阳人太热情，还是因为大家伙打完仗了高兴。
借着果果和店小厮聊得起劲，我透过小厮挥舞着的胳膊，微微撇到隔壁桌在偷偷地打量着我们。
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果果要我留意一下。
说起来这种兵卒，这三个人我下意识认为是某个营的兄弟，说不定是徐显秀手下的。毕竟邙山一战，洛阳城汇聚了齐国各路兵马，眼下战火虽然已经平息，但是在洛阳城逗留也实属正常，到酒肆吃个饭什么的就更正常不过了。
而可能因为彼此都不太熟悉的关系，感觉不太友善也实属正常。
像我们营的那些个老兵就是，天天拉长着脸到处找人吵架，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大概是长年累月打仗受得刺激太多了难以平复，所以我一般没事的时候从来不找他们说话。
若说是周军倒也不太可能，周军撤退时那般狼狈，应该没什么实力再留在洛阳城里了。
不过说不定是周军的奸细呢。
我瞧见为首的那个人提起鸡首壶倒了碗，兀自饮下。看那水质却不像是酪浆，难道是酒？
虽然酒肆里到处是酒味，也不好推断他们喝的就是酒。但是也不太会有人拿鸡首壶乘白水或是茶水。
能够喝得起酒的人，必然不是一般的小士卒，约莫还是某位将领？
“哎，兄弟我和你说啊。”
果果见我观察得起劲，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打发了小厮，抱着我的脑袋想耳语一番。
“你知道嘛，但凡像这种酒肆往往都是鱼龙混杂的，各路江湖豪杰都有，上到豪强下到游侠。因而你多跑几次酒肆就知道，这里绝对是一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我看着果果，愣了一下。虽然早有耳闻酒肆是藏龙卧虎之地，但今天实际到访以后，却发现很难窥探到其一二。
“什么消息都有，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家常便饭，几乎啥都有。但真假就不能保证了，这个众说纷纭的，还得靠你自己去删选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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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统浮光其一
其实说起来地方豪强和游侠却是很喜欢造访酒肆，酒肆往往是江湖血雨腥风的起始处，不过我们并非江湖人士，此间种种自然无法窥探一二。
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当个游戏巡游四方也挺好的，惩恶扬善什么的，快意恩仇。不过说到底我没有那个本事和胆量，和没有结识兄弟们的福气，还是在军营里乖乖呆着比较好。
除此之外，酒肆里平时也是老百姓茶余饭后拉家常的好地方，多是饭后三五成群，买一碗瓜子谈前朝之事。
本朝之事自然无法多议，但前朝之事就可以随便拉家常了。
比如前朝有个叫桓温的家伙，人称桓大司马的，就经常被人津津乐道来着。
虽然大家都说桓温桓大司马是个性情中人，吹得天花乱坠的，但是我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