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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吧,我帮不了你。”
“殿下!”司马二还想再说什么,可却终究是明白了,无话可说。
所有人都看着,所有人都不再说什么,夜色浓重,只留下火焰燃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火光照着司马二的脸,我看着他缓缓地,一步一步站起来,没有任何的表情,也不再祈求。
他走得坚决,走得不带任何希望。
火光中我看见他笑了,笑得很惨淡,似乎自己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明明是连斛律将军都救不了的人,殿下又如何能救。
殿下也不过是一个不怎么得宠的皇子啊,就算手里有兵权又如何。
我牵着逐月呆呆地望着他,直到司马二和我擦肩而过。
“二达!”
我转身叫住他,看着他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我想了很久,我想劝他,可我不知道如何能劝,我不知道乐陵王,斛律光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我不知道如何帮他,我帮不了他。
“二达,你不要怪殿下。”
二达没有理我,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看着二达转身离去,一点一点消失在暮色之外,我想,他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后又过了很久,乃是乐陵王奉旨入宫后的整整一个月,突然传出乐陵王妃斛律氏逝世的消息,似乎在意料之中。
她终究也没有走出他离去时的阴影,带着百年太子的回忆,一同埋葬。
传闻乐陵王入宫前,自知凶多吉少,取匕首断环佩,留下一玦,赠与王妃。玦者,绝也。
自乐陵王入宫以后,便音讯全无,可到最后,她到底随着那人去了,绝食而亡。
其实我以前是完全无法理解殉葬一词的,大概是我习惯了一个人。而斛律王妃的殉情,却是让很多人唏嘘的,她明明是那么的年少,又是将门之女,明明有大好的年华,偏是如此烈的性子,即是爱上了一个人,便以死明志,自然人间留不住。
话说斛律将军不远千里赶回来的时候,终究未能见上自家女儿一面。她走的时候手里仍紧紧握着那枚玉玦,大概想把它带到坟墓离去。
相比其他人的叹惋,斛律将军本人似乎很容易便接受了这个事实,既没有对高湛提出异议,乃至于上书奏章的意思都没有。
有人说斛律将军的第二个女儿和当朝的太子高纬定了婚约,斛律氏当时下嫁百年太子的时候,亦是冲着皇后之位去的。斛律家的目的是成为朝中最大的外戚,一个女儿的生死显然不算什么,万万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和陛下接下仇恨。
如果这都不算仇恨,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命。我突然明白了那天司马二为何不去找斛律将军的原因,一意孤行的怕是只有他一个人。
斛律王妃逝世的那个晚上,我突然看见殿下在喝酒,他平时是不喝酒的,他平时教育我们的时候也老说,喝酒会误事,喝酒会伤身,酿酒浪费粮食,军营里是不许喝酒的。
可是那天他却喝得有些醉了,原本白皙的脸上微微泛了红,他把我当成尉相愿,说了好多好多话。
他说阿殷出事的那天,他其实在现场,他想救,却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若是救了,就给了皇帝一个猜忌的理由,可是他没办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阿殷赴死。
他和阿殷说,我们还有办法的,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他说他还记得阿殷那天笑得很惨淡。
“相愿你知道嘛。”晚风吹得酒冷,他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液透过嘴角滑了下来,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染湿了一片,“你知道嘛,阿殷不让我救他,他说杨愔是为了他死的,燕子献也是为了他死的,早知道他便不当这皇帝,是不是大家就都不用死了。他即已是废帝,活着便是大罪,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赴死,他不想再连累其他人。”
“他倒宁愿自己喝了那鸩酒,也不愿意连累我。他说你改的这名字,这般恭谨肃穆,不就是为了让当权者的猜忌少一些么,你倒真不应该来看我这个罪人。”
“我亲眼看着他离开,亲手感受着那种温度一点一点消失的感觉,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恐惧。铺天盖地的恐惧,比起在战场是手刃仇敌,血撒沙场的感觉,还要让人心悸。”
“以至于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梦见他,梦里的他是那么的年少,儒雅有礼,同龄的像他这般大的孩子还有父母宠着,可他却要背负起这个国家的未来,和无休止的尔虞我诈。”
“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想像大哥一样天天在权谋争斗中勾心斗角,也不想像二哥那样,孑然物外无心家国。”
暮色中掠过一只晚归的飞鸟,他看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有些微微愣神。其实,大概,殿下觉得自己有没有认错人,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我,或者是尉相愿,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好,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长恭既为高家之子,只想替高祖守护这大齐的江山。”
这个乱世,人人命如飞蓬,我总说我们这些小兵过一天算一天,其实殿下他又何尝不是,且不说殿下目前没什么功绩,就说乐陵王之事,说不定那天引来了皇帝的猜忌,祭颗星什么的是分分钟的事。
殿下这身份,乃是文襄皇帝的公子,高洋这皇帝当得名不正言不顺的,到了高湛这里就更歪得离谱了。文襄帝的儿子们没有当过太子,倒是保留了一命。
这些年殿下一直活得很低调,其实在众多的兄弟之中没啥存在感,既没有安德王讨人喜欢,也没有河间王那么辣的脾气,他甚至都觉得父亲给的“孝瓘”这名字有些耀眼,硬是改成了恭谨肃穆的“肃”。
这样的殿下,一心只想挥汗沙场而无心政事的殿下,如果是尉相愿的话,他会如何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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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陵别夜其四
但凡跟着兰陵王的人,大都知道殿下最无心政事了。
比起研究朝廷里那个大臣背后的势力和那个大臣之间的关系,殿下觉得,还不如研究研究突厥和蠕蠕之间的关系来得有用,虽然我觉得这俩的关系也很复杂的样子。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长时间没去理关系,导致他连那些人是支持自己的都不太清楚,比如有天他还问尉相愿来着,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是谁啊,为毛要帮我说话?
更别说那些人是支持他五弟的,那些人是支持他二哥的,那些人又是站他大哥那一边的。
其实有的时候尉相愿觉得,殿下这般的性子,真不知道是祸是福啊。
其实关于将军改名字一事,其中还有一些隐晦的故事,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只知道自太子大婚之后不久,殿下就上书皇帝易名,似乎为表决心今后和文襄家的那些从字辈的兄弟们再无瓜葛了一般。
是不是尉相愿的提议我也不太好说,大概觉得原来的名字太过于耀眼,和现在所处的局势不相吻合,默默地冲撞了皇帝的忌讳。
其实我们几个背地里研究过殿下本来的名字,瓘乃上好的美玉,殿下也确实是人如其名。只是瓘玉乃是象征皇权至高无上的一种礼器,眼下当局的皇帝时不时发发神经病什么的,大概对此忌讳莫深吧。
虽说门牙觉得,名字乃是父母长辈所取,不可轻易言换,但是看到殿下对于此事的严正性,似乎从此以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了那个叫高孝瓘的人了。搞得门牙硬是把那些个改名与否的大道理给咽了回去,毕竟人家当统帅的自己的决策,我们这些属下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劝门牙,反正我们从来不唤将军名讳,再说了叫人名字乃是大不敬啊,尤其是我们这些天天呆人家麾下的,应该懂得避讳啊。所以管殿下叫啥呢,他自己开心就好。
话说关于将军的兄弟们的事,却很少有听见将军提及。自将军封王开府以后,不再与自家兄弟住在一块儿了,虽然宅子是大了,倒是很少与自家兄弟往来。虽然我们从来都没有去殿下的王府里看过,但听殿下偶尔提及,也多是关于广宁王高孝珩的事,大抵一些琐事,类似于相约一起投壶游猎什么的。
兰陵王与广宁王脾性相投,出身又差不多,自然关系要好一些。只是广宁王偏文些,兰陵王更重武。
相比与殿下年纪差不多的河间王高孝琬,倒是来往甚少。河间王平时向来自成一派,支持者也不少,母亲又为文襄帝的妻子,高洋登基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