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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北风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他的心一阵阵刺痛――这项羽就知道狂杀猛打，呈匹夫之勇，心里除了楚国，何曾揣过天下？他怎么就不明白老夫的心呢？
罢了――范增仰天长叹一声，他彻底心灰意冷了――范增老了，不要在这里再瞎操心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晃出门口，见吕雉身着粗布薄衫衣裙站在风里，但头发却梳理得整齐服帖，未见凌乱。他一步步朝吕雉走过去，在离吕雉几米的地方站住，吕雉认出范增，轻施一礼道，“是范大人，吕雉见过范大人。”
“吕夫人，”范增捋着胡须道，“数九寒冬吕夫人为何不在牢里取暖思过，却站在这里受冻？”
“吕雉思过，自问无过；牢里再暖，心亦寒；这里虽体寒，心里却暖。吕雉一介女流，死里逃生，更知生命宝贵，故今日粗陋上书楚王，正在静候。”吕雉从容答道。
“大王军务繁忙，怎会理会你的上书？”范增心里憋闷，硬撑道，“吕夫人大病初愈，身体单薄，还是回去吧。”
“多谢范大人关心，吕雉身体无碍。”吕雉朝范增近了两步，掷地有声道，“楚王今日忙，明日吕雉再来，若明日还忙，则后日继续来，未必楚王日日繁忙。吕雉不如范大人万一，不懂韬略，不过，吕雉既然做了别的女人做不了的事儿，必不会轻易放弃。”
“你……”范增刚刚稳下来的心神又是一阵剧烈动荡，他试图将涌上喉头的那股腥甜咽回去。
“范大人高瞻远瞩，未雨绸缪，知吕雉夫君之心远远胜过项羽，故将吕雉和刘太公请来，即如此，那为什么不以礼相待呢？吕雉但请范大人在楚王面前替吕雉力主陈情才好。吕雉先行谢过。”吕雉静静说完后，对范增轻施一礼，“范大人脸色不好，早些回去歇息，吕雉就不打扰了，告辞！”吕雉说完，转身离去……
望着吕雉那瘦弱却坚硬的背影，范增那口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血再也咽不回去了，“哇”的一声畅快的吐了出来，他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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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改头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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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范大人再次吐血晕厥。”钟离昧将范增安置在床塌上，并传来一直为虞姬看病的老军医项恒为范增诊治后，就急忙跑回大殿报与项羽知晓。
“怎地又吐血了？”项羽急道。
“范大人在大门外见到吕雉，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吐血了。”钟离昧道。
“难道那吕雉竟敢漫骂亚父？”项羽怒道。
“吕雉礼数有加，未曾高声过。”钟离昧道，“也许是大人不愿见到她。”
“去看看。”项羽将大殿的群臣解散，然后大步往范增居住的东院赶去，钟离昧紧跟其后。
“亚父如何了？”项羽一推门，见项恒正在收取银针。
“范大人郁怒忧思致胃热壅盛，肝郁化火，现老朽施银针暂时止住。适才开过清热泻火降逆、凉血止血之方，已派人前去抓药。范大人的病情来势汹汹，需连服五日汤药卧床静养以观之，万不可再受任何刺激。”项恒道，“老朽会每日过来为范大人诊脉、施针，大王尽可放心。”
“好，辛苦了，你下去吧。”项羽一摆，项恒退了出去。
“亚父，”项羽坐在范增的床边，拉起范增瘦骨嶙峋的，抱歉道，“项羽今日言辞过激，亚父不要介怀。”
范增的眼皮动了动，没有睁开。
“亚父，您好好养病，吕雉的上书项羽只当没有看见就是，您就不要再担心了。您好好休息，项羽明日再来看您。”项羽将范增的放回被子里，轻叹一声，对钟离昧道，“这几日就麻烦你多找几个丫鬟过来照料。”
“大王放心，末将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末将会时时关注范大人的病情并随时向大王报告。”钟离昧又道，“末将虽不知刘邦和吕雉如何叫范大人如此耿耿于怀，但范大人宏韬伟略，对世事洞若观火，想来是有远见的吧……”
“项羽明白。”项羽按了按钟离昧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范增缓缓睁开双眼，声若游丝道，“不出日，你就会将吕雉的上书当回事，将吕雉当回事……你……哪是吕雉的对啊……”范增剧烈的咳了起来，几个丫鬟赶紧上前端水、捶背……
再说吕雉和范增告辞后，本想自己在殿外再候一刻，但天气实在太冷，身体已经有了强烈的痛感，她不敢再停留――反正也没指望这第一次上书，项羽就会有反应，不急，水只要不停的滴，总能穿透岩石……她搓着跺着脚走到半路时，远远的看见审食其里拿着一件棉衣小跑着迎了过来，“姐姐，快穿上，看您冻的，嘴唇都青紫了。”审食其不由分说的将棉衣套在吕雉的身上。
“哪里来的棉衣？”吕雉一边用僵硬的指将棉衣上下结子系好，一边问道。
“嘿嘿，”审食其傻笑道，“姐姐先不要生气，食其是把虞将军发的那件囚衣面拆掉了，换上一件姐姐平日穿的旧衣就成了这件新棉衣……”
“呵呵，亏你想得出。”吕雉也笑了。
“姐姐说要给项羽上书，食其怕姐姐在外面站得太久冻病了，所以昨天夜里就开始做了。”审食其腼腆的笑道，“姐姐走时，食其还没做完。姐姐不会笑食其做的太粗糙吧？”
“你能做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只是为什么要瞒着姐姐偷偷做呢？”吕雉暖和多了，边走边问。
“食其怕姐姐不高兴，”审食其跟在后面小声道，“姐姐说不穿这棉衣的……”
“这件棉衣经过你这样改头换面，已非那棉衣，当然穿得。”吕雉回头嫣然一笑，赞道，“想不到我们食其的心思这般灵巧，竟能懂得姐姐更深一层的意思呢。”
“姐姐高兴就好，”审食其得到鼓励，也笑了起来，“那我回去把另外两件也这般处理一下，太公年龄大，怕冷，又不敢穿……”
“那两件棉衣姐姐要亲自做，”吕雉指指自己身上这件棉衣粗大的针脚，笑道，“你这针线活，用不了几天，棉花就会从这里全部跑出来了……”
“嘿嘿……”审食其开心极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吕雉这样笑过了，他不停的嘿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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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雪中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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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雪花让吕雉远远看去像尊雪人。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项羽议事大殿的大门外。她如朝臣般，辰时即到。
侍卫官将昨日上书交还吕雉，劝慰道，“吕夫人，您回去吧，大王他们确有要事商议……”
“多谢大人，”吕雉将退回的上书用仔细抚平重新卷好后小心的放进袖口，“吕雉知道楚王军政繁忙。吕雉只是在此静静候着，决不言声，不会扰了楚王大事。”
“……”侍卫官无语，摇摇头，离开了。
吕雉继续伫立。
午饭时间，审食其按照吕雉昨晚的吩咐，将一张大饼送过来，“姐姐，还热乎着，快吃。”审食其从怀里掏出包裹了好几层尚有余温的大饼。
吕雉接过来咬了一口，笑道，“竟真的是热的。”
“那就趁热吃，不说话。”审食其蹲下身子道，“姐姐，您把右脚抬起来。”吕雉举起右脚，审食其将这只脚上的鞋子脱下，然后从袖口掏出一把散碎棉花均匀的垫进鞋里，才将鞋又穿回到吕雉的脚上。左脚的鞋子也如是般垫进一些散碎棉花。
“还暖些？垫了棉花鞋子会不会太紧？”审食其站起来，心疼的望着吕雉，“我从那两件您已经拆掉布面的棉衣上各揪了一把棉花，不然脚冻坏就麻烦了。”
“暖。不紧。这段时间人瘦了，正嫌鞋子大了呢。”吕雉已将一张大饼吃下去了半张，她原地走了几步，夸张道，“你看，现在正合脚。对了，你们吃了没有？”
“我们吃过了。”审食其劝说道，“今天的雪下得太大，姐姐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