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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彪之的第宅,郗追上王坦之的车驾,唤道:“文度且慢!”
王坦之让仆人停住牛车,探出头来问道:“嘉宾可是有事?”
没有外人在场,郗又唤他的表字,王坦之自然如此回应。只是换了个称呼,二人之间的对话便亲近了不少,只听见郗朗声笑道:“文度,有一件事情,正要请教!”
“不敢当!”王坦之看了看街道,说道:“此处离我府中较近,不如嘉宾移驾寒舍,你我长谈如何?”
“正有此意!”
两架牛车,停在了王坦子府外。
………………………………
第166章 尊卑之别
前往王坦之府中的时候,郗超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说是想问题,倒不如是在想刘苏,那个刘惔的儿子,以前说过的一些话。
在以前的谈话中,二人说到现在朝堂的局势,郗超记得当时刘苏曾经提起过,其实晋室现在的朝堂并非铁板一块。
当然,这个朝堂,是指都城建康里面,这些权贵士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就会有纷争。
这个道理,郗超也明白。
这里的江湖,非是武侠小说中,一群身怀武功的人所处的比普通人世界要高那么一个层次的江湖,泛指江河湖海的意思。
人自进化之始,或许说上古三皇五帝时期开始更为贴切。
那个时候开始,人类虽然尚未智化,却已经定性了。
是的,人是一种群居动物。
然后,人有了七情六欲,负面的和正面的情绪。
这时候,就有了不平衡。
有了不平衡,就有了纷争。
所以,人是一种喜欢纷争的动物。
依山傍水,是人类最佳的居住条件。
自三皇五帝开始,各处文明开始遍地开花之际,不管哪一处、哪一种文化、文明的传承,都离不开湖泊与江河的依傍和传说。
所以有江河湖海的地方,就有人。
其实,朝堂也是江湖。
而且,还是江湖中最可怕的一个旋涡。
稍有不慎,便可以让人尸骨无存。
那么,现在晋室的朝堂中,最明显的裂隙在哪里呢?
并不是铁板一块,这个刘苏暗指谁和谁呢?
郗超当然也知道,而且今天他还都见到了有矛盾的两人。
王彪之,琅琊王氏,王导之侄。
王坦之,太原王氏,王述之子。
这两个人,可谓是到了针锋相对的程度。
以前王述在朝中的时候,因为他的老成,还会知道退让。
可是显然,王坦之没有他父亲那样的好脾气。
所以郗超,要求和王坦之谈一谈。
秸秆为帘,美酒为介。
二人对坐,宽袍广袖。
这两个少时便齐名江东的人物,各有风度,远远望去就像是两个人在画中对饮一样。
晋人好美,而且更喜欢欣赏长得俊俏的男子。
所以郗超和王坦之,都是美男,否则也不会有‘盛德绝伦郗嘉宾’和‘江东独步王文度’这样的赞誉。
或许是这两个人物的名声太大,至少在王坦之这个‘当事人’的府中,这两个人肯定会成为侍婢们平时谈论的对象。
而且这些侍婢谈起二人,必定会是脸红耳赤,发乎娇情……
所以,侍婢前来服侍得也勤快,而且还换着来给他们添灯油,每一次都不敢多添几分,并不是怕灯油溢过了灯芯就会熄灭,而是不想灯油多了烧得太久,如此一来她们便没有理由进来欣赏这俩人。
直到后来,家主王坦之让她们放下装灯油的壶,不让人进来了。
“嘉宾,见笑了!”
“看来文度平日在府中,也是一个宽厚随和之人,侍婢方能如此无忌。”
“惭愧……”
“昔日郑氏有诗婢,今日嘉宾有痴婢,岂不也是美谈?哈哈……”
郗超肆意调笑,不过这样的调笑,却让王坦之觉得也是一桩雅事。
风雅风雅,晋人之雅,不足为外人道。
因为这是一个讲究豁达的时代,名士视礼法若无物,孜孜以求的是放荡形骸、享受生命。
像郗超说的‘痴婢’,便非常符合‘放荡形骸、享受生命’的宗旨。
闲话闭,二人终于谈到了正事。
“民间有言,王与马、共天下,今日会稽王之前,文度与王侍中针锋相对,虽然胜了一筹,却也令人隐忧。”
“其实,某与王侍中,并无私怨!”
“哦?那便是父子有怨,或是隔代有怨?”
郗超的话,徒然变得犀利,非常有针对性。
王坦之一愣,随即哑口无言。
郗超的意思很简单,谁都知道王羲之和王述之间的矛盾,现在王坦之却说他和王彪之没有私怨,那王彪之和王羲之兄弟明显是穿一条裤子,共同针对他父亲王述的,你父亲被人家兄弟欺负了,你却说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不是对不起你父亲吗?
而且,王羲之以前任会稽内史,是接任王述的职位,当时王述丧母,按照礼制王羲之上任之后是要去吊唁,表示敬重的。
然而王羲之却只是口中说要去吊唁,却一直没有行动。
这对于王述来说,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羞辱!
主辱臣死,父辱子亡。
这样的情形下,王坦之的否认,显然非常苍白无力。
“郗掾,究竟想说什么?”
称呼变了,表明王坦之的态度也变了。
其实,说王坦之和王彪之有私怨,这是事实。
但王坦之显然并不是一个人会被私怨冲昏头脑的人,他更清楚自己和郗超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是郗超的身份,决定了他和郗超之间的关系。
若是郗超,因为这件事情,来和他谈什么合作,那一切都面谈!
王坦之便是一个这样的人,江东独步,又岂是浪得虚名?
如果因为私怨,便投西府,那他就不是王坦之了。
不过,郗超显然也非常明白这个和自己齐名的人是什么秉性,他也压根没有这样的想法。“文度何必紧张?某不过是想提醒文度一二,戒骄戒躁,且少于琅琊王氏为敌……”
其实,高平郗氏,也是名门望族,而且在士族之中算是上品。
然而现在,郗氏之中,在朝的官员寥寥无几,郗超在西府,根本不受朝廷待见,他的父亲郗愔现在赋闲在家,而且朝廷也起用的意思……
因此,郗超说道:“虽然同为士族,却仍有上下之分,尊卑之别,蚍蜉撼树,实在不智!”
“郗掾简直是不知所云,某何时妄图蚍蜉撼树?若郗掾继续如此胡言乱语,某只好送客了!”王坦之风度再好,也有些挂不住了。
郗超口口声声,只是说琅琊王氏如何厉害如何嚣张,就好像太原王氏一定要怕了王彪之、王羲之等人一样……
虽然这是实话,但这样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也太伤人自尊了一点吧?
上下之分,尊卑之别?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王坦之还不是泥巴做的,听到‘尊卑之别’这四个字,心中已经生出怒气了!
………………………………
第167章 择路
其实,郗来找王坦之,并不是聊这些事情。
郗主要的目的,还是和试探一下王坦之对将来两个有可能继承大位的候选人,有什么看法。
故而郗见到王坦之生气,目的也达到了,便适可而止。
“其实,今日前来叨扰,除了提醒文度此事之外,还有一事欲向文度请教!”
“郗掾请讲!”王坦之的语气,并未恢复到之前那般,而且他看向郗掾的目光也颇为不善,似乎一言不合,便真要送客。
对此,郗倒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问道:“某只是想问文度一句,若国失重器,何人能持?”
国之重器,并非宝物。
可被称为国之重器者,唯有君王。
郗虽然问得颇为晦涩,但意思也相当直白。
若是君王有失,但谁能继承大位呢?
这个问题,王坦之本来不善是脸色,全部收敛了起来。
没有了半分怒色,反而沉吟。
其实,建康都城内,虽然宫中禁止消息外传,不过关于皇帝的猜测已经近乎坐实事情真相了,所以知道天子之位将要易主的人,很多。
这其中,便包括向郗和王坦之他们这种,在朝为官,家族又显赫的人。
身处权力旋涡之中,人们自然难保会猜测种种,甚至还在为此筹划,以求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