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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儿行啊,你二舅妈今天有事,也得出去。”二舅吃饱了饭,擦了擦嘴,说道:“今天家里还有客人来,家里没人,给人吃闭门羹啊”
听二舅这么一说,我心里虽然是老大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那好吧。对了,二舅,家里有座机吗我爸妈还不知道露露没事,我想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但是手机没信号。”
“哦。”二舅答道:“前一阵子村里修路,把电话公司的线挖断了,两下里打官司闹赔偿呢,所以电话都没法子用了,你放心吧,我上医院,帮你打过去。”
我点点头,吃完饭收拾碗筷,却发现刚才插着筷子的那一碗米饭,好像少了一点。
一转身,二舅和露露就已经一起走了,我环视着这个阴气森森的小洋楼,忍不住叹了口气:“客人也不知道今天来的客人是人是鬼。”
程恪则也到了院子里面,望着那棺材下面的糯米,神态挺认真。
我见状赶紧过来了,只见那棺材下面的糯米上,居然有一串脚印。
刚才,我坐着的位置就是对着院子的,院子里面,根本没有来人
“你买了糯米”我恍然大悟:“鬼的脚印不能留在尘土上,却能留在糯米上”
程恪不置可否,倒是望着那糯米,沉沉的说道:“不愧是潭深镇的养鬼师。”
我也顺着程恪的视线望向了那脚印,只有我的半个手掌大,只有小孩子能踩出了那种形状来。
看着那轨迹,是一个椭圆形,我想了想,这不正好跟那天围着棺材转圈的怪人走出来的一样吗
“这是什么东西”我仰头望着程恪:“小孩儿鬼”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程恪宠溺的摸摸我的头:“是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我拧起眉头来,第一个映入脑海的,居然是那种送葬的纸扎人,那种纸扎人不都是一男一女,被称为童男童女吗
“这种童男童女,其实是一种早夭的小鬼炼制出来的。”程恪修长白皙的手指又清脆的叩动了叩动那棺材的壁板:“流产的小胎儿,用阴气养在小坛子里,用处很多。”
我立刻想起来了那个怪人捧着的东西,心里翻江倒海的,原来那是童尸
把不适应的感觉压下去,我说道:“为什么要把他们放进棺材”
“童男童女是来引路的。”程恪的桃花大眼在阳光下面,更显得璀璨的不太真实:“结婚的时候,是不是要有花童为了添子添孙,以前的习俗也是这个样子,有童男童女出现在了冥婚的仪式上面的话,是一个预兆着夫妇二人儿女双全的好兆头,早生贵子的习俗你知道吧”
我赶紧点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你说的是撒帐子吧红枣,桂圆,花生,栗子几种,时早生贵子的谐音,撒在婚床上,也是要个好兆头。”
“童男童女引路冥婚,跟这个一样,也是预期一个好兆头。”程恪说道:“本来,昨天就该走的,可惜,被一个属龙的给搅黄了。”
我当然知道是说我,赶紧就问道:“我属什么,也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再说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啊你快告诉我,又没人死,为什么要冥婚到底谁和谁冥婚看着你们都心里有事,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晚上咱们看看,你就知道了。”程恪薄唇一勾,露出那个惯常的,邪气的笑容来:“今天,有很厉害的养鬼师要来。”
我当然还记得,在玉宁的时候,程恪就在找养鬼师,好像想要从养鬼师身上找什么东西,没想到跟着我来到了潭深镇,还是跟那阴魂不散的养鬼师脱不开关系。
养鬼师和程恪之间,到底有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呢我咕嘟了嘴,下意识的盯住了自己的脚,为了那十个乌黑的脚趾甲叹了口气。
程恪顺着我的视线,也落在了我的脚上,他的声音凉薄如冰:“你等着,那个养鬼师的血,你想要泡澡也好,想要浇花也好,我给你弄到。”
我心里一寒,照着程恪的那个脾气,我倒是不太为自己担心,反倒是觉得那个养鬼师大限将至了。
可是,明知道我和程恪跟我的契约,还敢对我下手,那肯定,也是狠角色。
一颗心上上下下的,又想起了久违的姨妈来。
吃得饱睡得着,什么反应也没有,不该是中了吧不管是不是,反正我现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呜”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吹海螺。
我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就忍不住站起来,往外面看。
只见外面正有一个小姑娘,一面蹬着一个三轮车,一面吹动了手里的海螺。
那三轮车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高粱穗子扎成了炊帚,黄铜小镜子,大串大串的玻璃念珠,还有木头刻的小公鸡等等。
我立刻想起来了,怪不得是吹海螺的声音,这是被我们称为“卖海货”的流动摊贩,小时候还经常买这些零碎东西玩儿呢
好怀念
那个小姑娘看见我从院子里面出来了,赶忙就把嘴里吹着的大海螺拿下来了,带着笑问道:“姐姐看点什么吗”
那个小姑娘也就是十岁,长得特别娇俏,草帽下面压着两根整整齐齐的麻花辫子,短裤短袖外面露着的小胳膊小腿细长又结实,看上去特别有活力,甜甜的说道:“我是个学生,放暑假才帮衬着我爷爷卖海货,个道:“七月了,是鬼月,所以做了来驱邪的,里面还有白芷和朱砂呢挂在身上特别好”
程恪微微一笑:“好,我们买了。”说着,给了那个小姑娘钱。
那个小姑娘红着脸点点头,脆甜脆甜的声音说道:“谢谢惠顾”
说着,又吹着海螺,就又蹬着那个三轮车走了。
“艾草驱邪”我转头望着程恪:“你,该不喜欢吧”
“没事。”程恪微微一笑:“我不怕,我只怕蚊子咬你。”
艾草是防蚊子的,这个我也记得。
小包做工很精致,跟小姑娘一样,特别讨人喜欢。
在二舅家里枯坐了一天,却也并没有二舅说的客人,更没等到露露说的姥姥一家人,看来是白白的看了一天门,到了七点四十,太阳完全的沉没在了地平线一下,夕阳的余晖黄黄红红的亮了一阵子,灭下去了。
太阳一下去,地面还残存着阳光的温热,暖烘烘的,夜风一吹,觉得风也厚重。我坐在了客厅里面的竹椅上,望着那个黑峻峻的棺材,觉得天暗一分,心里就紧张一分。
而且,二舅和露露,二舅妈一家子人还是没有回来。
“晚上还要看热闹,所以你可以趁早先睡一觉,”程恪揽上了我的腰。
程恪这一来,倒是能把人冻的精神点,我往远处躲了躲,说道:“没事,事关重大,我熬得住。”
“本来也不用你熬。”程恪声音居然带着点愉悦:“万事有我。”
也许是因为程恪,也许是因为香包,居然真的没有蚊子咬我。
盛夏的天气,漫天的繁星闪烁,我和程恪并着肩,一起看天上的星星,我想起了星座来,就问道:“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程恪微微皱眉:“不记得了。”
“这样啊”我说道:“本来想看看你是什么星座。”
“我的生日自己不记得,倒是一直有个人帮我记得。”程恪遥望着星星,低声道:“不然的话,一个人,怎么会给自己过生日,不过生日久了,自然就忘了。”
“那个人是谁啊”我忍不住有点好奇,能跟程恪过生日的,一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时间太长了。”程恪璀璨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落寞:“我连那个人也忘记了,不过我和那个人,好像也曾经像是这样,并着肩,看星星。”
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能够跟程恪堂堂正正在一起,而不是跟我一样,为了这个契约才勉强在一起的。
这样想着,心头忽然有点不舒服,是啊,能跟程恪,堂堂正正在一起的人一定也跟程恪一样,好看,又强大系投尤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胡思乱想里闭上了眼睛,梦到了很大很大的一个,湛蓝色的湖泊。
湖泊上方是漫天的繁星,湖泊里面也是满满的繁星,交相辉映之中,还有许多翩翩起舞的萤火虫,美好的像是人间仙境。
“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当然,这个地方好美”
“你喜欢,我把这一切,都给你。”
说话的是谁像是我,又不像是我。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