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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当真要将紫竹楼交到宁朝来手中?属下可听说宁家女公子不知检点,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号令紫竹楼众人?”
玉岩有意发难,唾手可得的高位,他不会让一个丫头夺去。
玉面冷眼看着玉岩,“左堂主记性恐怕不大好,方才说的话那么快就忘了吗?”
玉岩退到一边,不再吱声。
宁朝来只听到院中嗡嗡的说话声,却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她方踏进房门,人已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干呕。
“公子。”
启娘关上房门,轻轻拍打宁朝来的后背,难掩心疼。
宁朝来摆手,“没事,只是觉得恶心,今夜过后就好了。”
启娘拿过宁朝来手里的折扇,将人扶到床上。
衣衫上湿润一片,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鲜血,将衣衫掀开,启娘的手顿了一顿。
宁朝来身上,不知有多少处皮肉翻卷,胳膊处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她看着都是钻心的疼,宁朝来却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床上,两眼盯着地上,纹丝不动。
启娘打来热水,将宁朝来身上的血擦干净,动作之轻,就怕弄疼宁朝来。
这一天,宁朝来是往人间地狱走了一遭,她活着出来,却也是再死一次,有的东西,变了。
上药时,启娘的手完全不听使唤,时而药洒多了,时而又洒少了。她有一手好医术,治过的人不计其数,但像今日这样能让她失去方寸的情况,屈指可数。
“启娘知道别人管紫竹楼叫什么吗?”宁朝来问。
启娘故作轻松的回答,“紫竹楼还能叫什么,一个杀人的地儿,左不过是修罗场。”
“可我,”宁朝来生硬的扯了扯嘴角,“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无视生命的人,以后我杀的不是狼,而是人,我会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命运如此,坠佛入魔有什么不好?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普度众生的佛的,也不是人人都适合成佛。”
启娘将伤口包扎好,看着包扎得满身都是的薄绢,取过一件桃色的中衣,要给宁朝来穿上。
宁朝来摇头,“以后我只穿玄色衣衫,其他的,都拿去扔了。”
她不再是长安才女宁朝来,而是紫竹楼下一任楼主,从前的锦衣玉食,年少无知,她通通都不要了。
启娘轻叹一声,找来玄色衣衫给宁朝来穿上。
宁朝来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浅浅,肤色白得如绢,玄色的衣衫将她衬托得更像已经死去的人。
启娘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停止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轻轻合上房门,往楼下去。
所有人都候在院中,启娘甫一下楼,便有人着急的问,
“启娘上去那么久,是不是公子有什么事?”
看宁朝来满身的鲜血,情况怕是不好。
启娘道,“公子是老天眷顾的人,得神灵庇佑,伤势虽重,好在没有伤及经脉骨头,慢慢调养,能够恢复如初,不会有差错的。”
“有启娘在,什么伤治不好,你们放下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是。”
玉面有意看着玉岩说的这番话,见玉岩不说话,摆手屏退了一众人。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之子于归
“一起走走吧。”
玉面邀启娘去了后山。
山顶的风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两人背对风口,席地而坐。
玉面看着手里的折扇,叹气道,“她对我不亲近,认为我铁石心肠,所有的客气,只是将我当成师父的客套。她肯定不知道,从她出世的那一天开始,我便时时留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我都是知道的。”
“我知道师兄心疼她,不帮忙只是想让她自食其力,让她明白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尽全力保全自己。过些时候,她能明白的。”
启娘感慨,“她的亲人朋友要是看见她今晚的样子,不知会有多心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本该无忧无虑,求一份好姻缘,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她却被逼得大开杀戒。别人的成长,是一天一天累积着,历经数十载,她的成长,只在一夜之间。”
心中本就久久不能平复,听启娘这样说,玉面更不确定自己做的对错。
这些都是宁朝来的必经之路不假,可说起来,宁朝来只是个孩子。
“我是不是下手太狠,若再等些日子,待她长进得多一点,再让她去,会不会没这样惨烈?启娘,你知道吗,她无视满身鲜血,气定神闲对我说话的时候,我觉得她是在用针扎我的心。那一刻,我多希望她怪我,质问我,分明我是她的师父,为什么将她带来紫竹楼,让她留在紫竹楼却什么都不肯帮她?或者,她若倒下了也好,给我一个关心她,表现我关心她的机会。”
启娘静静听着,并不说话。
她明白,玉面也明白,这不是狠不狠的问题,只是开始时间不一样而已。
该遭受的,宁朝来迟早都要遭受。
“师兄会留下来帮她吗?”
启娘这样问,自己都觉得好笑。
玉面若能帮,也就不会只再一旁看宁朝来受苦了。
玉面道,“将紫竹楼交到她手里,我也该离开了,有你陪在她身边,我很放心。”
启娘别过脸,呆呆看着山下摇曳的竹影。
她早该知道有这一天,有人管理紫竹楼,他就会离开,云游四海也好,浪迹天涯也罢,终是过上他喜欢的日子。
算算,宁朝来来紫竹楼一个多月,在他人眼里,也消失一个多月了。
江南寻遍,找不到人,长安翻遍,还是找不到人。
寻找的人不得不先将此事放到一边。
乌氏小楼要回匈奴,皇帝在御花园设宴,作为送别,太叔奂与上阳同为作陪。
上阳是女眷,如今又是唯一一个可能远嫁匈奴的公主,皇帝安排她陪同,一定有打算。
“王庭有事,朕不能强留王子在长安久待,不能与王子共谈大汉风光,很是遗憾。”皇帝举杯。
乌氏小楼两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
“陛下放心,一旦小楼有空,自当来长安拜见您。”
太叔奂呷了一口酒,叹息道,“可惜丹阳公主亡故,不能陪王子同行。”
上阳眉毛一挑,太叔奂这是提醒皇帝大汉还欠乌氏小楼一个公主,想要将她推给乌氏小楼吗?
杜鹃死的那天,太叔奂说过这样的话。
皇帝附和太叔奂,对乌氏小楼道,
“丹阳福薄,不能与王子生生世世,在这件事上,朕有愧于王子,王子放心,只要王子有心仪的女子,朕自当成全。”
皇帝是在问乌氏小楼愿不愿意娶上阳,他直接将上阳赐给乌氏小楼的话,若是乌氏小楼拒绝,皇家颜面扫地,先问上一问,彼此都能下得了台。
乌氏小楼心里有宁朝来,自然不愿娶上阳,但上阳如何对待宁朝来的,乌氏小楼看得清清楚楚,未必不会为了给宁朝来出气而将上阳带去匈奴。
上阳去匈奴,便是折断翅膀的小鸟,任人宰割。
上阳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不能让自己处在不利的处境。她抢在乌氏小楼前开口,说道,
“王子与任云女公子一见钟情的事已成了长安城百口相传的佳话。王子是个痴情人,有了所属女子,又怎会看上别的女子。”
以为不提宁朝来,乌氏小楼就能放过她吗?
“王子怎么想的,王子清楚才是。”太叔奂笑着为乌氏小楼倒了酒。
上阳喝尽杯中的酒,轻轻叹了一口气,“王子的心事王子知道,每个人的心事都只有自己知道,就如我,十年如一日的爱慕议郎大人,这份心事别人是不能领会的。”
乌氏小楼哈哈大笑,上阳也是个机灵的人,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占尽上风。
言明她喜欢太叔奂,他若再答应皇帝提议,便成了不懂成全的君子,他若顺势不答应皇帝的提议,皇帝就会趁机将上阳赐给太叔奂。
谁让上阳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太叔奂是皇帝最深信的臣子,他们二人在一起,皇帝高兴都来不及。
果不其然,皇帝两道殷切的目光看向了太叔奂的脸,道,
“太叔年少有成,城中的女子莫不是将你当做良人。不知太叔愿不愿意迎娶上阳?上阳品行端正,温婉贤淑,才貌俱佳,也是配得上太叔的。”
皇帝最后一句话将上阳说得举世无双,又自愿降低上阳地位,暗示公主下嫁。若太叔奂还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