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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躬身道:“嗻”,说着,转身对毕力哈道:“毕力哈将军,下官张继,有几句话想同您商榷。我要事先说明的是,我也有亲人和朋友死于英法联军之手。所以,我非常理解您的想法和心情。您跟着僧格林沁老亲王爷曾率军大败英法联军,您是我大清的巴图鲁,我敬佩您。但是,我们怎样才能告慰您的叔父、二哥和那些牺牲将士的在天之灵?不是再起战火,再兴兵戈。而是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让他们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而是如林则徐大人所说,‘师夷长技以制夷’,发展实业、改善民生。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些英法联军也有自己的子孙,我们不应该让我们的后人再去背负这些仇恨和杀戮。您刚才说,只要肯再死上两万人,您保证拿得下来残余英军的滩头阵地。这一点,我绝对相信。但是,我想请问您,那两万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们是谁的儿子,是谁的丈夫,是谁的父亲?这天下有哪位父亲,哪位妻子,哪位儿女愿意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只为了报仇而死在战场上?难道只有那一万牺牲将士的性命就是性命,这两万将士的性命就是性命了么?”
毕力哈被这一连串的反问问住了,他脑子发懵,脸上的刀疤不停地抽动着。半晌,毕力哈道:“张大人,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难道我的叔父。二哥和那两万将士就白死了么?”
张继坚定地摇摇头,缓缓道:“不,他们没有白死,他们不会白死。他们是为了我们大清的独立和复兴牺牲的,他们的名字将永载史册,与日月同辉。他们是我大清真正的巴图鲁。”
毕力哈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张继又对倭仁拱手道:“倭中堂,您是饱读圣贤之书,深谙圣贤之道的老鸿儒了,您也说过,我大清乃是‘王道乐土’,应当以‘公忠为刀剑,礼义为干橹’。您对那些残余英军尚且能做到发放‘圣贤之书’,讲解‘圣贤之道’。为什么偏偏对自己的百姓这么苛刻呢?那些矿工也是被逼无奈,才选择暴动的。只要我们加以感化、规劝,一定化解他们的力戾气,让他们重新归化向善的。当今皇上乃是至仁之君,即位以来数次大赦天下、蠲免钱粮,一定会宽恕这些无知矿工的。”
同治皇帝赞许地点点头,道:“松涛这话,可谓至言。朕素以仁孝治天下,视天下万民如子,不愿轻易刑伤一人。这次矿工暴动,原因在于矿监贪虐,大多数矿工都还是良善百姓。朕的意思,要迅速派员赶赴云南,会同云贵总督德楞泰处理善后事宜,要以安抚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用兵。至于残余英军,朕主张先对滩头阵地进行一段时间炮轰,给他们再造成一些伤亡,彻底摧毁他们的信念和士气,在此基础山,我们再主动提出议和,通过签订新的双边条约废除一部分旧的不合理条约。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与英国实现和解,还能收回一部分利权”。同治皇帝转头对奕�道:“六叔,这两件事就由您统筹安排吧。朕的意思,处理云南矿工暴动就派松涛去,他思维敏捷,适合向暴动矿工们宣示朝廷恩旨。至于残余英军事宜,仍由伯涵全权处置,他与英军打交道快一年了,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同治皇帝又回头向珠帘后问道:“太后以为如何?”
珠帘后传来一阵细腻的女人声音,“皇上处置得当,就按皇上的意思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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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山重水复(上)
第二天一早,张继就在户部、刑部、兵部、工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十余名官员陪同下开始了云南之行。// //此次赴滇,他的职务是云贵安抚使,虽然名义上还不是钦差大臣,实际上却有宜机行事之权。但是,张继并没有摆准钦差大臣的架子,而是扮作赴云南收购砖茶的商人,又命随行官员扮作伙计。随行官员中官职最高的户部云贵司主事佟养性,就权且扮作管家。因为他的这次云南之行,除了承担着朝廷交给的向暴动矿工宣示恩旨的职责,还要完成奕交给的一项秘密任务——考察沿途各省战事平定、生产恢复和百姓生活的实际情况,为“新政”的决策提供依据。出于安全考虑,奕还是密调三百名丰台大营士兵,在三十里后紧紧尾随着张继一行人。一旦有紧急情况发生,可以施以援手。
佟养性是镶红旗下的汉军旗人,祖上曾任前明济南留守,后来因为归顺有功,世袭一等轻车都尉。他二十二岁时,恩荫入贡,考中了二甲第三十一名进士,被派往户部任职。他在户部一呆就是十九年,因为性格沉稳、为人练达,今年被提拔为云贵司主事。他上任之后,就曾上书朝廷,提出对云南铜矿废除矿监、改为商办的主张,但是一直没有被批准。 ”“
……
一过黄河,张继明显感觉到了不同。黄河以北算得上是太平天下,百姓们已经开始春播,一派安逸、祥和的气氛。黄河以南则不同,今年桃花汛来得早,黄河大堤一共有十三处决口,河南很多州县都变成了黄泛区,官军和捻军又在此地征战多年。百姓们纷纷背井离乡,逃往外地,或投亲靠友,或乞讨为生。留在家乡的也是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二十天后,张继一行进入了河南、安徽和湖北三省交界的大别山地区。这大别山方圆百里,属于“三不管”地区,自古以来就是盗寇出没的地方,张继也加了一万分的小心,希望不要在这里出事。
傍晚时分,张继一行来到了一个叫龙凤店的镇子,镇上空荡荡的,青壮年都逃光了,留下的基本是一些老人和小孩。虽然远远就能望见些人家的炊烟,但仍是一片萧条景象。
一行人连夜赶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落脚地方,哪里肯再往前走,纷纷要求在这里打尖、休整。张继熬不过众人,也只得同意了。
一行人饥肠辘辘,纷纷开始寻找尚未打烊的饭馆、客栈,可惜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张继正在发愁,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
这镇子本就极小,只有一条大街,张继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跑出去观看。
只见远处的街道上,尘土飞扬,一个骑着青鬃马的白衣汉子正在向那些留下的老人和小孩分发粮食、蔬菜和衣物,他的身后还跟着百余名身着红袍、头裹红巾的青壮年男子,手中提着各式兵器,背上背着粮食、鸡鸭、衣物等物。
张继心中一惊,暗想这些人这等打扮,又拿着兵器,恐怕不是善类,大约是附近的山大王,劫富济贫来了。
果然,只见那白衣汉子发完了手中的东西,向周围拱手道:“各位乡亲父老,姓秦的今天刚刚带着弟兄们劫了云梦村的一家地主,收缴了这些粮食、衣物来,先分一部分给大家。大家放心,从今往后,姓秦的每月初一、十五各劫一家地主,收缴的东西也会分给大家一部分,一定帮大家度过今年的春荒。”
那些老人和小孩纷纷躬身感谢道:“多谢秦大王,秦大王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是咱穷苦百姓的恩人哪。”
那白衣汉子笑着拱手道:“各位乡亲父老高抬姓秦的了,替天行道是不敢当,姓秦的只是要还这世上一个公道。”
那十余名各部官员都是京官出身,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早已吓得两股战战,只等张继一声令下,就要作鸟兽散。佟养性倒是沉着镇定得很,他贴到张继身边,悄悄说道:“张大人,咱们遇到土匪了。他们人不算多,却是本地人,也不是很好对付的。您看咱们是不是派个人传令,密调跟在后面那三百士兵过来,就算不能铲平这些土匪,也能保护咱们一下。咱们一副商人打扮,在这里毕竟太扎眼了。”;
张继知道佟养性说的有道理,也是从自己一行人的安全出发的,但是他既然肩负着考察民情的任务,就想会一会这些土匪,倒还真不愿就这么算了。所以,张继并不答话,只是望着远处出神。
说来也巧,那白衣汉子正好往这面瞟了一眼,看到了这一行人,便拍马走了过来。他看张继的打扮像是领头的,就用马鞭指着张继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来龙凤店做什么?”
张继赶忙答道:“大王,我们是贩卖砖茶的山西商人,这次是前往云南收购砖茶准备卖到蒙古的。今天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正好途经贵宝地,就想来吃口热饭,也歇歇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大约五十两重的银子,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