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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打盆水进来，我先净了脸再看看状况。”许嘉岚谨慎地道。
青儿刚端了铜盆进来，林氏就闻声而来了，她倒是了解自己的女儿。许嘉岚平日里有点事就娇纵得大呼小叫，可从来不会那样失态的尖叫，她骄纵任性的时候也是有目的的，不会忘了底线和世家女子的矜持，更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方才林氏在屋里听到了许嘉岚的叫声就知道事情不对，赶忙放下手头的事赶了过来。当她进了皓月居又听不到动静了，立时欣慰地舒了口气，知道许嘉岚已经找回了行事的章法。
林氏看到许嘉岚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事关容颜，许嘉岚不敢乱说，立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林氏。
“我知道里面的族谱只是誊抄本，可是想着咱们都没有看过族谱的正本，细节上的事都不清楚，即便是誊抄本能看一看也是好的，就拿了回来。”许嘉岚不安地看向那些东西。
林氏沉着脸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那里面有这誊抄本了？”
许嘉岚心虚地点头，欺瞒道：“我看见那贱丫头把那些东西收起来的时候，匆匆茫茫地把它塞进去的。”
林氏也不拆穿，责怪地道：“嘉彤那丫头定是在里面做了手脚，可是你也太大意了，她的东西怎能随意用，还是用在脸上的。如今你追究于她，她若是说是你自己要用的，她劝着你来着，可就是你自己活该了。”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等我好了，一定要她好看。”许嘉岚愤愤不平地道。
林氏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不容置疑：“想那丫鬟也没有什么厉害的药，一会儿我把秦悦找来给你看看，好生调养。女儿家的脸是最金贵的，容不得半点损伤。若是伤在别的地方，稍微用一点药力弱的毒药，倒是可以推到那丫头的头上了。”
林氏吩咐了两个可靠的婆子，又派人去请秦悦，自己去了许孝祖那里，请他在项王面前周旋，只说许嘉岚身子不适，要静养半个月，这段日子若是项王要来府里，最好用别的理由推了。
许嘉岚心惊肉跳地看着镜中自己可怖的脸庞，恨不得立刻见到秦悦。她虽然恨不得立刻把许嘉彤大卸八块，可一想到这时候耽误了可能就要后悔一辈子，好不容易暂时忍下了。
“姑娘放宽心，秦郎中医术了得，四姑娘的那点儿伎俩，他一看就能知道如何化解。”青儿劝了她几句，转头嘀咕了一句，“不过夫人的话也确实不错，要是这些脂粉染料里真有毒药，哪怕只是一些粉末，也够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一点点毒药……一点点，青儿你说，秦郎中的医术究竟有多高？”许嘉岚还是没有死心。
青儿正在整理那些东西，一会儿好拿给秦悦看，心不在焉地道：“自然是很高很高的，听说他当年还救治过得了瘟疫的人，大家都把他称作活菩萨。还有呢，奴婢听兰英说，宫里有个娘娘出痘，落了疤，托人找秦郎中写了方子，研磨了药粉，按照方子没日敷面，后来不仅好了，容颜还更胜从前。”
“我想起来了，母亲也曾经说过。你出府一趟，也不必找毒药，就多找几种劣质的花粉，悄悄带回来。”许嘉岚计上心来，忽然不觉得脸上的痘疹有那么难看了。
青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反劝她：“姑娘可不能冲动，万一把花粉弄到脸上，万一更严重了，可就完了。”
“秦郎中医术高明，只是做惯了闲云野鹤才没有做御医，他的本事那么大，怎会对付不了这点劣质脂粉和花粉？我暂时吃一点亏没什么，左右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可是她许嘉彤不一样，她给自己的姐姐下毒，妇德有亏，王上、王后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拿捏。”许嘉岚越想越确定这是个好办法。
青儿一咬牙，知道劝不住，细一想，若是此计成了，她就助许嘉岚办成了一件大事，在她身边的地位自然会更加稳固。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奴婢这就去买花粉。”青儿一跺脚，生怕一会儿又后悔，转身快步出府去了。
许嘉岚摸摸脸，疼地咧嘴，她看了眼桌上那些东西。若只是那些东西把她弄成这样，许嘉彤自然可以说东西本就不好，已经劝她不要用了，是她非要用的，她总不能把事情推到本就不好的东西身上。
可若是在这些东西里掺杂了大量的劣质花粉，而物主自己却没有用过，那就是故意害人了。
许嘉岚红肿不堪的脸上隐隐透出诡异的笑，一会儿她会把花粉混进去，再少弄一些到脸上。秦悦来时一定能发现这些刻意掺入的花粉，为人正值的他一定会愿意出面作证。
到时候许孝祖会和旁人知道她的惨状，一定不会想到这是许嘉岚自己做的，没有哪个姑娘会自己毁去容颜，他们只会觉得是许嘉彤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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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不作不死
青儿依照许嘉岚的吩咐，买了最劣质的花粉回来，其实说是花粉，实则是掺了花粉的寻常脂粉。她回来之后，立刻将其一点一点的兑到布包里的脂粉小罐里面。
“这样的东西也只有那样低贱的人才会用。”许嘉岚笑了一下，遍布红疹的脸异常可怖。
青儿将最后一点花粉兑了进去，用拨子弄均匀了，又一点点碾平，再做出上面一层用了一少许的样子，拿了过去。
“这样就看不出来，一会儿秦郎中就到了，您这会儿要不要擦上一点儿？”青儿看着她，还是很担心，“要不您再想想，万一您的脸更严重了，万一要很长时间才能好，恐怕就要好长一段日子见不到项王殿下了。”
“不会的，一点点粉而已，又不是毒药。要是这样也治不好，秦悦的名头就不会那么响亮了。”许嘉岚信心十足地道，用指甲剜出半个指甲盖大小的粉。
不过被青儿一经提醒，她还是有所顾忌，只擦在了下颚和鬓发旁边的肌肤上擦了一些。
“姑娘，秦郎中今日不在城中，去了扬州探亲，要三日之后才会回来。夫人已经派人去送信请他早些启程回来了，您先忍忍，夫人派人去请那位出了宫的王御医了。”兰英过来禀告道。
青儿吓得脸都青了，许嘉岚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平静地对兰英道：“我知道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屋里养着，等好了，才会去和她算账。”
“姑娘好生养着，奴婢这就去回禀夫人了。”兰英放心离去。
“这……她要是早一会儿来就好了，粉您已经擦了，她才来。要不您先洗把脸，等秦郎中回来再说？”青儿悔不当初，应该等到秦悦一脚踏进府门的时候，才让许嘉岚动手的。
许嘉岚白了她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姑娘家的脸眼看着就要被毁了，不赶快请郎中来看，还要等上几天不成？何况这接着要来的是位出了宫的老御医，总不能说他没有看出来，过了两三日这毛病自己就冒出来了。”
“可是……好在来的是王御医，一个是御医，另一个毕竟还没有当上，王御医应该只会比秦郎中好吧。”青儿安慰着自己。
许嘉岚也是这样以为的，收拾了一下，等着那位老迈的王御医过来。待到听到通报，许嘉岚立刻泪眼婆娑，委屈难过得掩面而泣。
王老御医见多识广，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不是用错了东西，就是吃错了东西，立刻仔细的询问了一番。
“这都是从我妹妹那儿拿过来，我从前没有见过，就拿来用用，没想到就成了这个样子。您帮我看看，是不是我妹妹被人坑了，还是有人在里面掺了不好的东西，我绝饶不了那些作恶的人。这要是被别人买了、用了，又请不到您这样医术高明的人来医治，可该怎么办。”许嘉岚说着说着竟悲天悯人起来。
这番话果然起了作用，王老御医很是感慨地点头道：“姑娘宅心仁厚，这时候还想着别人，着实难得，我这就替你看看。”
王老御医打开那些个瓶瓶罐罐的塞子看、闻了一番，他一边做这些事的时候一边道：“这里面的粉原本就不好，又被人混了花粉进去。这种花粉不是敷面用的，倒像是寻常人家用来熏衣裳的，亦或是擦身用的。”
如今天下战乱，只有大同最为富庶安逸，这里粮市充足，百姓喜好织绣，即便是贫寒人家无法用上上等的布帛锦缎，也要想办法用寻常颜色亮丽的寻常布帛将自己装点得好看。
而这香粉也是如此，这里的人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