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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深谋远虑。”许嘉彤不由得有些胆寒，她是越来越看不懂曹氏了，“可是恕我直言，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您，已是这把年纪了，即便是我能如您所想，得到那一切，恐怕也是至少十几年以后的事了，您又能得到什么”
“我的丈夫，你名义的祖父，若非无权无势，又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直到他离开人世，还要受到李家的要挟。我若是有了权力，又如何会被排挤出宫，这一切都是权力在作祟。我是得不到什么了，这副鬼样子，得到了也享受不了什么了，可是你得到的，是许氏一族得到的，是他得到的，他在天有灵也会高兴。”曹氏笑道。
“您对祖父情深意切。”许嘉彤似乎明白了，可又觉得不尽如此。
曹氏笑了一下，带着伤痕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很是可怖“也不尽如此，我跟你说过，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我年轻时失了先机，可是我养大的孩子却不曾。我想看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步，只要你走到了那里，那么换做是我，也许也可以。”
曹氏的脸似乎在这一刻被蒙了某种光彩，那是对逝去年华的追忆，是对她无法实现的抱负的遗憾，她曾经被是是非非和她这不争气的身子绊住了脚步，可是这一切遗憾，都将在她面前的许嘉彤身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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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与他生恨
许嘉彤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从小教养长大，她已经将太多的东西灌输给了她。 连许嘉彤自己恐怕也还没有意识到，她们之间有太多的相似。
虽然许嘉彤看起来无欲无求，可那是因为她还年轻，她还没有经历那么多的磨难，她还没有感受到权力能够带给她的快乐和欲望带给她的满足。
曹氏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些遗憾终将弥补。不，许嘉彤会她走得更高更远，用那双明亮而美丽的眼睛，替她看到高位者才能看到的无限风光。
许嘉彤在曹氏的目光渐渐冷静下来，只是这样的冷静不知不觉地变了味儿，成了冷然。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淡然，平生所信者不过几人。若起赵元慎、碧水他们，曹氏才是她最信任的一个。
为了报答养育之恩，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她也曾怀疑过，她与曹氏并非亲生祖孙，曹氏为何会带她那么好，那种好早已远远超越了她们之间应有的关系。那些答案永远是模糊的，一次次地怀疑都被她的迟疑与奢望打败，也许曹氏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是这么喜欢她，像喜欢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可是当一切图穷匕见，这答案竟是这样的可怕、可笑，她只是一件工具，一件实现曹氏毕生所愿的工具。为了实现那些心愿，她必须豁出她的人生，甚至赴汤蹈火，殒命也在所不辞。
在她幼时可能默然死于祖宅之时，曹氏救了她，给了她新的生命。在私宅遭受贫苦，被郑氏虐待的时候，曹氏一次次地抚慰，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决心
可是这一切都并非不求回报，如今到了她偿还的时候，曹氏给了她十六年，她却要用一辈子去偿还。
“祖母，若是我试过了，还是不成，怎么办。”许嘉彤别开眼，没有看她。
“只要试过了，倾尽所能，此生无憾。嘉彤，即便是没有我，你这样甘心被那些轻视你的人骑在头顶一辈子么”曹氏目光犀利地对她的眼，强迫她看着她，“你是那样的身份，却要被孝祖那样的人呼来喝去，要被林氏那样鄙妇随意陷害，在许嘉岚那样的贱人面前做小伏低你甘心么你真的会甘心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许嘉彤声音颤抖地道，若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即使不会甘心，也不会有太多的怨怼。
可是她知道了，恐怕终将会落得意难平的了局。
“你以为我不告诉你，你永远不知道了，你不是也已经怀疑了么，不然你何必去怀疑他你今日可以放手，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发生过，可是嘉彤，你为何不问问自己的心。”曹氏咳嗽了几声，声音带着嘶哑道，“当你回首一生，你真的甘心做一个普通妇人，而让那些迫你至此的人享受那滔天的荣华富贵。它们原本都是属于你的，可是因为你的不争，你此生将与它们远离。”
“事已至此，我若是争，恐怕会牵连很多人，他们都是无辜的。”许嘉彤看着曹氏，不明白曹氏知不知道将这一切推向真相深渊要付出的代价。
曹氏疯狂地看着她“牵连谁许氏一族么许氏一族有今时今日都是因为有我那老头子付出的一切，他不在了，一切本该是我的。我赋予你这样的权力，用许氏一族仅存的力量做你的手臂，做你的腿脚，用这一切去复仇。”她忽然张开受伤的双臂抱住了许嘉彤，“孩子，你只是被吓坏了，等你醒悟过来会知道这一切对你有多重要。”
许嘉彤在她的疯狂陷入了呆滞，过了好一会儿，她呜呜咽咽的点头，她是天的弃儿，既然他们都抛弃了她，她向他们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可是那些无辜的人，许嘉彤又一次陷入了矛盾。
曹氏看到了她的迟疑，果断地将那钥匙塞到了她的掌心里“去主屋，赏瓶架子后面有一个圆纽，向下压三下，再向左转一半，东西在里面。”
“那是什么”许嘉彤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曹氏笑了，仿佛许嘉彤是一件再精致不过的绣品，由她倾其半生亲手所绣的绣品。
“我去看看，祖母，您刚醒来，说了这么好些话，先歇歇吧。”许嘉彤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她起身步子平稳地走了出去，可是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主屋的门是锁着的，可是不过是一把寻常的锁，难不倒许嘉彤这样用针的高手。她只用一根长针，解决了那把厚重的铜锁。直到她听到铜锁落地的声音，她才愕然发现，这个方法曹氏是教过她的，原来有些事情她在无意间已然学会了。
主屋里被烧坏了的木器绸帐已经被清理了出去，木器换了新的，绸帐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布置，一切都散发着一种陌生的冷硬之敢。那些棱角和坚硬，没有了绸帐的映衬，是那样的棱角分明，丝毫没有人情味儿可讲。
那暗格处已然摆了一张妆台，一看是郑氏的喜好，想必三房的人已经在等着曹氏咽气了吧，等到李氏也没了，这祖宅彻底成了三房的天下。
许嘉彤每走一步都觉得有千钧重，她走的每一步都很慢，可是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的心里有一个人声音在催促她，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前一点，一点是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与生俱来的联系，还是那残留在婴孩时的隐藏记忆作祟，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牵引着她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向下按三下，向左半圈手指每动一下，她都要停下一会儿，只是这短短的一会儿，她已经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这里藏着的东西与她血脉相连，是她生之归属，可是也正是这样东西，彰显着她还在襁褓被抛弃的悲惨命运。她这一生总是在抛弃，而这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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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相爱相杀
“嚯”地一声响，暗格打开了，墙缝残留的灰烬落到了她的绣鞋，里面赫然是半块锦绣织缎。
另外的半块已经葬身火海，残存的这一版虽然损了颜色，却不曾被岁月损了光滑，面描金绣凤，彰显着它主人的尊贵。
许嘉彤既然立志进入尚宫局，又哪里会不熟悉宫一干服色，它代表了什么，而她又是谁
颤抖着手将那半块襁褓展开，又合拢了拥入怀，这是她的，是她的开始，是那个曾经的她在拥它入怀的那一刻，许嘉彤忽然觉得自己完整了。
她不是任人唾弃的野种，她不再是那个放下尊严也要攀附他们的小可怜，他们也有的，她何尝没有，不，她本该拥有他们更好，更高贵的一切
正院里的人都被遣了出去，曹氏又在厢房里，四下里很是寂静，只有风声和风轻轻地吹动门的声音。忽然许嘉彤抬起了头，那是一声很细微的响动，可她偏偏还是可注意到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窗外站着一个人，那身影是那样的熟悉。许嘉彤愣住了，手明黄的襁褓险些掉到了地，他赵元慎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刻她浑身一哆嗦，他接近她定是另有目的，那他发现了她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他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