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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刁民,本官没功夫与你耗时间快从实招来!”沈瑶挥扇重重的敲了一下桌沿,吓得如星猛一哆嗦,“倘若你不乐意交代,那,本官可要用刑了。”说罢,唇边又划过了一丝隐隐笑意。
如星看他神情并不严厉,不难猜想沈瑶只是吓唬自己好玩而已,虽然压根不想搭理他,但民不与官争,也只好不情不愿的为自己先前的言辞辩解了一番。殊不知,沈瑶只顾自己东想西想压根就没细听,只是击掌唤来随从要了一桌酒菜。
“紫苏虾、香螺脍、拨霞供、薤花茄子……”如星听他点得顺口,心中又觉鄙夷,先前那一桌酒菜就抵得上穷苦人家一整年日粮所需,他居然还嫌不够!看他所点菜品,那一味以野兔为主料的风味佳肴“拨霞供”,昂贵得连在这高档酒楼也不常有人食用!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没想到宰相公子也肚大能容。”如星一时忍不住又暗讽他一句,说完之后才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又闯祸了。
沈瑶却只是笑吟吟的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听说杭州人喜食鲜,所以特意点了些水产,紫苏叶健脾开田月,东坡肉酥香味美是杭州名菜,兔肉则补中益气实数滋养佳品。本官见你面带莱色,脚步虚浮,想必营养不良且饥肠辘辘。好生享用,可别辜负本官一番体恤之心。”
如星确实是几月未沾油腥,自清晨起也只食了个小小的汤饼。饿,是挨惯了的,有人赏饭也是好事,只是那沈瑶语调戏谑,颇不中听,何况他先前还不怎么正经,也不知这会不会是鸿门宴。
如此一想,他也有些犹豫,望着满桌美食,不知是否应当动筷。
“怎么,不乐意自己动手进食么?那由本少爷喂食可好?看你长得如此清秀的份上,若喝几杯『皮酒』我是不介意的。”沈瑶轻轻一笑,作势要倚上前去。
“皮酒”?不就是勾栏院里流行的嘴对嘴喂酒么?他把我当什么了?开什么玩笑!
“不要过来!我吃,我吃还不行么?”如星见他靠近,脸色陡然一变,只得弃甲投降,乖乖拿起了筷箸。
沈瑶端坐桌旁,看着如星,见他用食之时举止优雅、行为得体,更觉奇怪——清贫人家的少年,剔鱼骨、剥虾皮有模有样的,竟恰似富贵人家的公子。他心中犯疑却没明提,只说:“吃好了么?若是吃好了,就尽心尽力替本官办事吧!你是本地人,平日又走街窜巷惯了,正好可为本官带个路,逛一逛杭州城。”。
一听只需领路而已,如星终于放下心,与他一同出了门。
沈瑶先前一进城,在大街上就撞见恶少殴打百姓,酒宴之中又尽是山珍海味,便知此地果真如传闻所讲是个极为奢靡之处。世事如此,凭一己之力要想扭转这不正之风绝不可能,但自己既然求了官职就应当尽责,至少要使表面上看得过去。
因此,他在饮宴之时就打定主意要赶在上任之初,逮个典型恶少从重惩处,赢得民心。无奈人生地不熟,又不可能要当地官员配合,正在踌躇中,却得了这么一个好向导。
谈吐不凡且有点愤世嫉俗的歌伎,常穿梭于各酒席之间想必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有他伴游肯定能有所收获。何况这少年又生得面容姣好,只看着也赏心悦目。
两人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如星见沈瑶出言不再轻佻,又远离了刻薄的姨丈,心情较好,于是便有问必答,尽心介绍着本地风土人情。有他相助,沈瑶不消两个时辰就把此处最富、最奸、最恶之人之事听了个够,又将自己从官场中知晓的部分人际关系网拿来作了参考,此处该法办的若干人中谁动得、谁动不得,他均已了若指掌。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沈瑶依旧是东走西看,如星见他笑容满面饶有兴致的模样,还当是初到异地看新奇,却不知他心里早已在盘算人选,准备寻个可供他立刻开刀祭旗的倒霉鬼。
又路过初见如星时那座青石长桥,沈瑶一时兴起顺手摘了片火红枫叶,轻柔的插入他的发髻之中。
“你做什么?枫叶只在立秋时才戴,现在都快冬至了。又戏弄我!”
如星嘴里怨言不断,心中却颇为酸楚。上一次插枫叶,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双亲健在,全家和乐融融,阿姐领着自己采叶剪花、嬉笑戏玩。怎奈命运弄人,一切都成过眼云烟。沈瑶这突然替他插红枫,一瞬间如星竟错以为自己回到了幸福的儿时。
“枫叶是轻贱了些,赏你一支簪——今日本官玩得尽兴,算是薪酬。”
沈瑶将方才买的一只精美的犀角簪插入了他的发髻。如此价值不菲的东西戴在头上,如星却并不显得高兴,只因那个“赏”字将又他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才下石桥,两人就被一位年约三十、清瘦无比,身着粗白布单衣的男子唤住了:“如星,今日没跟你姨丈一道走动?”他名为陈素,是个摆字画摊的穷书生,已到而立之年却连妻室都无钱张罗。平日靠卖些自己的字画,替人写写书信混口饭吃。
“陈先生!你怎么在这?为什么突然换了地方?”如星一脸诧异的望向他,也没顾得上回答问题。
他苦笑着说:“有位姑娘遇到些难处,想求个地方立块卖身葬父的牌,我便让给她了。”
“卖身葬父”四字使得如星心中隐隐抽痛,他叹息着说道:“先生心肠太好了,教邻里习字一概免费;穷人家央你写字也分文不取,还白添上些纸墨,字画偏偏无人懂得赏识……”
听他俩讲话,沈瑶心中疑惑即刻释然。如星只说四岁习字,但他在九岁时就已丧父,再怎么聪慧也不大可能以此年纪无师自通文理读句,原来还是有人教的。看这陈先生也是斯文人,做他学生自然也就学着文雅了。不过,此惑已解又生一疑,若没听错,那陈先生是将他唤作“如星”?他叫如星?不说是叫“瑞儿”么,难道是骗我的?沈瑶将此疑问暂且放下不提,插话道:“怎会无人赏识?依在下所见陈先生的字着实不错,笔划沉厚、内敛,至于这画,”沈瑶略一停顿,正色说:“也极好。意境幽僻,设色淡雅,只是笔法古朴,有些不和时宜。今世之人大多喜爱精致华艳的作品,先生的字画过于质朴了。”
陈素听沈瑶言辞得体、评述贴切,心中很是感慨,难得遇见知音,正想与之携手长谈,定眼一看才发觉说话者是位华服美冠的阔公子,如此富贵之人是他高攀不上的,于是面上喜色顿时冻结。
沈瑶见他脸色尴尬,会意一笑,主动放低姿态与之攀谈,应对几句之后,他更加肯定这陈先生确是有识之士,沈瑶有意想收陈素入府做门客,又怕他没有做官之念,便问道:“在下见先生颇有文采,却为何不曾求得一官半职?是有意归隐不想入仕,或者另有缘故?”
“先生当然也想进京应考,只是囊中羞涩缺路费。”如星快人快语,替他老师答了这不好开口的糗事。这回答倒也很称沈瑶心意,只是此刻他还在微服查探中,不好与陈素谈入幕之事,便换了话题。
“我忽然记起,先生方才将瑞儿唤作『如星』,不知是何缘故?”
“哦,这孩子是叫『如星』,『瑞儿』只是平日里随便喊的小名。”
“如星……这个较好,雅致、贴切,『瑞儿』这名字太俗。那今后我也叫你如星?”沈瑶笑问着。
“不要。”如星答得斩钉截铁:“沈大爷,您是恩客,还是叫『瑞儿』吧。小人命苦,被逼无奈靠唱曲儿为生,有负亡父厚望。却不想连父亲取的名字也一并糟蹋了。”
“难道,我连叫你真正的名字都是作践你了?也罢,不难为你。”沈瑶神情无奈:“想必『如星』二字也有些来由,这个总可以告之一二吧?”
陈素见沈瑶面露遗憾,心中不忍,提议说:“如星,要不这样,若沈公子在三日内想出你名字的来由,那么他想怎么唤你都可以,如何?”
“也好。不过,三天时间也太长了些,想当年曹植七步成诗,今沈公子才高八斗,若能在五步内想出『如星』出自何经何典?小人自当从命!”
沈瑶略一思索,笑答:“『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出自《卫风》首篇,对么?这可是《诗经》中赞美君子气节的名篇,恰巧这段我记得较熟。”
如星只听他胸有成竹的讲出前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