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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罗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直接,不过他还是如实说,“是。也许和你的爱不一样,但是我爱她。”
“我知道你恨我,即使我是你的君主。”
“对。”
“一个祭司,不应该拥有世俗的爱情,也不应该祈求世俗的幸福。”
“一个郑王,不应该用他爱的女人来拓展他的疆土。王,你背叛了你的爱人,你永远不会得到幸福。”夜罗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语,那个老御医低下的头快要压进雪里面去了。这是大郑禁宫的禁忌,没有人敢提及此事,即使在众人背后。
沉静,难以想象带着压抑地沉静,周围只有狂风卷过禁卫军刀尖的呜咽声音。
突然一声疯狂的笑,从原本沉静的弥江嘴唇中发出,他俊美的脸庞已经扭曲了。“作为郑王,小民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弥江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不顾禁卫军的劝阻,在风雪中登上了神宫祭台,用坠星剑划开了自己的手腕,固执而狂妄地祈祷着。
他跪了一夜,他要神明把他爱的女人还给他。
但是,祭台上的神明只睁开了半只眼睛,上天夺走了他的爱人,却给了他一个孩子,一个残缺的孩子。
十八岁的弥江抱着襁褓中的和苏,看着他的爱人在他的面前死去。
和苏的身世过于离奇,除了极少的几个人,其他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全部被灭口。在禁宫的玉碟记档中,和苏是做为郑王嫡王后的长子出生在大郑宫朝阳殿中,一个有着匹配他堂皇身份的出生。
奚朝知道郑王这样坚持的缘由。禁宫就是一个布满危险的丛林,一个没有尊贵母亲的孩子不可能正常活下去。父亲爱重,会为和苏招来祸端,而郑王的忽略,则更让势利的人们有了践踏他的机会和借口。
为此弥江答应了离王后唯一的要求,立和苏为太子。
也许今日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和苏一旦登基,他天生的缺陷会为王朝带来太多的隐患,不过……
奚朝看着灰色的天空,凌碎的雪又开始落下。
连神宫的龟甲都无法占卜出的未来,也许冥冥之中,上天已经安排好了。
☆☆凡间独家录入★★☆☆33扫描平平校对★★
郑王已经下旨要翊宣用心朝务,一切事情都不言而喻。所以在今日的雍京,萧王府邸是除了禁宫之外的权力中枢。
王征绕过镂花隔断走入升月阁,看见翊宣正送户部侍郎田梓寻出来。田梓寻一见是王征,拱手算是见面礼了,然后他对翊宣说,“殿下请留步。”说完走出这里。
王征看着他走开,笑着对翊宣说,“他也跑过来献殷勤吗,不像呀。”田梓寻是弥江十九年的探花,自持才高,一向清持自傲。如果如今的他看见翊宣得势而过来阿谀,王征还是有几分疑虑的。
翊宣说,“不是。他来是……其实是诉苦的。
“年底户部要清理旧档,但是有些却在半年前被东宫封住了。如果没有太子手札,不能启封。现在太子养病,久已经不去六部了,他们曾经到过东宫好几趟都被挡了回来,说什么太子方才吃了药,已经睡了……”
翊宣说到这里微微皱眉,竟然有些担心和苏。
王征一笑,“一定是昊秀远。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殿下这些年在六部建立的人脉,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割断的,这些东西外人看不出来,身处其中的我们却感觉到厉害,有的时候,没有他的手札,什么都做不了。”他低头苦笑一声,“如果可能,真不想与他为敌。”
其实和苏封住了很多的旧档,只要他们想要开封,多去几次也是可以拿到东宫印信的,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所有的作为都会被和苏了解的一清二楚,虽然和苏不直接参与,可是他们也有受制于人的感觉。
王征把手中拿着的几封折子放下了,叹了口气说,“殿下,明天我去东宫。等上一天,我不信太子一直在吃药睡觉。”
他隐约知道一些和苏翊宣的关系似乎不平常,但是他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宫闱高墙之内发生的一切,他比翊宣更加迷茫。他只知道张家一夜就倒了,也就仅此而已。
翊宣转身看着打开窗子外面冰封的湖面,手放在了紫檀木的书案上,仿佛下了决心一般。
“一会我去一趟东宫,昊秀远不敢拦我。”
王征微微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进入腊月以来,偶然的几场细雪把雍京装点得晶莹剔透。东宫黑色琉璃瓦片上落满了松厚的雪粒,黄昏的落日把它们浸染成了橙红色。朱红色高墙之外的砖道还有空地都被清扫得很干净,显得空旷。
翊宣的马立于东宫朱门之外,他的随侍已经上前通报了,而他必须在这里等。
从怀陵回雍京之后,他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和苏。而在朝会上,和苏在也没有原来的精神,总是想着些什么,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们的眼神也从来没有撞见过。
翊宣每次想到和苏都会自责,他承认自己的怯懦。
他无法放开母亲过世的仇恨,但是他也无法放开和苏。
缠丝般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
所以,这一年里,他尽量逃避,不去想那些往事,只想着做一些事情来让自己淡忘。
当他立马东宫的时候,他才知道,其实自己的心中有着怎样的渴望。
东宫正门大开,昊秀远迎了出来。
翊宣下马,把缰绳扔给身后的林帧,一拱手,“秀远,久违了。我要见殿下。”
秀远没有想到翊宣说的这样直接,他停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两人站在东宫朱门之外。
翊宣看着他,接了一句,“是户部紧要政务,需要殿下的手扎。”
“殿下已经睡下了,如果萧王爷可以等,请到内殿。”秀远的语气很温和。
一个软钉子把翊宣顶了回来,他怔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对我不会是这样的说辞呢。”
“萧王爷说笑了,秀远不敢欺瞒。”
“……我想见一见王兄。”
秀远看着他,最终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萧王殿下,太子真的睡了。”
“我不会打扰他的。”
东宫内殿悬着厚厚的帷幕,挡住了外面的严寒。翊宣一进到这里,就看见一层一层的厚纱帘幕里面,是和苏隐约的身影。他的榻前是一个镏金镂花熏香暖炉,里面喷着火热还有淡淡的香味。不是白昙香,而是很清新的荷花香料,可是翊宣仍然能从香味的背后闻到一股弥漫在这里草药的味道。
轻挑起了最后一层帘幕,他看见和苏躺在那里。原本光洁的额头现在被掐出了三个红色的痕迹,他的手指压在被子上,露出的身体上穿着很厚的丝织里衣。
翊宣放开了帘幕,轻轻退了出去,在内殿的外面问秀远,“怎么回事?”
“殿下这些天一直头疼,太医过来看了,说是着了风,还说……”
秀远有些犹豫,他本来不想说,可是翊宣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焦急地问到,“到底说什么了?”
“是去年的病根。去年冬天怀陵行宫,殿下伤了,身子本来就弱,但是那个时候大雪实在太大,天气又冷,着了风寒,没有御医的及时诊治,就耽误了,一直没大好……”
翊宣一听脑子嗡的一声,他知道,那个时候和苏的伤,是他弄出来的。后来和苏高热不退,但是当时大雪封了路,他们必须滞留在行宫,无法进雍京找太医。
那几天,都是翊宣抱着和苏熬过来的,到了第五天夜里,终于退了热。后来雪化开了,他们从雍京调来了一驾裹着厚毡的马车,这才启程。
这一年当中,翊宣并不知道和苏的身体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个问题,秀远无法回答翊宣。
翊宣的手死死握住自己的佩剑,半晌说不出话来。
秀远说,“萧王,殿下刚吃了药,好不容易方睡下,要是现在叫醒,也许整夜都睡不着。朝政上再大的事情,也不比殿下身体要紧。您是否明早再来?”
这次翊宣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他看不见的是秀远在他身后复杂的神情。
这个时候,内殿的大门微微打开,和苏裹着貂皮披风走了出来,秀远要施礼被和苏一拦,悄声问,“免了吧。他走了?”说着眼睛看着已经走到宫殿院落之边的翊宣。翊宣黑色的披风在这样的雪地中格外扎眼。
“殿下,外面风大。”秀远想要和苏进去,和苏冷笑了一下,“真拿我当病秧子了?做轩辕的王子,要是整日三灾五病的,那就什么都做不成了,也许也就早死了。”
和苏的病七分是装的,他现在正在韬光养晦,自然病也要装的重一些。
只是,连着翊宣都要骗了。
秀远看见和苏的脸色很黯淡,知道他在想翊宣,所以他开口问了别的,“殿下,向郑王请旨去神宫修养吗?”
和苏的眉一挑,他说,“这句一旦说出来,我们就不要想着可以走出雍京了。父王肯定会明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