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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忧心更甚。
阿巴特也不例外。神教从土地所得税收大减,但是还要维持教区的各种开支,譬如布施、譬如抚慰教众、譬如翻修教堂、维持教会学校不被第三等级的初等学校吞并。
以往不太重视,只做宣讲用的宗教说理剧,在教区的收入里分量越来越高。
只可惜时移世易,观众越来越少,教会不得不聘请了一些文人,专门为神教撰写一些既能吸引凡俗,又能巧妙地传达宗教哲理的剧本。
阿巴特这地方文风不盛,当地剧院里的世俗剧有一些水平还不如千锤百炼的宗教说理剧。教区的这部分收入尚能维持。
如今杀出个莫名其妙的《牡丹夫人》,一夜之间,轰动阿巴特,人人争相购票,各种演旧了的剧目,观众都被分走了大半。何况宗教说理剧。
想要找麻烦么这牡丹夫人虽然有不伦的父子夺妻剧情,却到底是以悲剧结尾,教训了那纵欲的君王。明面上,没有什么差错。
主教这样想着,从窗户看出去,教众里有一半走到路口分流了:那一半是去往世俗剧院,都是去看牡丹夫人的。
他不由沉下脸,攥紧了手珠。
*
“去给我找那位作者!无论如何,买下牡丹夫人的剧本,或者是请那位作者为我们也写一个!”剧院老板对几个手下的怒吼声犹在耳畔。
还有他对自己不复往日的尊重。
他配吗?忘恩负义!也不想想,他过去为他写了多少剧本。
一想到这里,查理贝克特的脸就拉得老长。
查理贝克特作为阿巴特小有名气的剧作家之一,一向是各大剧院争着抢着的座上宾。
今天,他写的剧本,却意外遭遇了冷落。
他的剧本排的戏,更是一天下来,没有排到几个场次。
牡丹夫人、牡丹夫人、牡丹夫人!人人都在排队看这出戏!
他尝试着模仿牡丹夫人的故事写了一个剧本:父子之争、□□。、死去的美人。
却遭遇了剧院老板奇异的眼光:他过去写的剧本,因与一样庸俗的作家放在一起比拼,尚且显示不出来什么,与牡丹夫人这等上好的剧本放在一起,就显出了其不合时宜――无论是开头的长篇大论,极其夸张僵硬化的人物,还是生硬的必须在一天之内完结的写法。
甚至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先生,您的剧,过时了!我们要――要牡丹夫人那样的。”
他想起那天坐在剧院里看完牡丹夫人,正要离开的时候,隐隐听到的老库克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形状颇似驴脸的面上露出一抹冷笑。
前面的老库克还无知无觉地坐在马车上,查理贝克特嘱咐马车夫:“给我跟紧了那辆马车。”
*
黛玉送走了亲自来送稿费的库克爵士,她大略数了数,大约有三十多金吧。这还是不算后面的分成的。
这是大半年的生活费。
伏盖小姐好奇地问:“库克爵士是来为您送稿费的吗?如果您的戏剧上演了,还请您一定要告诉我们。”
她们似乎并不知道,火遍全城的《牡丹夫人》,是她们美貌的房客所作。
林黛玉简单地“嗯”了一声,并没有丝毫说的打算。
她还记得,等牡丹夫人都在一些最深居简出的贵妇嘴里流传了,热朗夫人才刚刚从伏盖小姐嘴里知道了这出戏的大概剧情。这位在传统的教会教育下长大的夫人,听说《牡丹夫人》时,流露满面惊恐:“天呐,不伦!噢,主,宽恕我,这是什么人才能写出这样恶魔的剧本来?”
直到她听说了老库克宣传的这是根据海外真实的历史故事改编的,后面的剧情里,这两位主角,“因为不伦而受到了惩罚”,她才松了一口气,拾起慈悲心,祷告“这不幸的人儿”。
即使也是传说自东方背景而来的故事,她却丝毫没有怀疑到她的房客身上,以热朗夫人的看法是:一个好女孩儿,怎么会写出有不伦的情节的剧本来呢?神纯洁的羔羊不会听,不会看这样的故事的。
倒是伏盖小姐,这位出身市民的老姑娘,倒是偷偷地去看了一回牡丹夫人,摸着眼泪回来了。
林黛玉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她算过一部《牡丹夫人》所最终能分得的收入:每场四先令,共两场,八先令。而在市民剧院则便宜得多。
当初库克爵士留了个心眼:他的所谓分成,是仅限于他旗下的绅士剧院的,不算市民剧院。
阿巴特这座海港城市能去绅士剧院消费的人数实在不算多,据库克爵士说,总共两千多人而已,经常去剧院的,也不过是八百多人。她从伏盖小姐嘴里知道的,也大概是这个数字了。
即使有人反复去看,她最后大概能分到六十金便至多了。虽然这个数目足够她在阿巴特过上相当一段时间的“舒服日子”。但这段时间,她了解过,对于波拿的物价来说,想要久居,还要吃住体面,六十多金是不足的。
毕竟,她还不知道到底要在波拿住多久,才能够重遇自由军的使者。因此,她必须在离开阿巴特去往波拿前,就攒够在波拿久居的钱财。
她心算了片刻,只得轻轻一叹,只得再提起笔来,撰写新的剧本。
天色渐晚,煤油灯在薄薄的窗帘上映出她俊秀的剪影。
查理贝克特在花园的住宅外,确认老库克是将稿费送到这桩房子,望着这个明显是女子的剪影,露出一个冷笑。
………………………………
124 十八
新一天的太阳,红彤彤地,从天边升起来了。
阳光照在小少女的脸颊上。
黛玉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挡了挡耀眼的阳光,本能地叫了一声――“紫鹃”。
没有人回答。
紫鹃留在了贾家。而年纪太小的雪雁,也留在了那里。
从今天开始,她要学会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漱、自己叠床铺被,自己梳头发,自己做所有能做的事。
听到响动,林若山已经把洗脸水打好了,还有一条粗糙的毛巾,放到了屋子里。
黛玉先是一僵――她还没有习惯自己住的地方,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小到只住了她和叔叔两个。
林若山过了一会,进来收走盆子的时候,发现床上被褥乱哄哄地,黛玉正披头散发,在抽抽噎噎地哭。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蹲下,语气温和地问:“不习惯?”
黛玉看着那张和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脸。
半晌,慢慢点了点头。
林若山苦笑一下。黛玉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哪怕是在贾家,起居上也从没有亏待过她。
那天黛玉拜别京城,与他一起离开贾家的时候,脸上分明有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可是仍旧硬挺着,不愿意叫人看出来。
真是个好孩子。
他从没有养过孩子,还是雪一样,花似的女孩儿。想了半天,挠挠头,忽然说:“我们上街去。”
黛玉惊讶地抬头看他。
最后头发还是请隔壁的大娘给她扎起来了。
然后上了街。
街上没什么好看的。地是石板地,间还有菜叶烂泥。沿街都是喧哗呵斥声。
黛玉带着一顶帷帽,紧紧跟在林若山身后。
林若山半拉着她,防止别人撞了侄女去。
她有些不自在。从小的教养里,都说不可以和男性长辈这么接近。
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这是什么?”她指着晶莹剔透的小孙悟空。
“这是糖人。”
“这是什么?”
“这是糖葫芦。”
“这是什么?”
“这是当铺。”
“这是什么?”
“这是哭丧铺。就是专给人哭丧捧灵的。”
“这又是什么?”
“这是书坊。”
黛玉很快手里左一个糖人,右一串糖葫芦,荷包里放着一个泥娃娃,脖子上还挂着个材料劣质但是做功精巧的草蝴蝶。
“叔叔……”她涨红了脸,“别买了。”
林若山捏着黛玉之前瞄了一眼的兔儿爷,正要买下来。
“不喜欢吗?”
黛玉小声说:“他们都看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林若山哈哈地笑起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
他笑着摸黛玉的头:“好,好,黛玉不是小孩子啦,是大孩子啦。那兔儿爷还要不要?”
街边那些被家里爹妈抱在手里,拉着,背在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