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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威“唿”地立起身来,咬着牙,从齿缝里说道:“你不肯?好,我来告诉你,我乃极品宰相!皇上自萧稹三年已下明诏,鉴于明亡于东厂之祸,永远撤裁监视大臣之隐卫,不知何人辄敢大胆,冒充内务府人潜入我府达十二年之久!我不难为你,自上折奏明圣上清查此事,这在我职权之中!”说罢抽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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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真实身份
“中堂,中堂爷!”蔡代爬跪几步,紧紧抱住了司马威的腿,哭着央告道,“求中堂……超生!我听爷的吩咐……就是……”
良久,才听司马威吁了一口长气,说道:“你起来吧,我不奏就是!我扶王上,保太子,是大齐忠臣,又不叫你谋逆造反,你拿腔作势地做什么?不过叫你为我打听着点,防着小人害我误国,就如此害怕!你不是看中了四奶奶的陪房丫头明珰了么?赏你了!”
傅师行匆匆赶回府邸,早有门上长随李禄接着,掌灯带路,一边走,一边回道:“老爷,李福从福建来了,有老爷的家书。我叫他在叠翠轩等着。爷是这会子见他,还是等用过晚饭再叫他?”
“嗯。”傅师行一路都在打弹劾明珠的腹稿,此时方回过神来,说道:“我已经吃过饭,叫他到书房来吧!”说罢沉思着进了书房,目光炯炯地构思奏章里的警句。
一时李福进来,忙向傅师行叩了安,呈了家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三爷写的?老太太安否?”
“老太太……殁了!”李福一脸哭相,扑通一声长跪在地说道:“三老爷怕老爷伤心着急,不叫我穿孝服报丧,叫我进齐都面禀老爷,家里的事都由他老人家一人主持,一定风风光光把老太太的后事办了……”
话未说完,傅师行早已倒坐椅中,伏身失声痛哭:“母亲,母亲哪!你……好苦……一日福没享就……去了……傅师行真是天底下最不孝的逆子……这次回福建办差,只在家半天就……走了——我真浑!我……”他用手拍击着脑门,浑身颤抖得不能自持。
傅师行并不是书香名门出身,家虽豪富,却是行商巨贾。弟兄四个他最小,因聪明伶俐、酷爱,常受父亲的白眼,惟太夫人出身乡宦,最钟爱这个种子。恰当年老学究伍稚逊游历福建,偶尔乏资,来傅家教书,傅师行才有今日之荣,其中多亏了老太太全力维持。如今骤然之间噩耗传来,傅师行真如五雷轰顶,哪里止得住泪水走珠儿般滚落?
“四老爷,您得节哀……”李禄含泪劝道,“三爷说了,老爷如今是入阁的一品当朝,不定王上要夺情,既是王上的人,难免忠孝不能两全,请老爷仔细思量——老太太临终有话,说‘四儿不必一定回来,他只要为王上百姓多操点心,我在九泉之下心里也是欢……喜的。’”
傅师行先还睁着泪眼怔怔地听,听至母亲遗命时,忙跪了叩头领命,没有听完,已是哭软在地上:“……傅师行不孝通天,祸延先妣……王上要我这不孝之人有什么用……”
正哭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外头家人进来,见傅师行兀自跪着,忙也跪了禀道:“老爷,外头秦梦奇相爷来访……”
傅师行慢慢撑起身来,此时真是心乱如麻,母亲病故这事若被秦梦奇知道,立刻就得奏请丁忧——若论父丧母亡,人子庐墓三年、坫块泣血,原是本分——但这一来,弹劾权奸、保太子、固国本的事也就烟消云散。但若匿丧不报,这贪位忘亲的罪名儿就得背一辈子!
傅师行要了热毛巾擦着脸,紧张地思索着,想到母亲临终遗言,方才慢慢心定,已听见秦梦奇在院里呵呵笑着进来,一头走,一头说着:“好香的荷花,一路进来要醉倒了人,傅师行爱莲,真有君子之风!”
傅师行再也不敢迟疑,挑帘一步迎出,勉强微笑道:“偶感风寒,方才用了药,没得出去迎候高相,秦相旷达人,谅必不致介意。”
“果然像是病了,热伤风,这个节气是最难受的。”秦梦奇觑着傅师行的脸,一抖袍子跷足坐了,关切地说道,“要不要我来给你切切脉?用的什么药?”
傅师行忙道:“不是什么大病,怎敢劳动你?方才吃了点银翘解毒散,也就罢了。”说着便命人奉茶,心里揣度着秦梦奇的来意。
秦梦奇啜了一口茶,笑道:“再过一个月,就是中秋佳节,王上已吩咐下来,今年有收复湘国这件喜事,这个节得好生热闹一番,可不能没有你这个大功臣哟!”
这件事傅师行早听说过了,眼下他只盼着秦梦奇快走,一点也不想听他海阔天空地闲聊,便只默默点了点头。笑问:“什么风吹得你这贵人来呀?”
“江苏学台张伯年的风。”秦梦奇是何等精明的人,已看出傅师行有慢客之意,又见傅师行面带戚容,不似有病的模样,索性一仰身子,慢吞吞说道:“这个案子拖了两年,御批今日下来,定的罪名儿很重啊!要处绞。为考试的事,他以下犯上,和葛礼咆哮对骂,已经失了大臣的体统,不合又说葛礼‘恃宠无法,仗着王上欺侮人’,又说‘王上若是向着葛礼,那也不过是个昏君’——你听听他这些话,吓人不吓人?这事幸亏是刑部的人有主意,放了一年多,已经凉了,又赶着王上这些时心里高兴,才忙着定谳报奏,要是当日趁热奏入,处斩的份儿都有呢!——我来寻你,原是和王尚书说好了,和你一道儿去看看老张的案卷,如有一线生路,商议个办法救了他才好。”
傅师行直盯盯地瞧着秦梦奇没言声,他如今正要科场案的详细材料,并不是想拒绝,而是奇怪对面这个人。对秦梦奇那点杂拌“才学”,他历来看不上眼,只是这个八面玲珑,只知巴结向上的人,又和郭彰过从密切,怎么会对张伯年有这份好心肠?
“你瞪眼干什么?你是想,我秦梦奇怀着什么鬼胎?”秦梦奇一眼就看穿了傅师行的心思,叹息一声道,“若论伯年痛痒,实在与我无干。但这人和于成龙一样,清得透底儿。落到这一步,我真的看不下去,好歹有个上书房宰辅的身份,不管不成了奸臣?你如今在主子跟前说话叫响儿,我想着司马相也必定要叫你出头来保,也想凑个热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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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举棋不定
至此,傅师行已是恍然大悟,秦梦奇一定闻到了什么味儿,觉得郭彰靠山不牢,要与司马威套近乎了!想着,笑道:“我原想明日去刑部。你这一来更好,有你秦相也来斡旋,这件事就有几分把握!”
二人联轿来到绳匠胡同刑部衙门。司官们早就散了,只刑部尚书王士祯如约等着,见他们来,一点也不怠慢,便命人搬来厚厚一叠案卷。秦梦奇随随便便翻阅了一会儿,便和王士祯东拉西扯地闲谈,询问王士祯:“《渔洋诗话》杀青了没有?送我一部看看如何……”又从卷宗里抽出一份抄家清单,叫过书吏道:“抄一份给我。”
傅师行却闷声不响,一本一本翻看着讯供笔录。他心里不禁暗自吃惊:事情远比秦梦奇说的严重得多。张伯年除了支持纵容举子闹贡院,还有贪墨受贿的罪,虽说他自己坚不承认,但一应干证、结账清单俱都实实在在,收受盐商年规银三千两,侵吞龙江关税银一万余两,又无故枷责总督府戈什哈致死。这两条兀自可恕,张伯年竟把金陵一个叫“南市楼”的废妓院改为“乡约讲堂”,每逢朔日在这里召集诸生宣讲萧稹的“圣训十六条”,且堂上居然挂出“天语叮咛”的匾!别的都不说,仅此一罪就够送他去西市的了!
“说起来伯年还是我的同年。”王士祯见傅师行看得额上出汗,在旁叹道,“这实在爱莫能助啊!唉……南京会勘的偏是满尚书阿山和葛礼,恰似火上浇油——一千多名秀才建幡签名坐在衙前硬保伯年,声称要北上叩阍,江宁商民罢市响应……瞧着是好心,却是帮倒忙儿!”说着,递过一本黄绫折本道,“傅大人请看朱批。”
傅师行有点迟疑地接过来,一翻看便见血红的朱批赫然在目:张伯年身为封疆大吏,行为乃如此卑污不堪。辄敢侮慢朕躬,离间君臣,阻造南巡行宫,又以狎邪之地为宣讲圣谕之堂,实属无父无君之徒,情殊可恨!着刑部核实各节无误,即从重议罪奏朕。钦此!字迹十分潦草,显然是萧稹盛怒之下写的。傅师行小心地合上折子,问道:“渔洋兄,这阻造南巡行宫,并没见有供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