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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我已是做了最坏打算,本以为会被参个“篡政”的罪名废了这皇后的名头,却不想那一日崇贤只是紧紧看了我良久,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着,看得我由不安到惶恐再到平静。
最不济一尺白绫,一壶毒酒,那一刻,我发现自己竟看得如此之开。
这般想法,于是释然一笑。
然后听得他长长叹息,“雪怜,今后不可再瞒着朕做这些事了。”
我一震,不可置信。
他就这样原谅我,连小小惩戒都不曾有!
于是我知道,他爱我,已深入骨髓,怕是至死方休。
一切仿佛又如原初。但是我知道,只是仿佛而已,还是有什么变了。
崇贤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凝视我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是他怀疑了什么,只是照旧地每天帮他念折子,批了,再问得他意见。
可是该问不该问,该说不该说,我还是清楚的很。
很多事,能不搬上台面最好。
这么些日子下来,就算常人也已发现政务把持的人是谁,更何况那些终日研究权术,狡猾如狐狸的权臣们。再加上崇贤那日无意间的袒护,父亲在朝中的明言暗示,众人均以为崇贤默许将政务交予我处理。于是来行宫的大臣们渐渐直接询我政事,只是偶尔象征性地觐见崇贤。
我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从某个形式上来说,我已是这天朝的权力核心。
但对于政务,我毕竟不如自小学习军政的帝王,也不如钻研朝政多年的权臣们,于是很多时候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父亲做些事情,只要不过分,我便不插手。
其实很多事情我心里明白的很,但只是无奈。
何谓牵制于人,我算是明白了,所以历史上才会有那么多无奈的帝王。
叹息。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终有一天,所有都会回归原初,而那一天,已经不远。
第二十一章
六月,当早荷的残枝被新开的白莲铺天盖掩埋,惊雷一阵响过一阵的时候,夏雨捎来了突厥大汗的降书。
看着,我一声冷哼,降书撕成碎片散入风中。
“传我口谕给安将军,不见拓拔瀚都人头别来见我。”
传令史应着退了下去。
风吹得衣裾飘飘,让人觉得都要乘着这风飞了去。
不是我赶尽杀绝,只是放虎归山终成患,历史前鉴比比皆是。
拓拔瀚都,终究留不得。
十日后,边关来报,安元思出师大捷,贼王被擒杀,突厥俯首称臣。
一切终于结束,我倚在太妃椅中隐隐叹了口气。
边关的文书清楚地告诉我大哥已快抵京。
而这些更意味着一件事,崇贤将正式重掌大权。
自从某天发现崇贤偷偷倒掉的药汁后,我便已知道这一天已经不远。
他不是不怀疑我,只是暗暗看着,看我要玩到几时。
不错,是玩,在他眼里,这一个多月不过是他纵容我的玩闹,而玩闹总有限度,如今,限期已至。
只是他忘了另一件事,那便是物是人非。
重又执起朱砂笔,在一本人事调动的奏折上写下,准奏。
“小姐,文大人来了。”
文大人?我一怔,有些疑惑地望着菱儿奇怪的脸色,却在看到门口所立之人时幡然醒悟。
竟是文清扬。
自从他大婚后我们便不曾见面,就连让他负责运河之事后他也是凡事奏折上报。
他不想见我,却是我一手造成,我怨不得什么。
一番礼节。
没有寒暄,他的态度就如一个普通臣子面对皇后般,只是更多了凛然。
“不知文大人此次觐见所为何事?”
我也问的客套,虽然明知答案。
他望着我,目光平静地不见一丝波澜,“微臣是为凿河银饷而来,臣递的折子久不见批复。”
“银饷?”我微蹙眉,“之前不是已经批了五十万两么?这么快就不够了?”
他一怔,“批过五十万两?”
“不错,还是本宫亲自下的手谕。怎么文大人没收到?”
他想了想,“兴许是错过了,臣回去再查查。”
“也好。”
一阵沉默,突然没了话语,却有着莫名的气氛围绕。
他望着我,许久,终只是说了句,“臣告退。”
望着他恭身退了出去,微叹。
竟陌路至此。
下意识地望了望身旁立着的菱儿,她自始至终的沉默,只是苍白的脸,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情感。
叹息,“菱儿,去送送文大人吧。”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扬声唤了小路子进来。
写了封手谕交给他,“去户部查查凿河银饷究竟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表面功夫终还是要做足。
贪污,腐败,自古不变的官场丑态。那五十万两,如无意外,能有三十万两安全抵达文清扬手上已是幸事。
但幸好是文清扬,至少还有文相替他撑腰,别人不敢拿了太多。也幸好是文清扬,到他手上的银子会如实用到工程上。如若换了别人,恐怕那到了的三十万两又会有大部分被中饱私囊。
本应厉查此事,但我却拖着,为何?只为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
届时,就只需隔山观虎斗,看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然后坐收渔利。
哥哥班师回朝那天,崇贤亲自出城迎接。
而我却是呆在了皇宫。是的,皇宫,我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战功显赫,安元思拜为上将军,官至从一品。
听着,我唏嘘不已。
落水狗,人人打得,端看谁去打了,明摆的升官机会,终还是争给了我哥哥。
想着,我笑了,笑着折过一根柳枝拍打着水面,玩得不亦乐乎。
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寂寞的。
寂寞而又忧伤。
自从三天前崇贤以准备迎师为由下令回宫至今日,他没有再踏入过凤临殿,甚至连今天也不曾让我出宫一同迎接我的哥哥,更甚至,他变相隔离了我与外界的联系,凤临殿一下平白多了不少下人。
怕是回宫发现事情超出他掌控后忌惮了吧。
苦笑。
“娘娘。”
回头,竟是李德常。
“娘娘,今夜皇上为安将军赐宴宫中,奴才奉旨特来请娘娘赴宴。”
明白地微点头,“本宫知道了,劳烦公公。”
安家,我已是为你做了很多,前路已经铺好,后事如何发展,端凭各自本事了。
晚宴之上,道贺之声满盈。
恭贺哥哥的,恭贺崇贤的,更有恭贺我的,简直就是变着法儿攀附。
我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而真正令我在意的不是这些,却是崇贤的脸色,那越来越暗晦的脸色。
对于他来说,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着则是另一回事。
大殿之上安排的座位一目了然,人员调动之大已不是一个半月前所能预知的,朝廷的牵制平衡已被打破。他显然没有想象到我竟做到了如此,是后悔了么?后悔之前对我的放容,对我的宠纵,对我的全然信任了么?
我望着他,猜测他的心思,却不想对上他猛然回视的眼睛。
四目相对,竟看不懂彼此的眼神,太多太多的不懂,直望得彼此心思沉到了谷底。
“皇上,微臣有一言相谏。”一个干硬声音响起,分开了彼此视线,我与崇贤同时望了过去,徐耀当殿而立,一派严谨。
“徐卿请讲。”
“微臣以为,此番讨伐突厥,我天朝虽是大胜利,却也代价颇大,这胜来之处后续管制问题如若处理失当,即是辜负了千万将士之热血忠心,所以臣肯请皇上早日定夺权宜之策。”
大殿一片安静,之前笑闹的众人全都望了过来,徐耀自当岿然站立,傲视凛然。
“那么众卿家有何意向?不如趁此时提来参详。”
崇贤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大家全都低头沉默不语。
半晌,终是父亲第一个站了出来,“皇上,突厥蛮夷,民风彪悍,粗鲁暴烈,不易管教,微臣以为,不以暴易暴则无以治理,我朝应当派遣严厉官吏管制,并以军队驻守镇压,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安相是主严的了?”崇贤沉吟了番,“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其他高见?但说无妨。”
隐隐感到有人向我投来询问试探的视线,我装做不知,继续端坐着。
“臣觉安相大人之意不妥。”文意廷迈出众人。
“哦?那文相有何见解?”
“依微臣之见,压制愈甚,反抗愈剧,殊知强压之下易有反心,臣以为,朝廷应以怀柔政策为主,安抚体恤当地民众,这才可保长治久安。”
“文相之意便是主柔了?”崇贤仍是不作评价。
见此,殿上人马立时分了两派,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听得有些头疼,崇贤隐隐皱了皱眉,抬眼在下列众人间扫视了番,视线定在了某处,“不知文卿有何高见?”
众人一阵惊讶,纷纷顺着崇贤视线望去,才知圣上钦点了文清扬。
我也忍不住望了过去,不知这个由我一手提拔造成的“红人”会有何说法。
他整了整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