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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陆夫人适时走出来。
    “贝勃爷,您还是请回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算我求你们行不行?!”他的身段从未放得如此低过。
    “请回吧,贝勒爷。”陆夫人重申。
    善敏真的无计可施了,静了许久,才颓然垂下双肩。“我不会放弃的。”
    他转身悄然离去。
    淡淡的日光斜斜射进屋里,柔和的风吹散了寒意。虽然已是入春,但墙这一头的人和墙那一头的人,心仍冻结在腊月里……
    “这不是善敏贝勒吗?”
    路经酒楼的蓝袍格格,不经意的抬头,意外发现坐在二楼雅座暍闷酒的善敏。
    “奴家给贝勒爷请安。”
    不请自来,匆匆上楼行了个简单的礼,她丰满的身躯便不客气地熨贴到他身上去。
    嘻,以往总是得跟那群阴魂不散的八婆争来争去,今天难得让她单独撞见他,怎能不把握住机会讨好他?
    听说他已经有了正福晋,但那又如何呢?反正侧福晋、侧侧福晋的位置还闲置著呢!
    “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我陪你喝。”她装豪情。
    “走开,不要来烦我。”
    一如往昔,善敏下对投怀送抱的女人恶言相向,但也没给好脸色。
    “人家看你心烦,想陪你喝酒解闷啊!”她娇瞠,执意抢走酒杯为他斟酒,送到他嘴边喂他暍。
    “我不要你陪!”
    善敏抢走酒杯,一口饮尽。
    除了知罗,他谁都不要。
    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以来,他一有空就往陆府跑,用尽办法想见她一面,却总是无功而返,到最後甚至被拒於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她怎么能这样折磨他?
    他多想拥抱她,多想向她倾诉他狂爱她的心?
    失去了她,他就像灵魂抽离了身子,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不再有人让他提心吊胆,不再有人让他怒发冲冠,不再有人让他萌生一堆怪想法,想著要怎么去体贴人……
    家人笑他痴、笑他儍,区区一个女人,怎能让他如此意乱情迷?
    呵,他要是知道的话,也就无需在这里为情所苦了!
    善敏仰头再暍。
    知罗出现以前,他痛恨别人将多情种子的高帽子把在他身上,想不到到头来,大家全猜中了,他的确会因为一个女人而颓废落魄!
    看他现在是什么德行?满脸胡渣、酒气冲天,他还不够狼狈吗?
    看见他这样子,她还能不难过吗?
    “贝勒爷,你在烦什么事呢?说出来,说出来会舒服一点。”
    蓝袍格格拚了命地想赢得他的好感,整条腿更放肆地赠到他小腿肚上,巴不得他酒後乱性,一口气把她吃了!
    “说?我想说的都说了,除了苦苦守候,我已经无技可施了……”
    带著蹒跚步伐,善敏宁可颠颠倒倒的下楼去,也下想枯坐在那里供人骚扰。
    诚如他所想,除了知罗,他谁都不要!
    陆府後花园
    “除了公然挑逗,还有更夸张的!”
    坐在凉亭中的凌桦重重放下茶杯,活灵活现地描述当时的情况。
    “把脚赠到人家腿上,还不够?”
    “那算什么?”凌桦没什么大不了的挥挥手。“善敏这半个月来天天借酒浇愁,隔天他又窝在同样的位子上喝闷酒,想不到这位格格又来了!”
    “善敏摆明对她没兴趣,她干么又去?”天真的女娃问。
    “若是我,早知难而退了。”丢脸的事,她可做下来。
    “知道是哪府的格格吗?”
    “西山胡同李府的大姑娘,偏好蓝调子的衣服,你们说会不会是她?”
    “不可能,她很乖巧的,肯定下敢做出这种事。”
    “那会不会是……”
    诗社的格格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相猜测起来。
    距离善敏和陆大人起冲突的日子,已过了半个月。
    “欵!欵!欵!”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的凌桦,沉著脸色拍桌叫停。“好戏还在後头,你们到底听不听?”
    “听听听!当然听!”
    这才像话。凌桦清清喉咙,继续下文。
    “蓝衣格格这一次有备而来,不晓得她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知道善敏和知罗是不『骂』不相识,索性连笔墨都带妥,如法炮制,带著自己的丫鬟到酒楼里一搭一唱,放肆地骂起善敏。结果你们猜怎么样?”
    “怎么样?”好奇极了。
    “善敏贝勒把酒瓶砸到她脚边,大叫她滚,蓝衣格格没见过善敏凶人的模样,当场吓得夺门而出,笔墨纸砚一路跑一路掉,狼狈死了!”
    有人听得发笑,有人听得同情。
    “其实善敏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他正为知罗的事烦到下能再烦,深怕失去她。”
    “蓝衣格格却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提醒他过去有多么美好,他下火才怪。”另一名格格接道。
    “话说回来,从前他们可是相看两相厌,想不到短短的时间里,便起了如此大的变化。从善敏这半个月来的落寞情况看来,他是真的在乎知罗,对她用情很深,连我看了都快爱上他!”
    她们大方招认。
    “他们对彼此都有情,偏偏这样折磨彼此,何必呢?”
    她们的目光同时落到站在亭外仰望天空的知罗身上。
    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睡得不好,吃得不好,常常看著天空频频叹气。
    她们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很受煎熬,每每试著鼓励她原谅善敏,她的回答总是她已经不爱他了,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但任何人都知道正因为她还爱著他,才会动不动就叹气、动不动就哭。
    “唉……”
    格格们有感而发的喟叹一声。
    “欵,你们说今天的夕阳是不是红得有点过头?”凌桦突然指著天空叫道。
    “像血。”
    “不,像火。火的颜色似红非红、似金非金,尽情燃烧之下,颜色跟著扭曲变形,像万鬼出柙,像群魔乱舞……”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当天午夜,由於使用火烛不慎,引发祝融大火,陆府陷入一片火海。
    火舌四窜,像万鬼出柙,像群魔乱舞。
    “失火了!老爷,失火了!”
    “快去把家丁们全叫起来灭火!”
    “来人啊,快起来救火啊!来人啊——”
    在陆夫人呼天抢地的惊叫声中,红青色的烈焰展开疯狂吞噬。
    浓烈的焦味和热度直窜天际,火越烧越大、越烧越烈,转眼之间,整座宅子已陷入色彩诡谲的火焰之中。
    火焰如群魔乱舞,如鬼魅追逐,交映出一片惊心动魄的恐怖形影。
    “再去打水——屋子全烧起来了——”
    家丁们拚老命地打水救火,将一桶又一桶的冶水往著火处泼,可灭了这一处的火苗,另一处的火苗又起,最後甚至顺著风势飞上天,进一步侵吞屋檐。
    今晚无月,黑夜阴暗,青火狂舞,妖异至极。
    “老天啊,怎么会这样引”
    陆大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陆家的祖宅一寸一寸地被火舌吞噬,他却无力抢救,完了,全完了!
    “快救火!火势越来越大了!”
    但放眼看去,眼前的火势已经不可收拾,哪怕他们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轻易扑灭大火。
    再加上陆府本身多为木造建筑,照这样烧下去,不需等到天亮,眨眼之间,这里便会烧成一座废墟。
    “你们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泼水?!”
    “哎呀——不得了,院子里也著火了!”
    “救火呀——”
    所有人皆分身乏术地忙著救火,但大火来势汹汹,沿著石墙花木,将屋里屋外能焚毁或不能焚毁的东西,全部无情地吞噬燃烧。
    “老爷,不行,火势压制不住!”
    “叫女眷们别躲在後院,快逃出去!”
    “到处都著火了!到处都著火了!”
    “往後门逃,後门安全!”
    陆大人泼水泼得两眼发昏,眼看情况越来越危险,不得不命人把女眷们全往宅外赶。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呜……怎么办……房子烧了,我们往後要住哪里?”
    “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
    柔弱的女眷们一边逃命,一边泣不成声的哭成一团。
    陆府本就不是有钱人家,今晚无情火一烧,恐怕从今而後沦为一级贫官。
    “放开我!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