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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说,你这只变化了的白猫,哪一天我要手持一把尖刀和一根长鞭闯进你的卧室,用长鞭把你鲜嫩皙白的肌肤打得皮开肉绽,筋肉渗血,并用铁钳一般的手指夹住你的乳头,再用尖刀把它割下来,在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医治你孤零的寂寞和如水的柔情。
夏天读到这里,心里一阵阵涌起淋漓尽致的快意。她想,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趴在写字台上开始给她的爱人写信。
明天早上是星期天,她要沿着学院路向西走,去第二十九个信筒,给他的爱人发信。
夏天的白猫12
夏天第一次给她心中的爱人写信,是她十八岁那年。
一个浅笑,一句不经心的语言,一段描写具体的文字,一件爱床畔的废弃物,都能敞开神秘之门,奔涌出豆蔻年华。
当她把自己关进卧室里之后,父亲书房里地板上的景色在她眼前晃动。父亲的书房里阳光普照,温煦舒适,父母的裸体熠熠生辉,眩人眼目,优美的姿势完成着各种造型,男人的皮肤与女人的皮肤揉贴在一起,产生一种诗似的和谐,使人的感觉像浮云飘向无极。
这时候,夏天的心头,有一种未曾有过的孤寂感遥遥袭来,唤醒她身体内潜伏已久的情感,而且越来越强烈。觉醒的心灵所到之处,人类微弱的羞耻感连连败退。
夏天把卧室的门锁死,把苹果绿色的窗帘拉上,卧室里的光线便暗淡柔和下来,她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便忐忑不安地把一本从未读过的书小心翼翼的打开,一页一页地翻着,玩品着,每一处都是那么生动,每一处都是那么迷人,每一处都是那么神秘。秘密之门已经洞开,她开始走进去,越往里走越恐惧,那种恐惧是甜美酣畅的。
夏天通过秘密之门,战战兢兢地往里走着,越走越深,越走越感到寂寞。
以后,夏天在回忆这一心灵历程时,她惊奇地发现,她衣物乱扔,鞋袜乱踢的习惯,就是在这个时候养成的,她的卧室里白天也拉着窗帘,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把自己的卧室之门紧闭起来。
夏天的白猫13
那扇门的确紧闭已久。
夏瓦士背起乌亮的双筒猎枪出门时,又朝那扇紧闭已久的门望了一眼,这时,他隐隐地闻到一股三色堇花腐败的气息,这种气息一直伴随着他走进大林莽里,走进大林莽里后,这种气息变得越来越浓烈了。
戴茜把丈夫送出门之后,便开始洗窗帘。她每次洗窗帘,都能看到窗帘上有精液的渍痕,不管是自己家里的窗帘,还是办公室里的窗帘,都有那么一块渍痕的存在。开始,她总以为那渍痕是一种幻觉当作一种存在来对待,后来,当那渍痕真正地存在时,她又疑惑,又觉得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幻觉了。
她幻想着窗帘上有精液,她就洗窗帘。
窗帘上的确有精液,她就幻觉地把窗帘洗下去,无休无止。到最后,她便分不清哪是幻觉,哪是真实了。
近来,戴茜对生活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是由于心灵上所负担的重荷造成的。丈夫的沉郁情绪愈来愈严重,时常疑神疑鬼,每次做爱,都是垂头丧气,每次做爱,都骂她是个不会呻吟的女人,她每次分辩说大喊大叫时,他就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盯着她看半天,那目光使她受不了,它仿佛在诘问她是不是在与别人做爱时才大喊大叫。这一切,都在她的心上增添了许多苦恼。
还有她的女儿,夏天对生活一直怀着介意,一切情感都密封在她的卧室里,不让任何人介入。母女之间,好像有一条鸿沟,心灵与心灵隔得那么遥远。女儿一天天长大了,做母亲的就想为女儿的婚事操心,而女儿一直都瞒着她,不让她参与。
有一次,她代女儿收了一信封,女儿便与她大吵大闹,说做母亲的侵犯了她的个人空间。戴茜发现,近几年来,有个住在幸福大街爱情路二百七十五号的人,一直给女儿写信,平均一个星期写一封,于是,戴茜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住在幸福大街爱情路二百七十五号的这个人身上。
戴茜把窗帘洗完,晾到阳台上后,才歇了口气。这些年,她总觉得自己在一片瓦砾场上行走,一直走不出瓦砾场。
夏天的白猫14
夏天的心情,越来越惆怅。
夏天永远也忘不掉那夜使她震惊的情景。人性在宗教式的礼仪中苏醒之后,孱弱的灵物开始出现,于是,十八岁之前的一切观念被废黜了。她在卧室的域邦里,与神明并肩,审视着那个容貌秀美娴雅,体态修长娇柔的孱弱灵物,神圣的精神开始从肉体的幽闭中解脱出来,上升为丰腴的主题。
这时候,夏天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富有,这种富有情感使她又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于是,她把肌肤的光泽炫耀于无灯的黑暗之中,有时把腰部拧出许多浅涡,有时把髋骨部位夸大地突出,有时以肘撑地使胸部的高峰更耸,她竭力把自身所能突出的地方都带进审美领域。
夏天在炫耀时期也一直是狂热的,渐渐地,炫耀的狂热异化为一种焦渴,她不再满足于自我欣赏,自我炫耀,她渴望被人赏视,渴望被人抚摸,尤其是渴望被人抚摸她的心灵,抚摸她的精神,她的心灵是温馨的,她的精神具有凝重的质感。于是,一种压抑感悄悄向她的心上移来。
夏天渴望自己有一个爱人。
夏天的白猫15
在这个时期,战神阿瑞斯和阿佛洛狄感的儿子整天在夏天的域邦里徘徊,他顽皮地向痴情的夏天身上射箭,他一忽儿射金箭,一忽儿射铅箭,夏天中金箭时,欲火中烧,夏天中铅箭时,忌恨横生。夏天在丘比特之箭中挣扎着,盼望着。
夏天渴望自己有一个爱人,渴望有一个男人给她写信。
也许夏天美得令人恐惧,许多寂寞压抑的日子过去了,没有一个男人给她写信。
于是,夏天开始幽闭在卧室里,幻想着她的爱人。在〃普赛克回廊〃里,寻找那对痴心男女的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
她为自己的爱人设计了一张张面容,从中择选着最理想的一张。她认为那个男人应该英俊、身体像少年一样不成熟地单薄,说话腼腆而不深沉。不久,那个男人的形象逐渐完善,在她心中成长起来。她仿佛认识了他很多年,他的一举一动,她都那么熟悉,那么亲切,一个飞眉,一个浅笑,一个不经意的失神,都在她眼前活跃着。
夏天在这些日子里,驾着她精神之风车,发展着她的爱情故事。她每天都与他在一个特制的宫殿里幽会,彼此诉说衷肠,沉溺于彼此的精神王国里。
没过多久,她又觉得那张男人的面孔模糊起来,她恍惚地感到他与她分别了很久很久,于是,她开始痛苦。开始流思念的泪水,开始靠回忆往日的幽会度日,那些幽会是朦胧的,她只记住他清晰的一句话:
〃姑娘,你长得真美!〃
她就是为他的这句赞美的话才爱上他的。离别的痛苦折磨着夏天,她想他一定是出门了。他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那么,他为什么不给她写信呢?夏天想到了写信,她想给她的爱人写一封信,把她精神上的苦闷和压抑告诉他,以期得到他的安慰。但是,她的爱人在哪里,她写给爱人的信寄到什么地方去呢?
夏天整夜地想这个问题,她问白猫,白猫笑而不答。日子日复一日地过去,夏天日复一日地憔悴。她忌恨横生,恨她的爱人不给她写信。她在怨恨与企盼中,逐渐让步了,她决定原谅她的爱人不给她写信,继而,她又决定由自己替她的爱人给自己写一封信。
由她替写的爱人来信很快写好了,她精心地选择一个印有白猫图案的信封,她认为白猫是她们的爱情的吉祥物。
夏天把信装进带吉祥物的信封里,在写发信人地址的时候,又费了一番心思。这时,她想起那条爱情路,她想,她心中的爱人,一定住在那里。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在写爱人的门牌号码的时候,为什么非要写成二百七十五号。
夏天望着写字台上的信封,心里平静了许多,这时,她才想起,她已经十八岁了。她打算明天沿着学院路向西走,到第十八个信筒把这封信寄出。
夏天的白猫16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淅淅沥沥的苦雨,抽打着楼下那棵孤伶的丁香。
夏天坐在拉着窗帘的卧室窗前,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有些凄苦,有些怅然若失。她决定今天去第十八个信筒发信,却是这样的一个心境。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心境呢?
有一本书在她的面前敞开着,章题:死者的葬仪。于是,有一种感觉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境,她仿佛要去参加一